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就因为他为她破了例?
不不不……不是这般,她罪不至死,哪需用军法处置,那日在营堂上,分明是自己救了胡大仁,保的刘琮计划的最后一步,不然那时胡大仁定是自断一臂,这般,刘琮定会损失一员大将的啊!
不应该是这般!
车儿又问出了心里最后的疑惑:“大将军可有龙阳之好?”
张辽东张西望的动作一
顿,眉头紧紧一皱,仅剩的半边胡子也在抖动,抖完以后,四下又是紧张的一望:“你不想活了,胡言些什么?”
车儿胡诌:“以前听军中将士说将军有龙阳之好。”
张辽急了,喝道:“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这事要是被将军听到了,定是要震怒的。”
喝罢,想起了那次将军战马上裹着的红色披风,又看着车儿,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骂道:“你也不想想,军中有这般谗言,都是被谁所赐?”
车儿看张辽这般震怒,想他应是也不知情的,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你也不曾经怀疑将军有龙阳之好,我记得你还跑过来问我呢?”
这是……事实。
张辽语气一下子软了,磕磕巴巴:“那……那时,军中流言四起,我还不是来打探一下事实,还将军一个清白吗!”
车儿道:“我记得你当时问我如何与将军行贵闺房之乐的。”
张辽不怒了,慌了:“一……一派胡言,我没有问过,本将没有问过。”
车儿心里暗自琢磨,他不知道自己与刘琮这厮的事情,要是他看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定是不会这么斩钉截铁的否定的。
她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刘琮有断袖之癖,所以对她的举措不加置度,如是日后知晓自己是女儿身,不得有杀了自己的心,想起他震怒的模样,车儿心跳都加速了。
不行,得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办法。
张辽眼睛瞟了车儿好几次,看她心不在焉得模样,似乎是忘记将才得话题了。
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未及便见他两眼放光,端正的坐好。
果然,老妪用木架推着一个火炉子过来,胡大仁帮着将泥炉置好,放了碳火。
老妪又将一个敞口铜壶置于火上,巨大的尊口打开,将美酒导入铜壶内。
只是须臾,浓浓的酒香便从壶嘴里,随着幽幽冒出的白气,散在周边。
张辽急不可耐,磨手擦掌,早就等不及了,巴巴的望着,看那老妪执起铜壶,赶紧将面前的碗递了过去。
酒声淙淙,流进碗里。
张辽迫不及待,仰头饮尽,喝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酒,他嘴里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喝声,摸着胡子道:“痛快!真是痛快!”
老妪看张辽这般喜欢这酒,又给他倒满,看着桌旁坐着的车儿,文文静静的模样,也不像张辽这般吃酒,只是执茶在饮。
她给车儿倒了一碗酒,道:“小兄弟也饮些酒,这酒是老妇我自己酿的,虽说不是什么名酒,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车儿笑着推脱:“谢谢阿媪好意,我不胜酒力,怕自己醉酒模样太过庵糌,唐突了阿媪!”
老妪越看越是喜欢车儿,将酒壶置在小火炉上,拿起酒碗,递到胡车儿手里道:“浅啄几倍,不会醉的,天冷了,喝喝酒,暖暖身子,无碍。”
车儿盛情难却,在胡大仁炯炯的目光里,拿嘴抿了一嘴皮子,还是辣辣的味道。
不过是温过的酒,是温和了许多。
车儿盛情难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几口下肚,身子是暖和了起来。
胡大仁看车儿喝酒秀气的模样,再看一眼身边张辽呼呼啦啦吃肉的样子,嘴里哼了一声,不屑道:“哼,莽夫,果然,只是知道吃。”
张辽有了肉,又有了酒,心情好着呢,才不理你呢!
只管自己大口吃肉。
胡大仁道:“车儿吃肉,有酒无肉怎得行。”
说着,将自己片好的肉片递给车儿。
羊肉被片的薄如蝉翼,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盘子周边放着一个小碗,里头放了醋汁和辣油,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食欲打开。
此刻乃是午膳时,车儿也饿了,拿起箸,食了起来。
羊肉用胡椒,盐叶,生姜煮熟,不仅没有腥膻味,反倒是入口即化,再沾着酱汁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
车儿不由多吃了几口。
外头风小,渐渐飘起了雪沫子,一阵一阵的,不一会,地上就白了一层。
遥遥望去,石林皆掩在雾中,朦胧一片。
车儿看着眼前辽远雄洪的景色,心中一片坦荡,不禁波澜壮阔起来。
她饮了一口酒,吐出心中浊气,望着远处渐起的雾气道:
孤雪大如席,片片落轩辕。
漾舟雪映梅,几朵寒枝俏。
长安千树雪,欲将君引醉。
身后一声轻呵,有低沉的声音传来:“欲将引君醉?是雪引君醉?还是人引君醉呢?”
