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有这个荣幸吗?”他笑着问。
花房内临窗的墙下爬了一片蔓长春花,紫色风车似的花蕾正在清晨舒展嫩瓣。塔米斯即将跃下的动作停住了,她几乎带着不明所以的困惑看向他。
花房内临窗的墙下爬了一片蔓长春花,紫色风车似的花蕾正在清晨舒展嫩瓣,她放下的手由他握住,白色的裙摆落进蔓长春花的墙。
等她在花园的小径上站稳,迪克才放下手。塔米斯有些拘谨,“阿尔弗雷德让我来浇水。”
迪克颇为自豪,大拇指往身后一指,示意她看,“我已经给这里的小家伙们喝过水了。”
迪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堪比阳光,他后面的架子上挂着一大盆垂条的蟹爪兰和其他多浆植物,土壤湿润得几乎如水浸泡。塔米斯看着他们,神色陷入短暂的空白,好几秒后,她终于恢复过来,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蟹爪兰不耐涝,这样浇水会死的。她默默把这句话吞进喉咙,面对神色自豪的大哥,她应该道谢吧?但是后面就是即将迈入冥河的旱生植物,她根本说不出话。
“浇个水而已,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为什么像是这事很复杂一样,从不让我和布鲁斯帮他分担。”迪克感叹。
显然这是有原因的,而塔米斯已经找到问题了。
“……会死的。”她喃喃说。为了所有已经死去和正在死去的植物,塔米斯觉得有必要纠正格雷森的看法。
迪克大惊失色,“什么?你们在这儿种了人一浇水就会死的植物?!好厉害的毒素!新毒藤女吗?!”
怎么会有这种植物啊!毒藤女听到了会生气的好吗!
好可怕的格雷森,完全无法猜到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小姑娘无比震撼,生平头一次生出想要退避三舍的冲动。
她神色麻木地举起蟹爪兰放在脸前,让格雷森好好看看,“不——没有那种植物。是植物会死,水浇多了就会死掉。”
看着脸完全被植物挡住的小姑娘,迪克陷入沉思,“哦…哦……我说怎么有段时间庄园的盆栽几天就一换,原来是这么回事。”
庄园里的植物冥河已经源远流长,愿它们回归大地安息,塔米斯安详的放下花盆,“所以为什么格雷森会在这里呢…?”
问到点子上了,迪克表情一肃,塔米斯在他骤然严肃的神情下也跟着精神一凛。
“这里有奇怪的东西出没。”迪克压低声音。
“松鼠?这个季节它们可能会继续囤积食物。”她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
“不,我很确定不是什么动物,实际上它不像是我见过的任何生物。”迪克说,旋即又觉得这话有点太危言耸听,可能加重小朋友的心理负担,于是小声在她旁边耳语,“不过别担心,我今天会装好这里的监控器,——还有玻璃。”
塔米斯点点头。人不可能一直蹲花房里,这时候科技就要发挥作用了,只要能被监控器拍到,问题就不大。
——但是。
她看了一眼后面那些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的多浆植物们,表情很是沉痛。
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的迪克:“……”
原来这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他陷入沉默。
一大一小看着那一堆湿漉漉的花盆,双双如丧考妣。
“我会向阿尔弗雷德好好道歉的。”迪克叹气。
“不,目前情况不至于此,它们不一定会死。”塔米斯安慰他。
在迪克看不到
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阿尔弗雷德交给她的任务——她决不允许这种意外影响她的任务评分!
……而且,正好是个不错的出行借口呢。
“我去花店订购一批相同的植物。”塔米斯说,“这样就算是死掉了,也可以马上补种进去。”
迪克:“!”
几乎要为小姑娘的聪明和懂事鼓掌,迪克自告奋勇要带她去花店,但是塔米斯歪着头问他监控器怎么办,他就这样哽住了。最后只能掏出他那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工资卡,让她拿着。
小姑娘不太愿意接卡的样子,但迪克硬塞了过去。天知道他还没成年还是罗宾那会儿,布鲁斯给的一周零花钱只有五美元,要知道一杯可乐那会儿都得三刀。虽然不知道现在家庭零花钱情况怎么样,但迪克估计也涨不到哪里去,不买菜不逛超市的老男人就是脱离生活。
如果不是他硬塞,塔米估计得用她那点可怜的零花钱自掏腰包吧?作为一个有正经工作的成年男人,迪克可不能接受这个!
