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铮铮,我相信你妈妈不会有事的,她可能只是想出去静一静。我已经在找她了,一周之内,我一定找到她,把她带到你面前,好吗?”凌秋水轻声安慰。
  凌家父子弄丢了黎琳华,也不好糊弄黎铮,黎铮更是演了好一场戏,这场闹剧才终于消停。这下,黎铮就有新的借口说自己浑身不舒服了——担心妈妈,心态不好影响的。
  这些天,李照辉并不是天天都来,毕竟有自己的事,黎铮这里也不需要太多人照顾,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隔天,凌秋水又来看他了。
  “凌叔叔。”黎铮觉得有点奇怪,昨天这对父子不是来过了吗?怎么这么闲吗?
  “坐。快坐下。”黎铮发现凌秋水把病房的门给锁住了,然后坐在床边:“铮铮,身体还不舒服吗?”
  黎铮说:“好多了。”
  “嗯,你辛苦了。”凌秋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突然在他毫无反应的瞬间,摸了摸他的脸。
  通过手术,黎铮已经由beta成功地分化为了omega,最近他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很滑很嫩,就像新生婴儿一样。凌秋水的这个举动就让他愣了一下。
  凌秋水继续摸着他的脸:“铮铮,你妈妈上大学的时候就很美,你也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啊,你不是天生的omega,那样一定会更漂亮。”
  黎铮已经见识过凌逢的三观了,对于凌秋水的这番话,倒是不太惊讶,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的气氛也非常古怪。
  “我们铮铮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凌秋水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过来,手指竟然去解黎铮的衬衣纽扣。
  黎铮的大脑顿时炸了一下,瞬间就应激了,一把打开凌秋水的手:“凌叔叔,你这是干什么?我一直敬重你的!”
  凌秋水笑起来:“铮铮,其实你不用这么抵触,小逢不会介意的,我们一向都是一起分享好东西的。”
  “??”黎铮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听错吧?
  “铮铮……”凌秋水继续靠近,把黎铮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完全反应不过来。
  凌逢和凌秋水这对父子的变态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连滚带爬地想出门,却又想起凌秋水在进门前就把门给锁了,他慌乱不堪地想开锁,而凌秋水已经走到身后,把他整个抱了起来。
  “!!”黎铮挣扎着:“放开我——!!”
  凌秋水说:“铮铮,只要你听话,我不仅会帮你找回妈妈,还会好好疼爱你……”
  “滚——”黎铮觉得想吐,再也控制地大吼:“有没有人啊!来人啊!开门!!有人想强|奸我!!救命啊唔——”
  黎铮被凌秋水捂住嘴,整个人也被抱了起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被甩在床上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远不如从前,好像很想使用力量,却一点都用不出来。
  凌秋水扑上来就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嘴里顿时弥漫开血腥味,眼冒金星。
  凌秋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脸前响起:“别不识抬举啊!铮铮。叔叔也会很疼你的,不会比小逢差……”
  黎铮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解开,羞耻和愤怒交加,一时间冲上天灵盖,却毫无能力反抗。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了办法,眼看着凌秋水解开自己的裤子拉链,他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
  嘴里溢出鲜血。凌秋水抬起上半身,神情颇为惊讶。
  “你随意。喜欢奸尸就奸尸吧。”黎铮疼得青筋暴起,却还不忘恶狠狠地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凌秋水看着他,大概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他也冷冷地回视着。四目相对,毫不相让,嘴里的鲜血也不停,流淌在被解开的前襟上、胸膛前。
  突然,凌秋水拽住黎铮的头发,把人一路拽到卫生间门口,伸手用力一推,黎铮就被推到地板中间。回过头,凌秋水冷冷地笑着:“听小逢说,铮铮你好像很害怕待在狭小的黑暗空间?”
  黎铮的瞳孔瞬间放大,猛地扑上去,撞到关闭的门上,头上立刻就鼓起一个大包。
  “开门——!!”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开始浑身颤抖:“不要……!!”
