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过了很久,他还记得那他谢至峤的眼神,冰冷的仿佛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心里委屈,惦记到现在。这么想着,落在谢至峤身上的眼神还没收回,被谢至峤抓住。谢至峤好像也想到那一次,唇角紧抿,看上去好像还在介意。
那眼神太凶了,林南不敢看,又扭头缩回刘昶的怀里。
酒一瓶瓶的开,刘昶逐渐上头,歪歪倒的站起来,不经意扫到谢至峤的手机。打了个酒嗝,说:“都快元旦了你还要出国?”
手机屏幕上是某航班app的界面,刘昶没看仔细,不是购票界面,是航班查询界面。
北京-伦敦,起飞时间正常。
谢至峤被他这么一提醒,醍醐灌顶似得把手机揣兜里,手里的筹码全扔桌子上,撂下一句,“我走了,今天都算我的。”
*
首都机场贵宾室,沈迩给sara发了航班信息,对方说要来接机。沈迩只有一个随身包,出差、旅游都不像。
他在咖啡店买了一杯热可可,打算在飞机上喝点酒直接睡到伦敦。忽然手机响了,屏幕上号码让他愣了好几秒才接通。
应该他先开口的,但他没有。
电话里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和嘈杂的背景音,接着是谢至峤气急败坏的声音,“沈迩,你他妈的又要走?”
走,这个字谢至峤几乎是咬在齿间低吼,尾音上扬有些不可置信。时隔一年半突然出现在地坛公园,在峰会上牵自己的手,理直气壮到他家要兔儿爷的沈迩……
再一次不告而别。
诚然是他先动的心,不厚道的把白孔雀拐到北京吃掉,谢至峤安静的站在机场大厅,好像太平洋上的孤岛,孤零零的,无法靠岸。
谢至峤握紧手机,听着砰砰撞击胸膛的心跳,忍着喉间的苦涩,平静的说:“你出来,我在外面走廊上。”
谢至峤买了一张最近的国际机票才进来,大衣纽扣敞开,跑的急,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视线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沈迩拎着随身包,另一手……抱着一只s号穿中式衣服的兔子玩偶。
他缓缓靠近,在谢至峤脸上看了一眼,问:“特地来见我吗?”
谢至峤的声音压近,宽敞的过道因为一句话变得逼仄,气息缠着气息,“你要走?”
“如你所见。”
“说一声再见这么难吗?”
沈迩穿一件薄羽绒服,立领,削尖的下巴埋入一半儿,他波澜不惊的说:“你来机场,现在不就能说了吗?”
临近圣诞节,国际航班人满为患,贵宾室不断有旅客进出。他俩外形优秀,一中一西的长相像个巨大的灯牌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谢至峤年轻但气场太沉,沈迩气质太冷但抱着兔子有种荒诞。
自谢至峤家分别,他们又有三天没见。
沈迩当晚没有带走兔儿爷,后来也没有再主动找过他。谢至峤事后想,自己为了五百多块钱的小东西连京爷的主人风度都不顾究竟值不值得。
钱是他抢着付的,东西也是他强塞给对方。现在人家来要了,谢至峤连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都拿不出来。
理亏的人转移话题,谢至峤的目光往下看,问:“你抱得是什么?”
“兔子,不是你家那个。”沈迩露出狡黠的笑:“谢总小气,不肯还我的东西,我要是再问要这个,你肯定也不愿意给。”
他说的太顺口,声音干净,谢至峤听不明白沈迩这埋怨有没有别的意味。
谢至峤心里酸涩,酸自己没出息的心跳,涩总是捉摸不透的沈迩。又或许是沈迩不屑勾引别人,仰着下巴在高台上看人,稍稍低头就具备极大的迷惑性。
大厅响起航班信息,沈迩的航班谢至峤记得很清楚,沈迩要登机了。
谢至峤突然靠近一步,胳膊不受大脑控制,否则拼死也要阻止自己险些抓住沈迩手腕的动作。
只可惜,对方比他更快一步,沈迩伸手,单臂环住谢至峤的脖颈。很轻,快的谢至峤仅仅感觉那只兔子玩偶贴上自己一秒就又离开了。
沈迩轻拍了拍谢至峤的后背,鼻息短暂在谢至峤耳垂上喷洒一秒。没有留恋,绕过他向登机口走。
谢至峤屏住呼吸,转身望着沈迩的背影,如同在达拉斯沃思堡国际机场一样,不管他怎么追赶都只能看着沈迩的背影。
他没有追上去跟沈迩讨要最后一个道别。
沈迩每往前走一步,谢至峤心里的洞就扩大一分,失望逐渐撑满那个洞口。毫无征兆的,洞口不再持续扩大,因为那道身影突然转身,叫他:“谢至峤……”
“这次……会等我吗?”
