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只是这暂时的停顿不是出于做得太过的心虚或者仁慈。
维克沉默地伸出手, 扳过令季因趴伏的动作,埋在枕头之间脸庞。
随着他的动作,令季那双因他不听从命令, 欢愉中掺上细微不满意的眼睛显露。
灯光下, 泛着水光的眼睛波光潋滟, 不知是爽还是不爽在瞪着他。
这下维克真有点心虚了。
但是他没有退让, 转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已经经过消毒的一次性穿孔枪,那是他在拿到资料后下单的, 今天上午正好送过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维克有点紧张,想要询问令季的意见,问问今天到底要不要打耳钉。
但话到嘴边,内心有种预感告诉他,最好不要说那么煞风景的话,在他拆包消毒的时候,令季都没反对,就意味着他默许了。
所以他该直接上手。
维克听着那如旁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提出建议,而他思索了几秒后,采纳了这个意见,伸手固定住令季的侧脸,防止对方乱动受伤。
而明白自己即将迎来什么,令季本就跳得很快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止不住通过按在脸上的那只手的指间缝隙,观察在灯光之外的维克。
突然间,令季感觉维克像是一道阴影,笼罩着他。
这使他本能地感到害怕,试图摆脱现状。
可惜此刻的他像是被残忍钉死在盒子里的蜻蜓,根本动弹不得。
越发加深的恐惧中,尖锐的针抵打那只完好无损的耳垂。
令季的手指蜷缩,他的身体紧绷,心理和生理上的紧张在攀升。
“咔嗒——”
轻微的开合声响起,在情绪下被放大的疼痛瞬间传遍令季的全身,使得竟感觉自己的心理和生理都被击溃,他被彻底掌握,落得无法反抗的境地。
强烈的自尊和落魄的幻想的交织,令季身体和心灵都来到最高处。
在不曾体会过的欢愉中,那只固定住令季脸庞和耳朵的手撤开,同时伴随着耳洞打成功,那只一次性打孔器也被咚的一声,准确无误扔进垃圾桶。
紧接着,维克将那条蓝色的领带解开,将令季轻缓地翻到旁边的被褥上。
“很疼吗?”维克静静地看着令季,关心地问道。
说话间,他摸着微微发热发红,镶嵌耳钉的耳垂。
离开灯光,也来到阴影中的令季下意识的摇头,逐渐回笼的理性告诉他,其实打耳洞不是多疼,就像他小时候被妈妈带去朋友开的美容店,是被母亲朋友以练手的名义哄着打了第一个耳洞,根本没什么感觉。
浮现起有关儿时的记忆,令季突然发现虽然打耳洞不疼,可他那会也哭得很惨,只有妈妈和朋友觉得他那样子可爱,止不住笑。
不过她们后来为安慰他,特意给他买了冰淇淋吃。
也是在回忆起冰淇淋的甜味时,他终于意识到维克之所以会问疼不疼是因为他哭了,这让令季觉得丢人。
但维克没有这么想,他抬手抹掉从眼眶里滑落的泪水,认定是自己太过分,当即又加速动作,结束了这一次身体上的交流,并顺手将用过的纸巾等物品扔进垃圾桶。
全部清理干净,维克钻进不知何时被令季扯来的被子里。
感受着贴到身边的温度,令季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没有再问还来不来,他实在是累了。
维克看着在阴影中半闭上眼,快要睡过去的令季,突然想起他还没说今天发生的事,想了想开口,“我下午遇见了文琼。”
一听维克遇见文琼,令季抬起沉重的眼帘,“什么时候遇见的?”
