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当年写下的婚书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此萧蝶和这个叶公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恰巧这时,听闻邵东来了叶公馆的叶棋鸿从医院赶了回来。
  推开大门,他正好看见萧蝶把婚书毫无眷恋的撕成碎片。
  那些碎片落在垃圾桶里,似一场红雪。
  叶棋鸿楞在原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萧蝶之前所做的那些不是欲擒故纵。
  她就是想离开他,她不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
  可是凭什么?
  她一个生活在旧社会中的愚昧女子,难道自己这样家世好、长得好又留过洋的新时代男性,不是她能触及到的最好的吗?
  她凭什么不要他?
  叶棋鸿不服。
  他抬眼看向萧蝶,此刻他眼中的萧蝶,却比之前更加美貌。
  她姿态优容的侧坐在沙发上,依旧穿着旗袍,头发挽在脑后。
  以往他觉得死板苦闷,如今却觉得这身旗袍衬得萧蝶腰肢细软,曲线玲珑。
  盘起的乌发后,露出白嫩的一截脖颈。
  黑与白的对比,让萧蝶的肤色看起来更加透亮白皙。
  她唇色依旧是淡淡的粉,显得人有些清冷。
  可她撕掉婚书后放松的笑意,却映出了几分艳色。
  一想到这样的她脱离了自己,即将奔去叶延的怀抱。
  叶棋鸿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他握了握拳,想忽视内心的憋闷,却越想忽视越是在意。
  他那难看的面色,也落在了在场众人眼中。
  叶启不敢得罪自己这个亲家,使劲给叶棋鸿使眼色,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生怕邵东怪罪,邵东却像什么都没发觉一般。
  “棋鸿好的差不多了,孩子们也都大了,他们的婚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叶启简直是喜出望外。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还以为这婚事要延后呢,没想到却是提前了。
  叶启知道邵东打着什么主意,可那又如何。
  能攀上邵家,不过是互利互惠的事。
  叶启兴致勃勃的邀请邵东去书房详谈。
  如果是以前,叶棋鸿绝对也是高兴的。
  可这一次,他却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萧蝶听见他要结婚了,依旧无动于衷。
  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言语间敲定他的婚事,却没过问他的意见。
  也有可能是他额头上的伤还没好,想起邵溪美,伤口还有一抽一抽的疼。
  叶棋鸿站定在萧蝶旁边,看着她笑意吟吟的模样,冷声的问:“没了婚约,你好像很高兴。”
  萧蝶抬头反问,漂亮的瞳仁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浅的棕,“没了婚约,你好像很不高兴。”
  叶棋鸿冷哼一声,“和叶延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你知道我迄今为止最后悔的是什么。”
  萧蝶缓缓起身,站在他面前,“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拿着那婚书,敲开了你们叶公馆的大门。”
  “我不指望得荣华富贵,不指望有如意郎君,我只盼着能平安无恙,能看弟弟长大成人。”
  “结果却落得那般下场。”
  “叶棋鸿,别忘了你写的那份谅解书,我不欠你们叶家的,你们叶家欠我弟弟的,却还没还呢。”
  第221章 病弱美人的黑与白28
  叶棋鸿闻言一把抓住了萧蝶的胳膊。
  他想起了朱晓峰和卓威的死。
  “那两起案子,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萧蝶笑了,嘴角勾出漂亮的弧度。
  “叶大公子别忘了邵先生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道的歉,难道你还不长记性吗?”
  叶棋鸿人虽然在医院,事儿却一件不落的都听他母亲说了。
  “最好和你没关系,萧蝶,你弟弟死的固然惨了些,可他意图侮辱邵家丫鬟也是事实,这样的人,我叶家又能欠他什么?”
  他和邵家宝三人不同。
  他们三个知道事实的原貌,所以在朱晓峰死了后,卓威做贼心虚,把自己吓得精神都要不正常了。
  叶棋鸿却一直坚信邵溪美说的话。
  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萧良虽然死了,却是自作自受。
  他不怕,他自认为自己的谅解书也合理合据。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了亏心事。
  他也不怕鬼敲门。
  萧蝶看他却只像看一只生活在井底的蛤蟆。
  “叶棋鸿,原来你这么单纯的啊。”
  叶棋鸿一愣,“你什么意思?”