第40章 你好,我来应聘
谢至峤用了极大的定力维持站姿,他瞪着沈迩,张了嘴,发不出声音。沈迩含笑挥动兔子玩偶的手,作再见的姿势,说:“我走了。”
他刚转过身,谢至峤在背后说:“我还没回答。”
沈迩握紧兔子,在谢至峤看不见的背面,微垂的睫毛眨动,瞳孔里飘散着些许恐惧,些许迷茫。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一次次撩拨谢至峤,可以道貌岸然的一次次确认对方的心意。
却在谢至峤要回答的时候他竟然恐惧的想捂住耳朵。
能不能……不要回答,至少不要是现在……
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动作,还是义无反顾来送机谢至峤让沈迩心软。他的从长计议,他的有始有终,是不是对背后那个人太不公平。
沈迩感觉背后被谢至峤迫人的视线锁住,温暖的,带着皮革和柑橘的气息在头顶浮动。
短短半分钟他想了很多,失去了alber的面具,伪装的游刃有余和冷静自持裂开缝隙。
沈迩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突然急促,“你别说……”
“敢问不敢听?”
谢至峤的胸膛紧紧贴着,压着沈迩。他学着沈迩在上海昏暗的峰会台下的撩拨,一手顺着他们紧密的缝隙抓住沈迩的手腕。
沈迩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谢至峤冰冷的说:“这个问题去年夏天在机场,我说的很清楚,答案不会变。还有你的兔子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带着它,但是沈迩……”
谢至峤的气息同样急促,声音低沉而焦灼,像明明看得见出口却找不到路的困兽。
他第二次被困在名叫alber的迷宫里,不想眼睁睁看着迷宫出口在眼前消失。于是他说:“不要跟我玩儿这种苦肉计的把戏。”
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周围旅客异样的眼神,谢至峤也要不留情面的揭穿沈迩的把戏。
在上海的偷偷牵手和【朋友】理论。在北京去他家楼下等人,强硬的要回兔儿爷。许源那个追星脑被他妈利用了,自己都不知道。
沈迩从飞入中国境内就制定了一套捕捉,确认,扰乱谢至峤心意的计划。他受过太多偏爱,以至于不用思考就知道许源透露了消息,谢至峤一定会来机场。
然后他旁若无人的把那个问题抛出来,故意让谢至峤看到他的兔子玩偶,企图用不告而别逼迫谢至峤的再一次冲动。
谢至峤看的明白,但他这一次不愿意配合,不愿意当台上的另一外主演。
谢至峤说完,果断的后退一步。眸色冷峻,看着沈迩强撑着,不肯回头看他的背影。
他说:“我不会再等你,你来,我就接着。你装不在意也好,故意撩拨我也好,我都接着。但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
头等舱坐满了人,谈话声,吵闹声,沈迩充耳不闻。他微微蜷缩,抱紧兔子玩偶,因为过度要紧牙关而微微颤栗。
说到底谢至峤还是以前的天之骄子,容不得被挑衅。愿意哄你的时候是和风旭日,不愿意了,便是镜中花水中月。
沈迩最后望了一眼窗外,起飞之前给cloe发了一条消息。
【我想是我错了,混乱的不是北京 。】
圣诞节之后,温度持续下降。今年北京冬天格外冷,谢夫人让司机送了两趟衣物和吃的。
谢至峤很少回家,他突然对夜生活来者不拒,跟着刘昶赵森几个朋友,一个局一个局去,醉了就宿在附近的酒店。
任刘昶怎么追问,他绝口不提那晚骤然离席去了哪儿。刘昶没办法一直盯着他,去探林南的班前交代几个朋友轮番带着谢至峤玩儿。
他琢磨了一下,不是工作就是感情。
花钱都不能解决的事情多半是心结,心里打了结,就得从胃里灌进酒,一烧百通。通到位了就啥事儿都没了。
今天周三,谢至峤昨晚陪老谢董喝了点酒就在西城住下了。
今早起来慢吞吞的吃了张姨做的牛肉盒子,脆香扑鼻。谢至峤一口气吃了三个,吃完了去小花园散步,在藤椅上坐着发呆。
谢夫人找了一圈才找到人,打趣道:“呦,车企部黄了?还是被董事会罢职了?”
“妈……”谢至峤不高兴的叫道,“别人家的妈妈都盼着儿子能出息,你就说刘昶,他要是有您儿子一半儿出息,刘主席得去五台山供一尊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