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水灵灵气,轰然遍布剑身。
  第131章
  剑身缠满水光。
  “鬼哭辛”持剑回身, 向天一刺。
  他刺向一片虚无,可那片空中却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忽然,黑红的妖魂赫然出现在空中。那竟是一道魂魄,可魂魄身上长着数十张脸,一张张脸都扭曲得张大嘴巴面目狰狞,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生着毛发,更有的是一张兽脸。
  “鬼哭辛”手中的剑尖直刺进魂魄额间。
  于是这魂魄上的一张张脸惨叫着,而后轰然炸成一片黑气,烟消云散。
  惨叫声也如同突然被掐断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陡生的变故让所有人怔住了。
  黑气散时,爆出一阵狂风,将所有人额前的头发狂吹起来,吹得大伙脑门拔凉。
  躺在地上的钟隐月都有些躺不下去了。他捂着腹部的伤口,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撑着地面,把自己撑起来了些。他努力眨眨眼,又从模糊的视线里挣扎出几分清明来。
  他眯起眼,试图看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模糊的视线里, 他只看见一身玄衣的身影剑指苍天。
  黑气四散,那身影收起了手。
  听悲剑剑气嗡鸣。
  可那不再是之前被鬼哭辛拿在手里时的不安震鸣,而是阵阵如寒冬山间风雪一般的凛然肃穆。
  更为安宁庄重。
  钟隐月呆呆望着,他难以置信。
  熟悉感扑面而来,连心中都涌上一股温热。钟隐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他荒诞地发现自己竟然害怕起来。他怕话一出口,回过头来的仍不是那人,而依然是那张嘲讽他愚蠢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
  最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鬼王白忏。
  空中仍有残留的黑气飘荡,他怔怔望着,脸色难看,“到底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突然,整个阁楼猛地一震。
  阁外突然亮起巨大的灵光。而后,魔尊与鬼王脚下各自亮起一道法阵。
  阵起金光,立刻将他们两人包裹住。随后,那两人便随着法阵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隐月茫然望着。
  周遭骤然安静下来,钟隐月一脸恍惚。
  ——方才还被三个歪门邪道的尊主围着绞杀,须臾的空,忽然便无事了。
  站在他身前的身影放眼望了圈四周,见确实没了危险,才慌慌张张回过身来,砰地跪到钟隐月身前。
  钟隐月看不清他,吓得瑟缩一下。
  那人也哆嗦了下,意识到他在害怕,又赶忙伸出手,边抹掉他脸上的血,边颤着轻声说:“是我,是我……阿月,别怕,是我……”
  是沉怅雪的声音。
  钟隐月眨眨眼,模糊之间,依稀看见他那一双眼睛变回了棕眸。
  “他死了,”沉怅雪怯怯地说,“别怕,他走了,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钟隐月心中立马涌起压不下去的酸涩。
  他禁不住抽噎了两下,突然气儿都喘不上来了,嘴巴一张,哇地嚎啕起来。
  沉怅雪吓了一跳。
  钟隐月抓住他的胳膊,哭得直咳嗽,哭声声嘶力竭。
  他从没在沈怅雪跟前这么委屈过,沉怅雪手足无措,慌忙放下剑,两手并用地抹着他脸上血泪,语无伦次地哄着:“不哭,不哭了……不哭了,我回来了呀,不哭了……”
  “你混账!!”
