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也不是第一次受挫了,以前小不懂事,想认亲戚,求一口干净的饱饭吃,被谩骂被直接丢在林子里的时候不也挺过来了吗。
初出茅庐用肉换粮食被人骗了几个月还不知道,还是个陌路人为了抢夺便宜新鲜的肉说了肉价,是那个笑眯眯看起来跟好人一样的家伙开价的十五倍,不也挺过来了吗。
是无数个只能自己……
灶房里,穆原烧锅做饭,炒猪心、炖猪心、煮熟了凉拌!
吃得穆风和徐玲一愣一愣的。
饭还没吃完,院门被人敲响了。
那个扰乱他大半天心神以至于补心的宁向星来了。
穆原深呼吸,拉开院门。“啥事?”
是要来说今天相中人了?
“穆原,我今天认了个姐,她给我送了肉我吃不完,分一半给你们尝尝,我也是第一次试着做这种大块的烧肉……”
后面宁向星说了什么,穆原跟耳鸣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只知道被宁向星往手里塞了什么,然后打开饭盒看了一眼。
酱色偏红的,软糯多汁的烧肉,三肥七瘦,确实比一般烧肉大块,他都要张大嘴才能塞进去一块,几乎和婴儿拳头差不多。
“看起来,好吃,你说你认了个姐?”
“对啊,进去说吧。”宁向星现在都不需要穆原邀请,自己能进来还把门关上,让穆原去灶房把肉倒腾出来。
他洗了饭盒再带回去。
穆原乖顺的跟在宁向星身后。
脸上的红晕范围越来越特么大。
白天里那一出出,此时每一帧画面都在臊他。
幸好没发作出来被宁向星看到,不然真是不要做人了。
“尝尝?”
穆原看着宁向星夹了一块,正要去接,那肉掉在徐玲的碗里。
徐玲和宁向星一起看他。
穆原再次傻眼了。
他,他今天都在做什么??
跟个二傻子一样!
宁向星倒是调整得快,又夹了一块给穆原。“对了,再拿个干净碗,你弟弟也尝尝。”
穆原点点头,装了一块给弟弟送去:“他胃口小。”
徐玲疑惑的歪歪脑袋,但是肉肉太软太香了,她又埋头苦吃。
宁向星洗了饭盒就要回去了,穆原着急慌忙追出来确认。“你今天,是认了一个姐姐是吧。”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真的就是你姐,你没有别的心思?”
“我们,不合适,我没有起别的心思,虎姐她想要两个以上的孩子,我一个也给不了。”
嗯?
一个也给不了?
穆原的视线下移,被宁向星捏住脸:“你眼睛看哪儿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吧,我也要早点回去休息了。”
穆原今天真是觉得丢脸太多次,只有自己知道的丢脸,这更让人憋屈。
宁向星倒是没想那么多,和平常一样,洗漱完了躺下就睡觉,次日早起,吃了一个叉烧包,发现一款冲泡的甜豆浆非常好喝,没什么豆子的味道,味道却非常浓郁香甜,喝了两包。
这点吃的,刚骑车到公社就开始肚子饿了。
早知道吃个面或者粥配饼了。
今天也是摸鱼干活,不过宁向星被人丢了一堆公社往年宣传记录,没立马要完成的任务,干脆就拿出来看。
发现五年前有一个姓武的干事,作品很耐看,虽然画技拙劣,却透着一种古朴、属于老百姓绝对会喜欢的连环画类型。
主题很明确,是婆媳矛盾。
这在当下是很多人都不敢碰的话题,男人们都是默认那是我妈,你就不能让着点吗。
女人们也习惯了多年媳妇熬成婆,等我成婆婆了再让下一代媳妇受我受过的苦。
这个武干事确实厉害,写了小故事,用生涩的笔触展开了一个个小故事。
基本都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婆慈媳孝。
有恶婆婆角色,也有恶媳妇角色,每次轮流出,不让哪一方多出一次连环画,看的出来是个希望婆媳之间有来有往,地位平等的思考者,思想引领者。
可他的画作就止步于那一年。
宁向星实在喜欢他的故事,仿照着,用较为精湛的画技复刻了四个小故事。
宁向星毕竟有这个爱好,也有天赋有悟性,在商城里的庞大画具和专业书籍、美作的支持、熏陶下,他笔下的连环画线条更加清晰,表情更加浮夸。
到了,是个人都不可能一扫而过,而是会选择驻足观看。
比如,这会已经悄悄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第39章 求援(下)
宁向星停笔后要把画纸卷起来,身后却传来阻止的声音。“别收。”