  小时候,那个不配做父亲的男人因为不想带孩子,就把只有几岁的他关在阴暗狭小的衣柜里。
  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更没有人管他,甚至想要上厕所,那个男人也不会放他出来,就只能憋着,可年纪太小又憋不住,最后连气味和感受都会变得极度差劲。
  他每次都是哭到妈妈回家把他抱出来哄,再清洗衣柜和裤子,自此,就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后来,他也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一种名叫“幽闭恐惧症”的心理疾病。他一直有在吃药和做脱敏治疗,这些年来维持着稳定的状态,只要不是刻意而为,很少发病。
  不要,也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很久以后——对黎铮来说大概是一个世纪那么久——门才被打开。病患蜷缩在角落里,在门有动静的一瞬间,就像失明已久的人重见光明一般,发了疯一样地往外冲。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对黎铮来说就是游历地狱般的噩梦。他的确通过手术变成了s级omega,可他始终不愿意打开生殖腔,凌逢也逐渐失去耐心,对他拳打脚踢有,关小黑屋也有。
  每次虐待过后,都是医护人员给他打镇定剂,然后开始治疗——被伤害——再被治疗——再被伤害……如此种种,循环往复。
  后来,黎铮在李照辉的安排下,顺利地逃脱了凌家的牢笼,终于自由了,可凌家父子依然锲而不舍地到处找他和妈妈,他也因此再无法上学,只能四处打工谋生,养活疾病缠身的妈妈。
  他的幽闭恐惧症复发得更加严重了,而且,他再也无法好好地面对妈妈。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妈妈说,有关于凌秋水的那些龌龊的事,这似乎成了他的心病,让他时常做噩梦,始终都无法释怀。
  说到这里,黎铮的故事也就结束了,他捂着脸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尽量克制。
  最让他感到神奇的是,面对温逐,他竟然顺利地说出了这一切。
  同时,他也感到无比的轻松,和真切的恨意。
  温逐一直没有说话。黎铮回想着。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在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甚至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直至讲到最难以接受的地方,突然停下,他才发觉自己居然可以面对过去,只是要看有谁在听。
  温逐在,他就觉得很安全。
  黎铮抹了抹眼泪:“对不……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温逐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我很喜欢。”
  黎铮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客观的评价,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我太沉溺于过去了。我知道这不好,只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黎铮把身体蜷缩起来:“有时候主观不去想,做梦也会梦到。不是不想摆脱,而是根本无法摆脱。”
  温逐说:“没有不好。”
  黎铮又愣了。太多人和他说过太多类似于让他忘记过去、不要回想的话,要他冷静,要他情绪稳定,要他放下伤痕,但那些人也许想不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些。
  这是很难的。
  黎铮觉得像温逐这样冷淡克制的人,肯定非常理性,也会告诉他这样的话的:“你说什么?”
  温逐说:“适当表达自己的感受,发泄情绪,很重要。我很开心你信任我。”
  “……”黎铮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信任……我们不是在玩游戏吗?”
  “嗯。”温逐的语气很认真且郑重:“不管是什么,都很好。说出来就好。”
  黎铮觉得再这么下去,倒是不好了,好像自己是在道德绑架,也不管温逐愿不愿意听,就只管一股脑地说着自己的私事,然后现在又在无声地逼问温逐。
  “算了,也不早了。不玩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一些:“我没有恶意。玩这个游戏只是因为想多了解你,这和你无关,你也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温逐转头,似乎是想在黑暗里看清他的脸:“我在想,应该怎么说。”
  “哎?”黎铮大感意外:“这,不要紧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温逐说:“我不擅长组织语言。”
  黎铮瞬间觉得眼前的人可爱极了,差点就要顺嘴夸出来了,好在及时刹车:“是在变相地夸我讲故事生动吗?”
  原来温逐刚才一直沉默,不是不想说秘密,而是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啊。
  好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黎铮呆呆地想着,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喉结在无意识地滚动。
  “算是。”温逐语气平淡:“要读小学的年纪,我妈离开我,不久后去世。我被确诊情感冷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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