  萧蝶靠近他,声音压低,吐气如兰,“你到现在,还觉得邵溪美说的都是真话吗?”
  “你不会也觉得,你这几次受伤,真的都是意外吧。”
  “那你听说了吗?邵溪美当街行凶,逼卓夫人吞吃碎瓷片,我还听说卓夫人昨晚生了急病,好像要不行了呢。”
  叶棋鸿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双眸仿佛定住,大脑如宕机般无法反应。
  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他仿佛被烫了一般,急忙松开了萧蝶的胳膊。
  “你休想挑拨我和溪美的关系,她这是你这种人能够诬陷攀扯的!她那日只是因为没抓到凶手,一时情绪失控罢了!”
  萧蝶被他松开,顺势坐回了沙发上。
  她也不生气,只是继续笑着。
  “好啊,那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下次再受伤住院时,能回忆起你今日说的话。”
  叶棋鸿还想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汽车短促的喇叭声。
  两人回头看去,叶延正坐在车里,笑着和萧蝶摆手。
  萧蝶的笑容多了些真切,看的叶棋鸿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萧蝶不管他那些心思,只想趁最后再刷一波宠爱值。
  她转身上楼,站在台阶上又停住脚步,偏着头露出半边侧颜。
  “叶棋鸿,我要走了,叶公馆我不稀罕,你,我也不稀罕。”
  阳光透过窗,打在她的侧影上,仿佛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光。
  她语气很轻,似叹息般落在地上,又带着冰冷的温度落在人的心头。
  这一刻的叶棋鸿,仿佛失去了什么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本萧蝶在他心中,只是个仗着皮肉好看,贪慕富贵的无知女人。
  如今他的眼中,那皮肉下却好似生了骨头。
  不知是悔是叹,他往前两步,好像想拉住离开的人。
  可萧蝶已经往前几步,拐过楼梯拐角,消失在了他眼前。
  “叮咚,宠爱值加十。”
  二蛋飘在空中,看了看叶棋鸿怅然若失的表情。
  “宿主,才四十点,我们真的要这么离开了吗?”
  萧蝶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干净,她出了戏,懒洋洋的回房收拾行李。
  一边挑拣东西装进行李箱,一边回道:“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和某种拉磨的生物如出一辙,牵着不走赶着倒退。”
  “如果我真留下来,像往常做任务一样在他面前晃,先不说我愿不愿意,他,也只会觉得我是在故意勾引,是贪图他的富贵或者垂涎于他的身体,那样即使宠爱值能刷满,我也觉得恶心。”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自信了,还不如直接给他点刺激的。”
  “刺激?”二蛋眼睛有点发亮,“什么刺激?”
  萧蝶笑了,“不用咱们出手,帮手很多的。”
  比如叶延,比如,邵溪美。
  想到叶延,他也正好出现。
  他跟在萧蝶身后上了楼,看她在收拾行李,立马接过。
  “坐着,指挥,不用你动手。”
  在这种事情上,萧蝶一向是听话配合的。
  把手中的暗色旗袍交到叶延手里,她坐在一旁,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那条旗袍,是她杀卓威时穿的。
  污渍洗净了,但旗袍下摆被树枝刮开了线。
  叶延的手指在那开线的地方摩挲了一下,随后一声不吭的翻出针线,坐下缝补。
  看叶延顶着他那高大健硕的身体,反差感极强的缝补旗袍,萧蝶心情有些微妙。
  可能是他母亲去世太早的原因,叶延做起这些事手到擒来。
  闪着银光的细针在他手指尖翻飞,没几分钟,那旗袍看起来已经和原来无差。
  萧蝶满意他的不问不说,更满意他手上的针线活。
  贤惠本就不止是女人的加分项。
  原主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装进了皮箱,被叶延拎在了手里。
  临关门前,萧蝶环顾这间昏暗的小房间。
  仿佛看见了原主和她弟弟似草碎似浮萍的人生。
  被人伤害忽视,被人肆意践踏。
  命运从不会因为他们懂事他们乖巧而手下留情。
  这样的时代,命运,只向强横低头。
  萧蝶想,这叶公馆她还会回来的。
  回来,祭拜。
  下楼时,叶延习惯性的搀着她,萧蝶提出要带吴妈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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