宁向星一抖,回头看去,一个眼神里闪烁着泪花的女人拦住了他。“对不住,这,是我丈夫的画,我没想到,有人会翻出来看,还画得那么好……”
宁向星赶紧起身和她打招呼,这好像是管妇联事务这一块的,宁向星来的几天,几乎没交流过。
她一头短发都没到耳垂,颧骨偏高,体型偏瘦,眼神却很犀利,很干脆利落的女强人形象。
“我没有恶意,就是觉得画得挺好的,一时技痒临摹了,这连环画的方式,要是继续制作下去,以后说不定能成为经典。”
女人沉默了几秒,看了宁向星一眼:“谢谢你,他”
他再也无法画出来新画作了。
五年前,档案库失火,那个傻乎乎的为了维护资料安全,冲进火场里,右手被砸断了。
自那之后,工作没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没了。
位置直接被老陈取代,当时老陈还只是个靠社员关系进来打杂的,每个月领七块钱的基础生活费,一朝变换,现在都能对着有才华有本事的新人指指点点了。
宁向星只能礼貌性的说一句抱歉。
抱歉听到这令人难过惋惜的事。
“啊,是我多话了,年轻人,别放心上,我叫魏红英,以后,多多交流吧,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魏红英慢慢走了,宁向星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慢坐下。
没想到画个画,也能勾出一段公社往事。
本以为自己和魏红英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接触,没想到翁芝、翁眠姐妹的出现,再次让两人会面了。
他是次日被叫去“开会”的,到了会议室,其实就是个有大桌子和很多椅子的空房间,魏红英招招手,示意宁向星在自己身边坐下。
在她对面,宣传干事老陈用眼神瞥他,却不移开视线,他身后的丰收对宁向星勾勾手,示意他这个临时工应该去宣传干事后面站队。
宁向星,抬起手,对丰收也招招手,直接把丰收刚才的行为定义成,打招呼。
随后,脚步加快,坐在了魏红英身边。
一个是贱人。
一个是为集体付出一只手的好人的妻子。
他似乎不需要多费心,就能做出选择。
“又见面了,翁芝。”
“你记得我的名字?”小女孩眼神亮晶晶的,她刚才就听过了,魏阿姨说了,是宁同志提供了帮助,今天她才能坐在这里。
没想到只说过一次话,这个漂亮知青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她觉得心里很高兴。
“嗯,你很勇敢,所以我记住了。”宁向星顺带和翁眠也点点头。
魏红英沉默看了一眼宁向星和她们的互动,心中赞许。
会议在领导进来后就直接开始了,主题就是借助解决翁芝姐妹的困境,做一波改善提高乡村女性地位的实质的宣传。
宁向星不常用贱人来形容一个人。
老陈算一个。
因为他在替那个翁先进辩解,浮夸描述一个不学无术、欺负亲妹妹掏钱付过辛苦费要求照顾的外甥女,还要把十三岁外甥女嫁人的人渣,为辛苦的底层男人,反而说得这种人渣有困境,需要帮助。
翁芝气得都跳起来骂你喜欢这样的人,他给你做舅舅。
宁向星差点喷笑出来,强行忍住,把不开心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瞬间变得冷静严肃,甚至带着点审判的表情。
魏红英再次觉得这个小伙子很可靠。
“我不知道陈干事说这些话是基于什么心理,但,伟人都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尊重事实,所以,我走访了周围的社员,包括他们的亲朋、陌生人、对头,并且详细询问了过往开支、两个女孩子被殴打记录,
以及,那个要花三十块买下一个未成年做续弦的老男人的证词,这里是书面证据,我愿意为上面的每一个证据负责,包括去公安、去县委、去省委!”
明明是瘦弱的一个女人,讲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老陈被激得脸涨红,都快紫了。
他,他可没有这些所谓的证据。
可世道不就是男人辛苦吗,女人只要做做饭带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