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砂金那家伙大概是一早就看出来了真相,才死活不愿意接下这看上去易如反掌的蓝头标文件,
  现实仿佛狠狠抽了托帕一巴掌。
  “…………”
  ·
  无知的账账在枕边睡的四仰八叉,发出可爱的小呼噜,让托帕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一些。
  女孩捞过扑满,把脸埋入小猪的肚皮里,满足的长叹一声:
  “我要是只次元扑满就好了,不用工作不用加班,不用考虑星球大事也不用不停纠结,————唉。”
  “账账,真羡慕你。”
  明天,最后再去见一次那家人吧。
  第69章 (侧面描写,慎买)
  德比恩也有一个秘密,他其实是家里多余的孩子。
  他生长的星球很普通,没有美丽的自然景色,没有高度发达的科技技术,也没有像某些个地方一样幸运地孕育出现象级天才,
  这里本该如一颗普通的沙子一样沉寂下去,直到自身发展进入星际体系后再接受公司抛出的版图计划。
  只是星球很不凑巧,它坐落在某颗帝级星行进的路途上,理所当然被殖民、成为宗主星的附庸。
  德比恩的灵敏度格外高,这种灵魂里天然携带的力量让他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能清晰感知到另一个小生命的存在,脉搏相连,血脉相融。
  好奇的向另一方伸出触角,却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血脉相同的兄弟对方并不和他相似。
  在母亲子宫内的日子很漫长,这里没有钟表观察时间流逝,他也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是偶尔隔着肚皮能感知到一双微暖的大手轻轻抚摸上来,
  不知怎么的,德比恩天然认为另一个心跳的存在应该比自己小,比自己弱。毕竟他不能像自己一样,或许他需要保护他。
  某天,一股微暖的潮水让他从睡梦中醒来,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他离开这个安全的小房间。但贪恋温度的德比恩不愿出来,主动往房间深处躲去,
  母亲的肚皮不大,德比恩拼命往里钻的后果则是兄弟被挤到前面来。于是那个没有特殊天赋的孩子无知无觉出生,莫名其妙成为了哥哥。
  德比恩听见身体的主人用自己虚弱的声音提醒他人,闷闷的,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外面男人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母亲拼尽全力把他生了下来,房间里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个多余的孩子,
  年迈的老妇人忧心忡忡,双生子啊,曾经作为幸运的象征受到人们喜爱,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妇人看向家庭的主心骨、自己年轻力壮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双生子,怎么会是双生子呢?那岂不是说明晚出生的那一个要被————”
  老妇人的话让农场主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他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全然不顾一双新生儿耳道的承受能力,用尖锐的声音大叫起来:
  “悲剧不会重演第二次!”
  德比恩的弟弟,不,现在是哥哥。他似乎被吓到了,唰的哭起来。虚弱的哭声又奇怪的有力,象征着生命跳动,连带着让德比恩也受到感染,不知不觉中打通了出生以来闭塞的气道,
  老妇人却更担心,如干树皮般布满皱纹的脸挤作一团,她似乎害怕被别人听见房子里有两个孩子的哭声。
  匆匆走到窗台前,紧张张望了几下,确保周围无他人后猛的把窗帘拉上,
  她抱起早出生的那个孩子,轻轻拍抚对方的后背,娴熟的手法让哥哥把哭声吞回喉咙里,
  “好吧,你打算留下他,妈妈不反对…………但你和丽丽只准备了一个名字,哥哥已经叫德比恩,弟弟呢?家庭没有做好迎接第二个生命到来的一切。”
  “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养第二个孩子,怎么让他安全长大?我们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
  农场主沉默了,他坐在床边,想点一支烟。
  昏迷的妻子让男人打消了想法,他只是一下一下打量着两个相似的儿子来。这对兄弟长的一模一样,连痣的位子都相似,
  男人站起来,把那个无人恋爱的孤零零的晚生子抱在怀里,看着他柔软的脸颊,