“送资料的时候。”维克如实回答。
随后不用令季多问,他主动讲起白天的经历。
令季在听到维克和文琼进了派出所,困意消失,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事。”维克安慰道,并告诉令季,文琼的姐姐过来接走了文琼,而他的父母也找来了律师朋友,把他从派出所里接走。
得知文琼的姐姐来了,令季发出一声轻叹,轻声说道:“我在医院是遇见过文琼姐姐。”
“她和她妈妈一同来的,她们一直在关心文琼。”说话间,令季的视线上移,大起大落的兴许凝聚出更强大的睡意,但他却不愿意闭上眼,他口中和心里有溢满的话想对维克说。
“我能感受出她们很爱他。”
令季又叹了口气,“那一刻,很想见到你。”
所以他才会在回来以后,推翻了自己不久前所谓没时间的借口。
他不想错过,哪怕他知道维克会等他。
令季自嘲地笑了笑,人类自诩理性,可感情就像冲垮山石的洪流中的一滴水,没人知道一滴滴水什么时间,以何种姿态落下,人们所能见的唯有洪水滔天。
这么想着,令季收敛起笑容,对维克认真地说:“也是那时,我知道了,我没办法回避对你的感情。”
维克闻言在开心之余又不禁有些羞愧,因为他快速回忆自己的心路历程,发觉那基本上在派出所直播中都讲了出来。比起令季意识到的爱,他更多的是危机感和强烈的不满足。
那多少有些自私,维克不知道如何说出,只能用行动代替,摸了摸亲手穿孔挂上耳钉的耳垂亲吻他。
而令季同样不在意这份感情从何而起,他享受着来自维克的吻,重新闭上眼睛。
-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透过门板传到拉着窗帘,一片昏暗的室内。
折腾了一夜,难得放弃早起运动的维克略带不情愿地醒来,安抚了两句令季,便起身下床,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浴衣,冷着脸去开门。
昨天他换完床单,洗完澡,再把困得不行的令季从沙发上抱过来,已经凌晨一两点了。
本来维克准备和令季一起,一觉睡到中午,结果现在他还没睡饱就被吵醒。
维克理了理头发,打了个哈欠后,打开了房门。
走廊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在门口,维克看见了满脸纠结和担心的李子和大师兄。
两位室友见到维克先是惊喜,后是惊吓。
“维克,你的脖子——”李子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维克的脖颈,实在是说不出那个他在小说里,角色做了很多爱做的事以后,第二天会出现的词汇。
大师兄同样如此,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现在脚底抹油跑回宿舍。
好在维克马上意识到李子和大师兄看见了什么,他拢了拢浴衣,勉强遮住那些痕迹。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做完遮掩的维克压低声音问。
“是杜责找人问到你住的酒店,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李子喃喃,同时他看向室内。
虽说宽敞的客房里昏黑一片,可借着走廊里的光,他还是能隐约看清在被子下的起伏。
这意味着客房里不只有维克一个人。
李子嘴唇动了下,他有一堆问题想对维克问。
还不等他开口,大师兄就急切且小声问道:“你是和令季学长在一起的吗?”
“是,他昨天过来了。”维克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既然室友已找过来,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挑明了。
这很有效,李子和大师兄瞬间不说了。
维克趁此机会问起杜责在哪。
“他在楼下被人叫住,没一起上来。”李子轻声回复,生怕打扰了还在房间里睡觉的令季。
得知杜责还在楼下,维克放下心,随后他请李子和大师兄不要对外提起这件事。
“好好。”
李子和大师兄满口答应,保证守口如瓶。
“杜责也不可以。”维克补充。
此话一出,李子和大师兄迟疑了。
但考虑到维克的反常和杜责最近心不在焉的表现,两人最终点了点头。
接着大师兄主动提议,“我们在一楼大堂等你吧。”既然维克不想见杜责,更不让对方知晓令季找过来的‘秘密’,那他们最好早点下楼,看着杜责,防止他再上楼找过来。
维克察觉出大师兄的好心,他同意并道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大师兄说吧,扯着面露苦涩的李子走向电梯。
看到他们走远,维克关上门,没再耽误时间,轻手轻脚换了身衣服,拿好手机,给令季留了张纸条便下楼与大师兄等人会合。
等到维克按约定来到大堂,恰好见到杜责皱着眉头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李子和大师兄。
杜责同样一眼发现维克,他的脚步顿住。
发觉杜责的僵硬,维克挪开视线,快步来到李子和大师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