“唉,有个懂事的妹妹真棒。”站在再度空荡荡的花房里,他如此感叹。
提姆有德雷克家的产业,杰森黑吃黑已经快混得和黑面具平起平坐不缺钱花,达米安…算了,他还是别瞎操心恶魔崽子。但是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得富养啊!
找时间和布鲁斯谈谈零花钱问题?迪克摸了摸下巴。
第207章 银行卡 不会有傻妹妹转钱给其他男人用……
一束车灯穿过漆黑的车库。比起对面那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亮着灯的哈雷摩托简直是像个羸弱的小朋友。车库的感应灯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一片黑暗,没有刺客失格。
那张薄薄的蓝色卡片在指尖翻转, 布鲁迪海文银行, 塔米斯坐在机车上, 借着车灯看了卡片几秒, 推测这张卡是格雷森完全清白的正当收入。
地下世界的生意永远也无法回避洗钱这件事,中间机构收取大额手续费提供靠谱渠道,生意一向红火。说起来要洗小额资金, 用他人账户这方式方便快捷炙手可热…格雷森还真是信任她呢。
旁边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银行卡的一角, 扯出她的指缝。
有人的视线压在这张薄薄的卡片上, 挑眉, “格雷森?”
塔米斯轻轻嗯了一声。自从住进庄园后, 达米安总是如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她完全习惯兄长的神出鬼没, 但偶尔还是有被鬼魂缠上的错觉。
“他给你做什么?”视线错开卡片, 达米安看向妹妹, 几乎是一种审视, “需要资金?我告诉过你好几个加密账户的秘钥。为什么不用?”
“还是说…你要做的事情需要瞒着我?嗯?”
他微微前倾身体靠向她方向。语气像是心平气和,但最后一个上挑的音节怎么听怎么危险。
送命题。
格雷森不知道她的财务状况, 但达米安非常清楚其中一部分。最近他正在整理他们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资金账户, 这委实是个大工程, 塔米斯被按着头背了好几个地下钱庄和不记名账户的兑取秘钥。
达米安从没在乎过那点资产, 更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她疑惑了一会儿兄长为什么突然对金钱上心。对于他们而言,金钱不过是离岸账户和加密货币上的一串数字, 或者任务途中一次性的消耗品。
金钱事小,隐瞒事大。兄长正处于幽灵向恶灵进化的阶段,无与伦比的直觉雷达滴答作响,塔米斯当机立断解释格雷森在花房做的一切,以及塞来这张卡的用意。
“就是这样。”小动物坐在机车上抬头看他,语气镇定。
“……”达米安沉默了几秒,“我不认为格雷森那点可怜的警员工资能买什么东西。”
他把那张卡片放进轻薄的钱夹。塔米斯披了件风衣外套,这钱包经由他的手,自然而然落进她外套的口袋里。
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昏暗里,他冷翡色的眼睛垂下,把她风衣没有扣上的最上一颗领扣系上,漫不经心地说,“让他自己留着吧。免得哪天去夜店出卧底任务买不起单,只能上台当舞男。”
塔米斯:“?”
到了哥谭市区,她还在想舞男。
好小众的卧底职业,但放在格雷森身上,出乎意料的没有违和感。
喧闹的大街上,她拿出兄长塞过来的钱夹,皮质很新,他可能根本没怎么用过。里面放着几张大额现钞,一张匿名借记卡。格雷森给的蓝色卡片贴在透明槽里,塔米斯简直幻视了青年可怜无助的在台上绕着钢管跳舞。
她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另外两张黑卡,几乎带着某种忧虑把它们塞进钱夹。
黑卡的额度很大但是会留下交易记录,兄长给的匿名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她现在还不习惯一切会留痕的东西。
她抽出那张蓝卡,银行卡带出一片淡米色的东西,飘然下落在机车旁。
塔米斯一怔,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米色的薄片…它的脉络在阳光下因失水干枯而几近透明,一片雪莲的标本。跨越数万公里的距离,在哥谭城区浑浊的空气中,仍能闻到高山浅淡的冷香。
建筑的阴影从两侧投下,在路边倚着机车的少女站在那落下的一线天光里,看向手中之物的目光很温柔。她阳光下的脸几乎透明,头顶光辉美好得像是天使,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