  “…………妈妈,我们家没有双生子。今天,丽丽只诞下了一个孩子,他是德比恩,另一个也是德比恩。”
  “我会瞒下他的存在。”
  ·
  ·
  德比恩从梦中惊醒了,
  他时常能在睡梦里回忆起出生时的事情。
  出生时间相差无几的兄弟在待遇上天差地别。长子有自己的房间,他能居住在父母和祖母的卧室中间,享受最好的阳光和自由,
  但弟弟没有,他只能缩在阁楼上,和一尊古朴的神像分享不大的屋顶。
  奶奶会在周三的午后上来向黄金主做祷告。她会祈祷战争平息,祈祷风调雨顺,祈祷子孙后代和乐安康,而这也是德比恩最快乐的时光,
  小孙子可以把头枕在奶奶的腿上,听她说一些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听她说起自己那个孪生兄弟的事情,
  等父亲得空了,他还会勒令哥哥早早上床睡觉,把哥哥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让阁楼上的弟弟能跑到庄园中透透气,感受一下奔跑的感觉。
  从父亲怪异的举动不难想到另一个德比恩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毕竟他们从来都不被允许同时出现,甚至弟弟不能出现在家人以外者面前,
  “多说多错”,这是父亲的准则。
  ·
  尽管被殖民,宗主星也不在乎他们,仅仅把'这里看作另一个资源的补给站、推广黄金主圣恩的普通目标罢了,
  所以,这里没有任何与星际接轨以供娱乐的玩意,仅存的港口据说是上面为了迎接某个公司的大人物而修建,技术材料乃至施工都由市场开拓部完成。
  这和平民没什么关系,毕竟孩子们只能在黄土地上奔跑,彼此间玩着最原始稚嫩的小游戏消遣。
  这个时候,孤独的德比恩就会趴在神像前,和这个不会说话的“朋友”分享见闻,
  “你知道外面的天有多蓝吗?你知道外面的草有多绿吗?我躺下的时候发现云朵离我好近好近,如果能爬到屋顶上去,相必一伸手就能摘下一块来,”
  “还有还有,家里养的那些小猪很可爱,它们一点都不认生,会在你的脚边轻轻拱你,我喜欢把他们抱起来摸…………哦,我忘了,你从来没有出去过。”
  德比恩感觉自己被割裂,他开始可怜起这尊神像来。觉得对方无知无觉,只能龟缩在阴暗的阁楼上,
  “…………可怜虫,或许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毕竟我好歹还能偶尔在外面奔跑。”
  “你真的是神吗?为什么你不会说话?”
  怀着天真的疑惑,他依靠在神像脚下睡着了,醒来时只发现眼前出现一块红色的晶体。
  ·
  ·
  德比恩就这样老老实实生活了十二年,平淡的日子如流水般过去,一成不变。
  直到某天,他感觉放在衣服夹层里的红石头格外发烫,似乎隐隐指向什么方位,
  德比恩从木板的缝隙里看见另一个白发女孩,她似乎比自己大上几岁,却带着一股子着贵气逼人的感觉。
  那衣服看上去好柔软好轻盈,也许正是用云朵做成的织物也说不定————外来人总有神秘的技术。
  德比恩第一次看见自己严肃的父亲向半大孩子低头,露出讨好的笑第一次看见素未谋面的兄弟咋咋呼呼撞上这位小姐,得到责骂,
  他惨了,晚上一定会被父亲毒打的。德比恩在心底哀悼起兄弟的命运来,男孩想到父亲惩罚的措施时不禁打了个寒噤,
  “如果我是他,我是绝对不会这么鲁莽的。”
  男孩信誓旦旦道,男孩自言自语道,
  石块烫的更厉害了,压迫着德比恩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
  男孩掏出作怪的东西,“好了好了,你也想跑到她身上去吗?这太正常了,我懂。毕竟阁楼上的可怜虫可配不上一块美丽的宝石。”
  “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要触父亲的霉头,也不怀念荆棘条的滋味。”
  德比恩把小石块放在地板上,对准托帕的方向推了推,随后回头望向神像,
  “你快去吧,去吧去吧,她就在园子里。”
  ·
  ·
  似乎一转眼间,德比恩就已经躲在墙角后紧张打量着不远处的二人了,
  没办法,也许是神像说服了他,最终德比恩还是决定冒险一次,亲手把红石头塞进那人的口袋里,
  他打算顶替自己哥哥的身份去完成这件事,反正父亲也分不清他们,不是吗?
  兄弟二人太像了,尽管他们从小没有长在一起,来自血缘的羁绊也使他们心有灵犀。只要德比恩不开口,父亲压根分不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当然,也许长辈们根本没想过阁楼上那个多余的孩子会主动跑出来,还胆大妄为地盗用兄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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