第125章

  他盯着麦考夫,就听到麦考夫举起手机,吩咐道:“婚礼时间定在下午一点半,我会亲自去取王冠。”
  安西娅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一边听一边噼里啪啦打着字。
  本来无所事事的汉弗莱,听到这里突然出声打断:“什么,南希那顶蓝宝石王冠不好吗?那可是路易斯公主的结婚礼物。”
  不仅是莫里亚蒂跟麦考夫都用无法说出口的表情看着他,就连柯罗诺斯都托着腮,一脸抱怨:“说实话啊,我觉得那个一点都不好看。”
  汉弗莱当下就想把他跟南希的结婚照片甩到他们脸上。
  德雷克连忙打岔:“婚礼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特殊的宾客会出席?”
  所谓的特殊宾客,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柯罗诺斯。
  见自己终于有点用处了,柯罗诺斯咳嗽了几声,努力压下兴奋的嘴角:“好啦好啦,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去邀请一下赫敏阿姨跟波特叔叔他们。”
  莫里亚蒂嫌弃地挂断电话,“你也就这点用处。”
  他懒得听那小子在后面叽里哇啦地叫,倒是一副悠闲的姿态晃到麦考夫跟前,一脸关心道:“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夏洛克似乎只出席过他那位好室友约翰的婚礼,您说对吗?”
  麦考夫抬起下巴,露出相似的笑容:“您这么关心舍弟,我可真为汉弗莱爵士感到担忧。”
  莫里亚蒂的笑容不自觉出现一丝裂缝。
  还有凉风往里灌。
  他现在能撤回之前的和解条约吗?
  第79章 最后一场婚礼
  婚礼难得一见的如期举行。
  康斯坦斯靠在窗边,她望着花园里忙前忙后的人,一律黑西装白衬衫,搬椅子,挂彩缎,香槟玫瑰,绿茵蓝天,从铁门贴到自己眼皮下的红地毯柔软鲜亮,三两只白鸽的爪子紧紧地攥住白蔷薇组成的方形婚礼花门,浅绿色的丝带随风飘扬。
  这红毯的尽头就是看不到确切未来的婚姻开端。
  她没由来的感到慌张与窒息。
  康斯坦斯走到桌前,坐下,一脸沉思:“我突然想到毛姆写的一个故事,讲述一个男人在宣布跟女友结婚后不留痕迹摆脱她的经历。他告诉女友,等找到一个完美的房子就举行婚礼。于是连续两年他们都在看房,直到女友最终心生疲倦跟厌烦,无奈另嫁他人,而这个男人反倒成被抛弃的对象,为人同情。你说这个男人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回归本性罢了。”
  “毛姆不相信爱情,所以他笔下的婚姻大多不幸。”欧洛斯回答道。
  按理讲,欧洛斯是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点。她应该跟福尔摩斯一家人待在他们那栋百年老宅里,而不是在阿普比城堡三楼的书房,坐在康斯坦斯对面。
  她们在下棋。
  以前也是这样,一旦她们感到无聊或者无趣,就会拿出一副棋盘,两个人比划着,消磨时光。
  康斯坦斯抿了抿嘴。
  不过欧洛斯却想起另一件事:“你答应过我的,康妮。”
  我答应过你什么值得你今天突然开口?康斯坦斯突然想起谢林福特岛那冷淡又志在必得的微笑,她的手稍作停留:“他是我的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哥哥?”
  欧洛斯皱眉,她的手指拂过棋盘的边缘,裂开的白与桌子的红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神秘的微笑。
  “为何不跟我做个交易呢?我保证你会喜欢我的发现。”
  康斯坦斯原本思索的视线缓慢移到她脸上,眼睛眨也不眨,“你又有什么发现?”
  欧洛斯挑了挑眉不作声。
  康斯坦斯拿起桌边的手机,手指噼里啪啦摁了一通。随即放下,她身子后仰,靠着舒服的背垫,神情平和:“欧洛斯。”
  欧洛斯移子,她的手指摁住棋盘边缘,然后放开,再次摁住同一个地方,又再次放开,语气上扬:“check。”
  康斯坦斯俯身查看,深呼吸,她盯住欧洛斯的指头停留的位置,心脏跳得极快。
  这时她听到莫里亚蒂略带轻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没有想到福尔摩斯小姐的口味竟会如此特别,”
  咬字透露出一股不忿的语气。
  他依靠在门口,嘴角的笑容像足了没事就一掷千金的浪荡富二代。一身得体的西装同样出自专门制作康斯坦斯婚纱的裁缝。泛着微光的纯黑面料,袖口有暗金线织成的玫瑰形状,抬手就能看到,不过欧洛斯的注意点却是他端着的白瓷盘。
  他们的视线有意在空中噼里啪啦,炸出一片金灿灿的火花。
  康斯坦斯见好就收,她提起自己的裙摆,“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门迅速合上。
  莫里亚蒂放下白瓷盘,望着眼前的残局,他缓慢地俯身,动作像极了高原上捕猎的雪豹,白茫茫的山地里,呼啸而来的狂风暴雪,欧洛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双丝毫不做作的、只有冷酷可言的琥珀色眼睛,缓缓向她靠拢。
  “别以为你赢了。上一次在谢林福特岛,是她故意让了你。”
  鼻尖都能嗅到他的潘海利根香水。欧洛斯不以为然地轻笑,“我只要我的奖品,莫里亚蒂先生。”
  “我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会得手。这句话您是不是很熟悉?”
