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想要回江家老宅是吗?地契我带来了,把人还给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沈凌寒的呼吸声愈加粗重,目光始终落在被刀尖抵着危在旦夕的江郁星身上,脸上的担忧与紧张无处遁形。
江时樾冷笑了几声。
“我要的可不止这些。”
“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江时樾突然暴起,手里攥着的那把匕首狠狠往江郁星的心脏刺去,脸上的狰狞笑意都变得扭曲。
在他落刀的那一瞬间,沈凌寒和季宴书同时扑了过去。
第84章
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分外清晰。
江时樾被季宴书扑倒在地的那一刻,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刚刚那么短的一瞬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听到血肉被刀刃刺破的声音了。
可是……怎么会……
这边,沈凌寒完全顾不上自己那只几乎被利刃刺穿了的手掌,也再也顾不上汩汩涌出的止不住的血液。
他扑过去将江郁星抱在怀里,解下他身上的一切束缚,脱下自己染了血的风衣紧紧将他裹住。
刚刚利刃刺下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用自己的手掌挡在了少年的胸前。
甚至没给自己留下思考的时间。
江郁星艰难地睁开眼睛,被血污黏住的睫毛缓缓掀起,涣散的瞳孔微微颤动。
他干裂且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不怕了,不怕了,老公来了……”
沈凌寒笑着,眼里却闪起了晶莹的泪光,俯下身子在江郁星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他单膝跪地,将人圈在怀里,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温热的掌心顺着少年冰凉的脸颊一路轻抚到后颈。
“我在呢,老公在呢。”
那个一向冷酷无情、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紧紧抱着遍体鳞伤的少年,指尖颤抖着拭去少年脸上的血污。
江郁星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紧绷着的脊背终于卸了力。
他软软地倒在沈凌寒的肩头,破碎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男人价格昂贵的高定西装。
沈凌寒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心痛。
在少年哭出声的那一瞬间,沈凌寒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攥住,肆意揉捏,攥出了一把苦水。
不远处,江时樾与季宴书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平日里疏于锻炼的季宴书显然不占上风,被江时樾毫不留情的重拳打倒在地。
沈凌寒安抚着怀里的少年,声音极尽温柔。
然而余光在望向一旁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时,眼底的温柔在顷刻间冻结,只剩下了冷意。
“星星乖,在这里等一等老公。”
沈凌寒将江郁星抱到角落,犹豫了一瞬后摘下脖颈上的领带蒙在了少年的眼睛上,在后脑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要看这些脏东西,等老公一会儿就好,好不好?”
沈凌寒在江郁星冰凉的唇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感受到少年在黑暗中颤抖着贴近自己的胸口。
那边,江时樾已经挣脱了季宴书的桎梏,一脚将已经精疲力竭的季宴书踢飞。
紧接着连滚带爬地朝刚刚被打飞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冲过去。
下一秒,他想要去够刀的手被沈凌寒狠狠踩住,骨骼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江时樾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江时樾开始疯狂地挣扎,在从沈凌寒脚底逃脱后毫不犹豫地朝江郁星所在的角落扑过去。
却在还未碰到少年衣角时就被沈凌寒拽着衣领狠狠摔在了铁笼上。
生锈的栏杆被撞出了巨响。
沈凌寒面无表情,用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咔嚓一声折断了江时樾的手腕。
紧接着,毫不留情的一拳又一拳接连不断地砸在江时樾的脸上。
每一拳都用上了十分力。
几乎每一拳都能把人活活砸死。
“阿寒!”
季宴书的尾音都在颤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想要冲上来拦住他。
却仅仅只是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制止沈凌寒呢?
季宴书心想。
明明在看到江时樾真的铁了心要杀死江郁星时,自己也是想把江时樾一拳打死的。
沈凌寒的保镖们冲进地下室时,只看到了一个躺在满地血泊中的身影,只有身体还在偶尔抽搐。
而他们的沈总两只手都鲜血淋漓,伤势惨不忍睹。
然而沈总却像是丝毫感知不到疼痛,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双手,双唇微启:
“我说过,碰他的人,都得死。”
沈凌寒冰冷的目光扫过一旁早已经吓傻了的季宴书,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觊觎别人的珍宝,是要付利息的,不知你能不能付得起。”
当沈凌寒走向角落,将缩成一团的江郁星抱在怀里起身时,奄奄一息的江时樾正被几个保镖拖向那个生锈的铁笼。
而剩下的保镖,在得了沈凌寒的旨意后,朝季宴书走去。
锁链缠绕碰撞的声响与记忆中的噩梦重叠,江郁星吓得浑身颤抖起来,下意识往温暖怀抱的最深处缩去。
“不怕,星星乖,一切都结束了。”
沈凌寒轻柔地吻去少年眼睫上的泪珠,声音温柔至极。
“以后不会再有噩梦了。”
第85章
手术室门口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发出刺眼的红光,照亮了昏暗的医院长廊。
沈凌寒倚在墙边,黑色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白衬衫的袖口也被暗红的鲜血浸透,掌心受到的贯穿伤看起来惨不忍睹,血肉狰狞着向外翻。
可沈凌寒像是毫无知觉,始终沉默地凝视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
温颂和保镖们已经轮番上来劝了很多次,劝他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沈凌寒始终恍若未觉,就像是已经没有了对外界的感知,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温颂实在没有办法,眼见着沈总那只伤手流出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液,刀口那么深,似乎都已经伤到了神经。
如果再不处理估计整只手就要废掉了。
百般无奈下,温颂播通了盛应行的电话。
盛应行原本正在出事的地下室里替沈凌寒处理剩下的事情,做着收尾工作。
接到温颂的电话后,他立即火速赶到了医院。
盛应行急匆匆冲进医院的时候,江郁星的手术已经做完了。
盛应行跟着温颂赶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恰好看到沈凌寒正用手指抚摸着重症监护室冰凉的玻璃。
盛应行从小与沈凌寒一起长大,自认为是全世界最了解沈凌寒的人。
可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沈凌寒的脸上出现过那样的表情。
悔恨、痛苦、疯狂……
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沈凌寒双目猩红的同时竟然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患者多处软组织损伤,左手手腕骨裂,右耳鼓膜穿孔,中度脑震荡……”
沈凌寒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主治医生的话语。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的锤,重重砸在他的心脏上。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面色惨白,几乎要与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淤青。
尤其是脖颈上的青紫掐痕以及被刀尖刺破的血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他是那么单薄,那么瘦小。
小小一个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在空中浮浮沉沉的易碎的泡沫。
好像只要再受到一丁点儿的力,就会被彻底戳碎,只剩下在阳光中炸开的水汽残影。
沈凌寒只是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痛苦的情绪从心底一路涌上,碾过他的心脏,冲上他的咽喉,像巨石一样堵塞在他的喉咙里。
让他难以呼吸,让他泪水决堤。
盛应行在那一瞬间也猛然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他的心脏仿佛也浸泡在了那艰涩的苦水里,张了张唇却又没能说出一个字。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盛应行终于小跑几步冲了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凌寒,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已经一整夜没合眼的、早已濒临失血性休克的沈凌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甩开了盛应行的手臂。
“阿寒,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盛应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怒吼道。
“至少去打一针破伤风,去简单包扎一下也行,这里我守着。”
“等他醒。”
沈凌寒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出了来到医院后的第一句话。
盛应行蹙着眉,深深叹了口气。
他知道只要是沈凌寒决定了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