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现在把这玩意儿丢了行吗？不行。小姑娘倔的时候也是死倔，达米安合理怀疑她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刀给他拆了踹出来。
他要是一撒手，门缝就没了。
放在以前，达米安完全无法意料他竟然会被妹妹拒之门外。
放在现在，达米安只能说，“听我解释，我忘了。”
塔米斯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的，“嗯，哥哥从来不缺武器用的。”
她表示同意，接受忘记这一解释，却让达米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路溯源，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想降低家庭视线和警惕，于是在所有人面前保持距离。
愚蠢，幼稚，不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这里不好说话，让我进去，嗯？”
顺着门缝，熟悉的刀柄探出来，闷声宣告存在，拒绝进入，示意真正的主人将它抽走。
达米安伸出手假意要拿，但目光顺着黑革柄端向下，凝固在刀鞘。新亮漆面，鞘口内侧刻痕崭新，他对冷兵器的了解不亚于宗师，自然能从这些细节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的手虚虚要抓握住柄，却在下一秒滑下手指，紧紧攥住那探出的半截刀鞘。
在黑暗里，他勾起唇角，“给我的？”
妹妹再叛逆也很诚实，没吭声反驳，他知道答案了，这两天第一次发自真心的想要微笑。
他的手久久停留在刀鞘上，微凉朗润的触感在邀请征服。好几秒后，他松开手，清脆的断裂声在走廊中响起。
达米安折断木剑，两端残骸掉落于地毯。
“这将是我今后唯一的刀与鞘，与我共同分享权力和荣耀，直至毁灭之前的每一个昼夜。”他低声说，“所以我要怎么样才能再次获得她的垂青？”
*
纽约，布莱克街117a号。
塔米斯抬头看了一眼三层的联排小别墅，又看了看周围车水马龙的街区，法师们光明正大的把圣殿设置在闹市区，她并不意外。
红棕木的大门紧闭，门后的世界仅对认可之人开启，在尼泊尔时他们就这样，虽然那时候塔米斯还不知道卡玛泰姬是法师窝。
她已经想好，如果父亲对此位置表示疑问，她要如何作出解释。但小姑娘回过头，只瞧见老父亲满脸微妙的看着她。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路，就算是塔米斯也不由得怀疑父亲的状态，“……您没事吧？”
而布鲁斯欲言又止，“达米安没事吧？”
小姑娘歪头看着他，问号几乎要冒出头顶，满脸都写着“哥哥能有什么事”。
事情大了去了好吗！为了预防出现突发状况，布鲁斯今天亲自检查了飞机，从驾驶舱到货仓层都没放过，引得机组人员大为震惊。雇主竟对飞机状况上心，这还是头一次见。
到达纽约之后，韦恩集团纽约分公司的迎接人员派遣了车队，布鲁斯拍完提姆的肩膀，拿了把车钥匙就带着女儿溜了，留提姆一个人面对句句“少总”。
布鲁斯以高超的反追踪技巧警惕了整路，结果现在直到现在都无事发生，风平浪静得像是他疑心病过度泛滥。
知子莫若父，布鲁斯可不相信达米安会如此听话服从。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布鲁斯面色凝重，“居然没有跟过来…他突发恶疾了？看来问题很严重，我给阿尔弗雷德打个电话。”
塔米斯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想，她眨眨眼，“没有啊，哥哥应该正在努力赚刀吧。”
布鲁斯沉默半秒，“他破产了我也破产了？”还是他出现幻听了？
“你们可不能破产啊！”在他们身后有人大惊失色，比当事人还要摇摇欲坠，“圣所这个月的网费还没着落啊！”
布鲁斯：“？”
*
纽约圣殿，又称至圣所，根据父亲所说，这是先前协助击败酒神因子的重要助力，成员高深莫测，笼罩在其上的神秘光环无数。
但比起神秘，塔米斯首先了解到的是它的债务问题。
而且这问题真是该死的熟悉。
卡玛泰姬坐拥庞大的建筑群，看上去恢宏无比，然而在资金问题上很是拮据。她在的那段时间，图书管理员数度试图往山上拉网线，但都饮恨于预算。
当所有人都在以绝对古朴的方式生活，执着于现代网络的人当真是有够遗世独立……或者说好一朵奇葩。