  莫里亚蒂瞳孔微张,他尽力维持着自己冷静的体面,“福尔摩斯小姐尝过康妮做的饼干吗?我建议你现在可以——”
  “别犯蠢了,”欧洛斯根本不在意他铺垫的话,她斜靠在椅子上,手掌托腮,认真地看着莫里亚蒂:“这些都是我以前教她做的。”
  那你可真是个精神病。莫里亚蒂强忍着没有说出口,但他浑身上下都完美地传达这句潜台词。
  他见她优雅地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轻轻咀嚼,随着她嘴角的弧度不断加深,他怀疑福尔摩斯家族的人应该有味觉方面的基因缺陷。
  糟心得很,平白无故地不想再面对她。
  就在莫里亚蒂夺门而出的一瞬间,他却听到对方懒懒说:“既然婚礼还早,不如莫里亚蒂先生再陪我下几局?”
  他的身子机械似地走到桌前。
  康斯坦斯在安娜的房间找到了斯内普。她拖着五米长的裙摆,迈出的每一步的速度都被迫下降了三分之一,都说婚礼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但在她看来,这简直是披着华丽外衣的另一种折磨。
  斯内普背着手,站在书架前,眼神意味不明。
  还没看清他正在看什么,就看他转过头,望向康斯坦斯的黑色眼珠写满了滑稽,“怎么这么慌张,是准备好逃婚了吗?”
  他还是不死心。
  “斯内普舅舅,”她的声音充满急切,“我必须要知道一件事。”
  “你想知道什么?”斯内普似乎心情很好,难得语调末尾是上扬。
  康斯坦斯的目光跟语气一样在发抖:“你以前是不是见过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斯内普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他脸上浮现的疑惑像团迷雾,让康斯坦斯看不清楚,“应该是在安娜的婚礼上见过一面。”
  两道目光交汇,斯内普率先别开视线:“婚礼快开始了,你该下楼了。”
  康斯坦斯停顿了一下,不肯放弃:“你说安娜的方向感非常差,她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还是有人带路才找到了科克沃斯小镇的蜘蛛尾巷。”
  斯内普听不出这之间的联系,“所以呢?”
  每当到了关键时刻,康斯坦斯就十分讨厌他的身份是个巫师。否则何必这么拐弯抹角才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据我所知,威廉姆斯的母亲夏洛特小姐在去世前,就住在离科克沃斯小镇不远的一栋房子里。”
  想起来了。斯内普当然记得那个为安娜带路的小男孩,伸手拉开门,那是纤细羸弱,漂亮得过分的一张脸,镶嵌在脸上的蓝宝石眼睛有着超出年龄的警惕与锋利。
  跟他那傻乎乎,天真烂漫的妹妹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过了许久,斯内普却缓缓开口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我跟麻瓜的唯一交际就是你的父亲。”
  康斯坦斯久久地注视斯内普,直到房门被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敲响。他审视的目光在她跟斯内普之间来回切换,最终化为一句:“康妮,你该去准备了。”
  但康斯坦斯纹丝不动。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僵持不下,直到莫里亚蒂掏出手机催促,“行了,福尔摩斯就快到门口了。”
  康斯坦斯咬着唇,不甘地转过身,同莫里亚蒂离开斯内普的视线。
  “这场景真是——”斯内普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有关几十年前的那场婚礼细节铺天盖地涌来。
  真是似曾相识呀。
  同安娜的一样,康斯坦斯的婚礼也是在阿普比城堡的花园举行。七八十年代活跃的宾客开始举着酒杯,追忆自己的黄金时代,那些有关撒切尔夫人致辞的语气、叙利亚轰鸣的爆炸连同爱尔兰共和军这个名字的记忆都饮入喉咙。与那些动荡岁月无关的年轻人更喜欢交谈即将要出现在婚礼现场的俄罗斯条纹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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