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污浊残褐的法袍重新垂落,少女离开的背影头也不回,“我自己会处理,别来烦我。”
  在她推门而出之后,斗篷默不作声的溜下衣帽架,跟着挤出门缝。
  “完蛋了。”王把医疗箱一把塞进斯特兰奇怀里,语气虚弱,“你想好怎么和她家里解释了吗?她肯定受伤不轻。”
  医疗箱骤然压到腹部,斯特兰奇嘶了一声,面目扭曲的把箱子扔一边去,“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你争取一周时间!”
  “你…我服了,这也在你的计划中?自从你开始观测平行世界之后就我就越来越想和你友尽了。”王喃喃说。
  “我没想到她会拒绝治疗。”
  斯特兰奇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项链,宝石绿色的光芒刺痛了眼睛,他闭上眼,沾满血的手将其握紧,像是阖上谁的眼睛。
  恍惚又听到了哭声,腹部失去的体温一如他曾感受到怀中失去的温度。再一次饱受无用记忆席卷的困扰,它们在当下未曾发生,因而无用。
  许久的沉默之后,斯特兰奇按住止不住痉挛的手,低声说,“……原谅我,我…我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处理腹部的伤口,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第227章 看够了吗? 异性之间对视超过八秒就会……
  红角鸮熄灭了飞机所有的灯, 驾驶舱的仪表盘轮廓灯在头顶和眼前连成橙色的描线,如星座书上的星象盘。
  “……当地的雇员跟上去了。”灰雕鸮在黑暗里说,他按着耳麦, 眉头侑然紧缩, 看向旁边的红角鸮, “…情况不太对, 他进了马塔莫罗斯最大的黑斗场。”
  “鸟宝宝找刺激跨国执法?”红角鸮摸下巴,“没道理啊,找刺激也没必要大半夜突然联系boss吧?”
  而灰雕鸮的脊背一点点挺直, 他搭在仪表盘的手背青筋鼓起,显然通讯那头的传来的消息完全超出意料。红角鸮有点稀奇, 他还蛮少看到小灰露出这种忍耐的表情。
  几秒后, 灰雕鸮的目光沉沉望来, “一小时前, 黑斗场的负责人接待今夜比赛的冠军时被其重伤,他们认为是敌对势力的挑衅, 正在全城搜捕组织反击。”
  “哦黑吃黑…那怎么了?”这种事见得多了, 红角鸮兴趣缺缺。
  “那个人是小小姐。”
  红角鸮像是座位上安了弹簧一样跳起来, “wtf?!”
  没有问消息来源可不可靠, 他们从来不质疑自己人。红角鸮一把抓起内部通讯器,第一反应是摇人干架护君侧, “给这群东西胆子了居然敢抓小小姐——但不是说她在纽约吗!”
  越是混乱的地带就愈有黑暗生长的土壤, 俗语说强龙难压地头蛇, 但酒店的手段向来是扶持敌对势力, 而后摧毁目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几乎是在明晰当前情况的同时,消息就同步递送到了数千公里之外的哥谭。自由开火的命令得到允许,准备汇聚的阴影跳下大巴、走出酒店、从床上起身拿起枕下的武器。
  一场战争就要打响, 而有利爪还留在飞机。在拳头即将砸上仪表盘前,红角鸮神色阴郁的收手。但灰雕鸮读懂了他的唇语,‘真不想给人当保姆留在这里’。
  刺眼光柱划破黑暗离飞机越来越近,骑着摩托车的青年眉眼极冷,以岩石为跳板机车乘着月色跃入舱内,飞转的轮胎碾上地毯,几乎是瞬刹急停。
  “劳烦,现在去纽约。”说着客气之词,但他周身隐忍不发的压迫感满溢。
  这个年轻人在一片混乱中失去踪迹,现在又突然出现回到这里。
  红角鸮嘴唇翕动,在灰雕鸮要阻止他说什么之前,二人都看到了屏幕上亮起的消息。
  【按他说的做。】
  *
  夜晚,星光暗淡,霓虹街灯照暖披着红色斗篷的身影,垂下的兜帽檐遮住她的上半张脸,垂下的袍角更是近乎拖地。
  据说至圣所和外界都市有法术屏障,塔米斯没有任何感觉的跨出来,沿着路漫无目的向前,在深夜的街道像是游荡的红色幽灵。如果今天再下个雪她再跨个篮子,说不定能无缝cos小红帽。
  她不想要这斗篷,但是架不住一出门这东西就自顾自的跟上来往她后面披,如同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在大街上他们有短暂的僵持,但显然斗篷追在后面飘这种事情足够超出普通人的接受界限。对向的车急刹,目完全斜视的路人撞上电线杆,只有躺在地上的酒鬼拿起酒瓶释然的笑。
  为了公共安全考虑,再加上她现在浑身狼狈不堪,像是凶杀案现场走出来的犯罪嫌疑人,样子的确需要遮掩,塔米斯忍耐着接受了这斗篷,任由对方丝滑的裹到身后,转道钻进小巷。