塔米斯听闻之后默默给对方留下足够的钱，不留痕迹但不留名，但过了几天对方找上门来还钱，微胖的脸上很是悲伤，因为通信公司表示无法承接如此高技术难度的网络工程，给再多钱他们都不干。
“所以你们在山上是怎么解决网络问题的？”管理员很是不耻下问。
“……卫星。”塔米斯当时如此回答。
对方恍然大悟，喃喃自语着什么先网带动后网之类的句子走掉了，后来塔米斯再也没有听说过他要拉什么网线。
更熟悉的是……
塔米斯摸出手
机看了一眼，无线局域网可以且仅能搜索到一个wifi信号，“圣所”。
她默默抬起头，和微胖的男人对视。
对方殷勤的正把一个带把的搪瓷杯往她手里塞，上面红色的牡丹花纹充满地域气息，“来，喝茶，喝茶，我当时真没想到这富哥的女儿居然是你。”
富哥正在打量一层的装潢，他们身处挑高的客厅，两端通向旁侧的榉木门大开，其中一扇门内是层层书架。
“……你在这里当图书管理员？”塔米斯没忍住问。
“不，我现在是至上尊者，秘术法师，卡泰玛姬的领袖以及前图书管理员！”王大手一挥，说话气势很是大气滂沱。
眼见着某富哥露出恍然大悟的震惊表情，王低下头低声问她，“你爹破产了？真的假的？我还寻思他能帮忙负担点网费。”
第221章 至圣所 敌在内部
对物质的过分追求会削弱法职者对精神世界的感知， 但是法师也要吃饭上网。
有人签下支票，用上面一串零的实力告诉头衔比裹脚布还长的法师他并未破产，并且盛赞对方的职位当真是人山人海、啊不， 高深莫测。
布鲁斯淡蓝色的眼睛写满真诚， 没人能逃得过成熟男人充满赞叹的吹捧。沦陷一声又一声“阁下”之中， 王交出圣所的wifi密码， 乐滋滋的带他们参观一层的客厅，丝毫不知道，有些小爬虫已经悄然顺着连接设备爬进了圣所的网络。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伪装和虚以委蛇。
指着架子上摆着的一堆老旧之物， 王从1492年哥伦布第一次踏上美洲大陆开始说起圣所的历史，而布鲁斯则见缝插针的问起事件细节。涉及这些， 又不免开始一轮商业互吹。
塔米斯：“……”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 她体会到熟悉的剥离感， 在后面举着搪瓷杯， 瘫着一张脸眼神渐渐死掉。在陪同母亲出席一些场合时，她也时常陷入这种状态。
万万想不到， 在父亲身边也不能免俗这件事情。
两个人正在前面对着一截所谓“平行世界的世界树枝桠”评头论足， 塔米斯看着那截没罩上任何东西的枯木， 委实很难把它和如此高端大气的名字关联在一起。但想想王那一堆称号， 她释然。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塔米斯目光一凝， 抬起手。
倾泼的水帘在搪瓷杯之上骤停， 如同时间暂停， 她瞳孔睁大， 擒住对方灰色裹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力度。
水膜扭曲了光线和灰尘凝固在二人之间，塔米斯抬起头，看到男人微白的鬓发， 而对方低头看她，眉毛一挑，表情介乎于“我又做什么了”和“你又在闹什么”之间。
无形之力攒动，她下意识泼出去的茶水落回杯中。男人披着红斗篷，坦然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隔空在杯子上一点。
杯中飘起丝丝热气，而他泰然自若的收回手，“不用谢。”
哪里来的奇怪家伙？
塔米斯在对方注视中升起警惕之心，布鲁斯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身边，“这位…”
男人一顿，旋即才意识什么的似的，把目光低回塔米斯身上，“哦，难怪，我们现在还不认识。”
他没什么诚意的道了个歉。而王回过头，大喜过望，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主动向布鲁斯伸出了手，“你好，圣殿没什么人和网络设备，不会有值得记录的画面或者能听的秘密话题，但如果你和你的助手还是要走一遍流程，请便，蝙蝠侠。”
第一次见面就被认出身份的布鲁斯：“？”
王有点迷茫，“…什么蝙蝠侠？”
*
纽约圣殿目前只有王和斯特兰奇两个法师。前者正在操持圣殿，深知财米油盐贵；而后者自我介绍是平行时空的观测者，不常出现在这里。
而对方甫一降临，便如泥石流一般席卷所有来客，一见面就把布鲁斯的所作所为揭露得干干净净，然后直白粗暴的告诉对方，“很高兴见到你，你女儿很棒，但她不留在这里和我们学魔法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