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小太监乐呵乐呵的去了。
海全顺长叹一声，裴氏这般下场，也算给小桃姑娘一个交代，希望淑妃娘娘能解恨。
长乐宫里。
郑淑宁得到这个消息毫不意外，裴氏假孕一事就够她喝一壶，更何况做了这么恶事。
这个下场，只能说她咎由自取。
小桃听说了之后哭了一场，算是一解心头只恨，郑淑宁怕她哭的太狠，就把烨儿抱了过来，让她哄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裴首辅匆匆进宫，不明白这个时间点，新年刚过，正是百官休沐的时候，皇上怎么会召他进宫。
一路跟着太监来到太极宫，傅君意坐在正殿的龙椅上看着跪在殿中的裴湛，沉声道：
“一晃多年，裴首辅见老了。”
裴首辅叹息：“微臣入仕至今已经四十五载，人自然老了。”
他二十多岁中了状元，从翰林一个从六品修撰到正一品内阁首辅，摸爬滚打很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
傅君意话锋一转：“可朕却不知道，裴首辅原来是这样教导女儿的。”
裴首辅眼神一凛，皇上这是对云儿不满，所以才召他来？
他恭敬的伏地：“小女自小被溺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宫里惹了皇上不悦，还请皇上恕罪。”
傅君意给海全顺使了一个眼神，海全顺把口供呈到裴首辅的面前：“大人，您请看。”
裴首辅在殿中跪的笔直，拿起这些口供来细细查看，越看越加心惊。
上面写着云儿的恶行，桩桩件件都让人胆寒。
前些日子，云儿传信回家，说皇上让四皇子养在她膝下，云儿哀求他，让他上书立储之事。
他原本拒绝，可是在耐不住妻子和幼女苦苦哀求，只好为她们两个私心了一次。
没想到，女儿犯下滔天大罪，可怜裴氏满门清流，几十年的声誉啊。
裴首辅一张张沉默看完，最后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无颜面对天子，只得伏地跪下。
还是傅君意给了他台阶下，他道：“裴首辅准备准备请辞吧，她的过错，朕不会算在你们头上，只是首辅似乎到底有了私心，也上了年纪，还是颐养天年吧。”
裴首辅良久道：“是。”
他站起来给傅君意行了最后一次君臣大礼，走出了殿外。
傅君意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也有些感叹，裴家若是没送这个女儿进宫，或许他们君臣可能携手走得更久。
第193章 临终一面
冷宫里。
裴熙云缩在床脚，全身肮脏凌乱，双目无神落不到实处。
昨夜冷风呼啸一整晚，冻得她没办法，上了这个床榻，被子一股子霉味，呛得她直咳，可是为了御寒她只能盖上，硬生生熬过了一夜。
天亮外面却没有丝毫动静，她内心惊恐不安。
皇上要严审，那些个宫人势必会招。
她如今就期盼着父亲早日知道，进宫向皇上求情。
只要能保她一命，哪怕接下来她在冷宫度过，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想办法出去的。
只是在长乐宫时，郑淑宁说她父亲很快就不是首辅，她想了一夜越发惊恐。
“吱嘎。”破旧的门被人推开，脚步声渐近。
裴熙云呆愣的抬头，看见几个太监鱼贯而入，领头的太监厌恶的挥了挥空气中的尘土，捂着鼻子对她道：
“裴氏，你犯下如此大罪，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你全尸。”
那太监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太监把东西拿上来。
小太监把放着鸩酒的锦盘端到裴熙云面前。
裴熙云一直在摇头，往后蜷缩，她看着那杯酒嗓子里压抑着哭声，“你骗人，你骗我！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领头太监嫌弃的皱了皱眉，他是一刻都不想在心里多待，“裴氏，还不乖乖就犯，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吗？”
裴熙云睁大双眼看着那杯酒，突然发狠，狠命的将锦盘打落，毒酒撒了一地，冒出“滋滋”的声音。
她不认输，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领头太监指着她：“你…你…真是气死咱家了。”
随即他冷哼道：“裴首辅被召进宫来训斥，裴氏一族不会有人来管你死活了！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裴熙云张大了嘴，怔怔的说不出话，父亲进宫了？
但自己还是被赐死了，难道他没有救自己吗？
裴熙云心中万分不可置信，她不相信！