  零散的车流和行人,睡在巷子里的流浪者,建筑棱角分明横平竖直。这座城市和哥谭看起来没什么两样,或者说现代世界的建筑和街道在微观角度上差异极小,同质化席卷摧毁各个领域,建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一切特殊之物都将成为历史尘埃掩埋下的挂画。
  她也会成为历史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
  过度思考常导致虚无,但此时此刻,塔米斯看着月亮下灰砖公寓楼的房檐角,忽得有些开心。
  哥谭的檐
  角会有滴水石兽,杰森最喜欢站在上面然后感叹一些很有哲理的句子,哥哥站在屋顶表情很差,想冲下去给杰森一脚,结果被父亲按住肩膀…在翩飞的回忆里塔米斯迟钝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在想念家人。
  伤口不会自动愈合,尽管格斗要求不能携带武器,但她能拆别人的牙当匕首,敌人也能卸掉自己的机械臂当刀。唯一一道刀伤在侧腰,尽管已经包扎但能感受到体温仍在缓慢流淌。应当更加精细处理伤口,可偏偏现在不想做任何事情。
  【纽约没有滴水石兽。】
  遥远的电波将只言片语带到另一人身边,却没有捎回任何消息。沉默,在良久的沉默里,斗篷压上墙缝的干枯青苔,塔米斯倚着墙坐下,低头看向手中的洁白狮牙。
  毫无疑问,在夜巡,她知道兄长对于这份工作的狂热和执迷。
  嗡。
  有好几条新的消息,不是哥哥,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乔纳森的名字,在熄灭屏幕前忽的有些犹疑。乔纳森线上线下都是如出一辙的话痨,堪比红角鸮,但一连发好几条消息还是第一次。
  会是重要的事么?她点进去看,一通电话拨来,而指腹刚好触及接听。
  一道阴影从楼间狭缝之上降落,话筒内外,真实和虚拟世界都响起少年活力满满的声音,她抬头就撞进那双明媚的湛蓝晴空里,乔纳森笑容灿烂,“——找到你啦!”
  塔米斯:“……?”
  饶是处变不惊如她,此刻看过去的眼神都染上匪夷所思。而乔已经无师自通考过塔米语四级,此刻正在向更高难度的六级水准迈进(顺带一提,最高的专业八级证书目前的唯一持有者为很愿意透露姓名的达米安先生)。
  面对如此明显的眼神题,乔纳森从善如流的回答,“啊你说霍格沃兹我忽然也很想玩所以查了所有开了主题乐园的城市,真没想到刚好就遇到你耶!你在cos小红帽么!”
  少女坐在墙角,红兜帽下望来的目光复杂,她轻声说,“纽约的面积是七百八十九平方公里。”
  得多么巧才能让两个人在如此广阔的土地相遇?
  背后的故事乔纳森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妙。在家里他吞吞吐吐找爸爸,问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具体位置,还没把含着的烫嘴名字说出口,钢铁之躯就像明悟了似的,神色复杂在欣慰和害怕之间来回拉扯,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最后咬牙以豁出去的姿态郑重拍拍儿子的肩膀,说这事包在他身上。
  比起被看穿的羞涩,乔纳森更想由衷的说谢谢爸爸。
  拿到地址之后他就在附近飞来飞去,找了半天刚想打电话没想到低头就看到了人影。‘没想到刚好’是真心的。
  这时候可不能说巧合是蓄谋已久之类的话。乔纳森的眼睛闪闪发光,即使在昏暗的小巷也无损光辉明亮,他伸出的掌心落在她面前,视觉错位,就好像正在呈起她的脸一样。
  他以确凿无疑的语气跃声说,“看来幸运女神终于降临到我身边啦!”
  可是终于看清楚她兜帽下脸颊和脖颈的血污时,炳若日星的光下陡然漫起阴影。阴霾转瞬即逝,他压低高度,小心翼翼半跪在她面前,“你…你受伤啦?”
  *
  塔米斯说服自己必须理解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热心快乐充满活力,不管做什么都精神奕奕笑容满面,一出现就能赶走乌云让世界晴空万里……很像是在描述某种微笑的大型犬,但很遗憾——塔米斯从乔纳森的头顶收回视线,是黑色的。
  “哦哦,揍了一堆坏蛋都是他们的血…下次请让我也一起!拜托了!以及让我看看你受伤的情况,好吗?”金…黑毛大型犬如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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