  钟隐月哭噎着,在他身上重重地砸了一拳头,砸得沉怅雪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了下。
  “你,你天天说,不让我丢下你,一……一转头,你就把我扔了!你混蛋!我……我……你知不知道……”
  钟隐月哭得越来越凶了。他想说的话太多,可话都堵在嘴边,自己又越想越委屈,气儿就总也喘不过来,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呜呜哇哇个不停。
  他跟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似的。
  “我错了,我错了,”沉怅雪拉着他,心疼地用袖子帮他擦血,细声细语地哄着,“我错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我,我还逼得你一个人来这儿,我错了……”
  一说他一个人来这儿,钟隐月哭得更凶了。
  他跟沉怅雪哭喊:“疼……”
  方才跟三个最大的反派周旋,哪怕是被算计了,浑身是伤,狼狈得遭人嘲讽,钟隐月也没掉一颗眼泪。可这会儿,他却张着嘴哭得满脸都是泪,哭得不停咳嗽,声音都嘶哑了。
  沉怅雪快心疼死了,他把钟隐月抱到怀里。
  钟隐月在他耳边嚎啕着哭喊。
  他很害怕。
  沉怅雪想,他也定然很委屈。
  被妖后夺了身体,所有人都应当只想杀了他。
  钟隐月却能一个人先来这儿寻他。
  那他必然是要力排众议……他要有什么样的决心,要如何乞求那些仙修,才能一步步走到这儿来,沉怅雪自然想得到。
  钟隐月几乎要活活哭厥过去。
  忽然,身前有气息传来。沉怅雪抬头望去,正巧瞧见荀不忘御剑飞来,刚飞到顶楼旁边。
  那面的墙碎了,两人便正好四目相对地打了个照面。
  荀不忘本面露警惕,但瞧见钟隐月正背对着自己跟沉怅雪抱成一团,正哭得撕心裂肺,他便明白了。
  荀不忘无奈一笑,卸下防备,在剑上站直了身。
  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楼外,远远地等了半晌。
  -
  哭了将近一刻钟,钟隐月眼泪哭干,平复好了一些心绪。
  沉怅雪抱着他温声哄了许久,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又褪去他身上衣物,扯下来自己外衣的一只袖子,为他简单止血包扎了番。
  待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沉怅雪不经意地瞧了眼后头的荀不忘,给了他一个眼神。
  荀不忘这才走了进来。
  沉怅雪最后给他的绷带打了个结。
  听到脚步声,钟隐月拉起身上里衣,回头望去。他的视线里还是看不清楚,但他猜得到是荀不忘。
  他慌忙抬手抹了抹脸上泪痕,朝他点点头:“荀宗主。”
  “玉鸾长老。”荀不忘收起剑,向他作了一揖,道,“我见沉弟子神色如常,也没有感受到丝毫妖气,便没有如约出手。”
  钟隐月哈哈干笑:“荀宗主火眼金睛。”
  “不论如何,既然回来了,便是好事。”荀不忘说,“青隐灵主本应随我一同前来,但宗主有命,灵主去了别处协战。正如先前商讨的,其余人都已奇袭入阁了。情况紧急,既然沉弟子已经魂归正位,我便开门见山了。那妖后去哪儿了?”
  “我刺穿了她魂体的额间,共魂大法已破,她体内的魂魄已经四散。”沉怅雪如实回答,“只是我不知魂法破后,妖后会如何。可能那些魂魄也四散到了这阁楼四处,依然会与我们为敌。”
  “原来如此。”荀不忘点了点头,“既然不在一处,便可分开击破。没了魂法,这些妖魂是也没了共同的修为与道法,对吗?”
  沉怅雪答:“确实如此。”
  “那他们实力大减,好对付得多。”荀不忘说,“虽说沉弟子方才历了九死一生回来,我说这话颇为冒犯,但此刻阁内血战,若是可行,还请二位继续参战。玉鸾长老,您伤势如何?”
  钟隐月还没回答,沉怅雪立刻说:“师尊方才周旋于三位邪道尊主之间,险些被杀,身负重伤。我去参战就是,请让师尊在后方歇息。”
  “果然如此。”
  荀不忘叹了口气,走过来蹲下。
  “我们宗主果真是神机妙算。”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紫虚瓶。他施以灵气,开了这紫虚瓶,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灵木箱子。
  他打开箱子。
  箱子开的一瞬,里头的灵光差点把本就因伤势而视线欠佳的钟隐月的眼睛给闪瞎了。
  钟隐月猛地闭上眼。等到灵光散尽,他睁开眼。
  他的视线里还是不太清晰,看不太清箱子里是什么。
  他道:“抱歉,方才白忏伤到了我。荀宗主也知道,他那鬼气伤人时,会扰乱五感,我如今视物不清……这箱子里是何物?”
  “啊,失礼了,是我们宗主嘱咐我给您带的灵药。”
  “都是宗主宫内珍藏的顶好的东西。用了这些,大约只需片刻就能痊愈。”荀不忘说,“宗主说,您若无事,必然会元气大伤,叫我拿着这些来。若是您没能将弟子带回来,还留在这顶楼里的话,我一人便能对付您与妖后,不必带着青隐灵主……她才没跟着一同过来。”
  顾不渡话不能说绝,干脆话两面都给说了个遍。
  钟隐月抽抽嘴角,强笑了笑。
  “虽说您眼下身负重伤,可您如今是仙修之中的顶梁柱。此战若是没有您在,怕是会陷入苦战。”荀不忘说,“虽说有些像逼迫,但我与顾宗主都想请求您,务必用这灵药,再次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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