领头太监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乖乖赴死，冷笑道：“再去端一杯过来，这鸩酒有的是！”
裴熙云全身发软，那是从灵魂中对死亡的恐惧。
她忽然语无伦次道：“公公，我想见一个人！”
她边说边把自己身上的首饰退下来放到他手里，羊脂手镯，碧玉耳坠，加之钗环，都是顶好的东西。
领头太监甸了甸了，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裴熙云狠绝道：“只要公公答应，这些都是你的，要不然，我绝对不赴死！”
那太监眯了眯眼，似乎在考虑，询问道：“当真？”
裴熙云忙不迭点头，“只要见完她，我一定喝下毒酒。”
领头太监轻咳一声，把一些小首饰给底下人分了，“你要见谁？”
“长乐宫淑妃。”
长乐宫主殿里，郑淑宁正哄着烨儿玩，拿起小桃给他做的拨浪鼓摇，烨儿被逗得咧嘴笑。
太监进殿来通报，他觑了眼郑淑宁的脸色，为难道：“淑妃娘娘，冷宫的裴氏不肯赴死，执意要见您一面，您看？”
郑淑宁挑眉，声音清淡：“见本宫？”
“正是。”
郑淑宁忖度一会，带着小桃赶去了冷宫，她有些疑问，为什么裴氏要对她下手，只因为她受宠吗？
小桃搀扶着她进了殿，殿内气味呛得人直咳。
裴熙云坐在床榻上，看着主仆两个人，幽幽道：“你来了？”
郑淑宁不想跟她废话，开门见山道：“宫人说你不肯赴死，要见本宫一面，现在本宫来了，说吧，什么事情。”
裴熙云挣扎着起身，她走到郑淑宁面前，小桃拦在前面。
她面目狰狞道：“现在你可满意了吧，淑妃娘娘？”
郑淑宁淡淡道：“难道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裴熙云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咎由自取？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不过是技不如人，败在你手下罢了！”
裴熙云眸子里闪着阴毒的光，目光像毒蛇紧紧缠绕着郑淑宁。
裴熙云停下笑声：“我是坏事做尽，可是这宫里本来就是斗争不断，她们没本事活下去，怎么能怪的了我！还有，郑淑宁，你手里也不干净吧。”
郑淑宁微微一笑，“你来找本宫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吗？本宫可没心情听，你自便吧。”
她转身就要走。
裴熙云恶狠狠的说：“郑淑宁，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讨厌你？！”
郑淑宁侧过身子，嗓音清凉：“本宫也想知道，和你素来没有交集，你为什么要加害本宫身边的人。”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因为我嫉妒！未出阁时，明明我才是最亮眼的明珠，却被你夺走风头！”
“因为我不甘心！明明只是一次风寒而已，却让我没法选秀，只比你晚了一年进宫，皇上的心就被你攥牢了！若是当年我没能耽误那次机会，现在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裴熙云一副癫狂的样子，歇斯底里的吼着。
“你别得意，这宫里无休止的斗争，你现在受宠不过是仗着这张脸，等他日，源源不断的新人进来，我看你还能这样受宠吗！”
郑淑宁心里感叹，就真的因为昔日闺阁她颜色好些，这人产生了无端的妒意。
她冷笑一声，讥讽道：“他日本宫受不受宠不确定，但本宫知道，你是看不到了。”
裴熙云发疯冲过来，手持一个银簪，这是她偷偷留下来的，就要往郑淑宁脸上划去，小桃看准机会一脚踹在她小腹上。
一旁的宫人也反应过来，把她摁在地上，她怒吼道：
“你以为皇上心里真的有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是天子，怎么可能为一个后妃动情。真真假假，不过有几分宠爱罢了！”
郑淑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看只蝼蚁：“因为你没见过，你就说不可能，你见过他温声哄我的样子吗？见过在孕期小心照顾我的时候吗？听到过一遍遍在我耳边说喜欢我，珍视我，离不开的声音吗？你没有！”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温柔。
“你如果看见皇上亲手把权力交到我手上，跟我说，卿卿，朕不想你受制于人，想你大权在握的画面。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裴熙云脑子里乱成一团，全然想不出来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对她如此说，她又哭又笑：“这不是真的！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