张辽一口酒含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犹豫了许久,“咕咚”一声,才磕磕巴巴道:“大……大将军!”
第68章 明月夜(四) 刘琮得发髻上落了雪,被……
车儿眼里氤氲的雾气还没有消散, 听见忽地响起的声音,往这头望去,刘琮站在雪地里, 赤红的披风下摆,沾了点点雪沫, 就这样定定的将她看着。
她一个哆嗦, 脑子里回想的却是昨晚嘴唇柔软的温热。
瞪大了眼睛, 努力想把融在雾气里的人看清, 看清他是如何的表情。
身旁的张辽“咕咚”一声,一口酒下肚, 已经慌忙的起身, 带动低矮的案几,磕到了她的膝盖上。
有些许的刺痛。因着天气寒冷的缘故,顿顿的,她揉了揉膝盖, 后知后觉的, 也跟着张辽站了起来。
张辽看大将军过来,脸都吓绿了, 军中禁酒, 除非有大将军的命令,否则就是犯了军法。
磕磕巴巴的,抬头看了一眼大将军,看大将军阴沉着脸,将胡车儿盯着。
心里暗骂:定是这小子不识好歹, 惹得将军动怒,不然方才也不会问他这般的问题,现下吃酒又被逮个正着, 他欲哭无泪,百口莫辩啊!
正静待着大将军发怒,哪知大将军却是跺进厅内,一掀披风,坐在了正首。
“尔等真是好雅兴,美景伴美酒,有这等好事,为何不唤着本将,好让本将也品品到底是酒醉人,还是景醉人?”
张辽见机行事,嘿嘿一笑,凑到了大将军面前,将扣在案几上的一个釉瓷黑底碗摆正,嘴里叨叨笑道:“大将军,您请,您请,我等本来是想看看胡刀手的,哪里却想着胡刀手的阿娘盛情难却,非要邀我们喝酒,我们也只是啄了几口而已,嘿嘿,不会多喝的,将军您明察。”
睁眼说瞎话,立在地上的酒樽里,分明已经下去了大半。
刘琮也不说话,只是将张辽倒了酒的碗拿起,凑到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
胡大仁听张辽这般说,早就气的七窍生烟,这人好生能说会道,分明是他死皮赖脸的想吃酒,留在这里不肯走,哪里是他阿娘要留他。
哼!要留也是留车儿,才不会留他这个莽汉呢!
他气呼呼的瞪着张辽。
“却是佳酿,纯纯诱人。”
张辽嘿嘿道:“是好酒!是好酒,胡刀手阿娘酿的酒委实不错!”
刘琮将碗磕在案上,反而问起胡车儿:“你可是饮酒了?”
张辽想起将才胡车儿问他的话题,心里震惊,将军定是气恼胡近侍这事呢!
他嘿嘿道:“未曾!胡近侍未曾饮酒!”
刘琮忽的一拍案几,厉声道:“军中明令禁酒,张辽你身为将帅,不以身作则,却纵容下属,知法犯法,明知故犯,触犯军规,你可知罪”
他眼中怒气正盛,是十分震怒的模样!
张辽知道是犯了军法,他脸上的笑渐渐垮了下去,嗫啜着道:“末将知罪。”
在刘琮怒火冲天的注视下,张辽低声道:“末将下去自去领罚,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酒樽,抱拳退下了。”
胡大仁与车儿面面相嘘,不知要作什么,却见刘琮将张辽倒的那碗酒,推到车儿面前,道:“既是没有饮酒,那便将这碗酒饮下吧。”
车儿心中作祟,不知他是何意,这是要折磨自己呀,难不成也让她饮了酒,然后同张辽一起去领
罚?
他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温酒,吃不准刘琮的心思,偷眼儿打量他。
却撞进刘琮沉沉的目光中。
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但他的话又不能不听。
她将碗拿起,小小的抿了一口,忍着嘴里的辣气,嗫啜问道:“将军……”
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鼻头红红的,眼里却是含了委屈。
刘琮心里的火熄了下去,反而问她:“不是让你练习弓箭,为何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