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塔米斯和达米安共享着绝大部分过去，但她在亲人的事情上却表现出一种近乎纯粹的天真。——如果说达米安是因血缘之爱和实力捆系的纽带而尊敬大家长，那么她则纯粹出于爱，连带着对其余人都抱有她那纯洁而又赤诚的爱。
——如果有人利用这一点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不可饶恕。
第204章 维持现状 然后吃汉堡。
两个人的脸上没有表情， 沉默与时俱增。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场谈话，只能是就是公事公办。他们心照不宣，以制服和面具会面， 足够说明很多事情。
没有温情， 夜枭的态度比蝙蝠侠想象中还要更加冷漠， 就连小托马斯这个名字， 他都仅在谈及相关故事时提起，就像是在提及另一个人。
提到“布鲁斯”这个名字有片刻柔和，但他说， 我追寻着死去已久，仅存在我心中的幻影。你不是他。
他看得太通透了， 已经直面了所有的残忍。所展露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不在乎。
不在乎这个世界如何， 他已在自我的世界超脱。
言语苍白寡淡， 音节终了坠入沉默。他们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华灯闪烁的城市，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良久无言。哥谭的夜晚喧嚣而明亮， 蝙蝠侠知道， 即便在建筑物的最顶端， 在离地千尺的高空， 依旧能听到上旋的车流喧嚣。
蝙蝠侠不认为一座苍白无言、绝对静默的城市是他的哥谭，犹如夜枭未曾对这座城市产生任何归属感。
“即便在这之后？”他说， 停顿片刻， “阿尔弗雷德问你要不要来庄园喝茶。”
“你该去接她了。”夜枭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后又是沉默，“对她耐心些。”
蝙蝠侠没有想要得到答案。
他离开了，夜枭一个人站在窗前。
玻璃将霓虹和杂音阻拦在外， 空洞，离去已久的空洞重临空气，他再度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孤独。
今夜云层遮空……无雨无星。
*
蝙蝠侠悄无声息的潜入孩子们所在的楼层，蹲藏在角落中的利爪们盯着某扇门，见他出现都转动头颅。
从沉默的眼神中穿过，他面无表情。
他尊重夜枭的选择，然而心中的沉郁始终无法得到平息。
整整一个世界的距离横贯在他们中间，敏感多疑的夜行动物难以彼此信任，顽固而又拒人千里之外。即便有一方主动伸出手，都已经太迟了。
心情沉重，他推开房间门，——抬手接住飞来的蝙蝠镖。
嗯？
蝙蝠侠看着房间内的场景，陷入沉默。
无法分辨刚才那一镖是谁扔出来的，门一打开所有被掩盖的战斗声响都倾泻而出，房间里整一个大型斗兽场，孩子们正在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瞬光飞驰，画框中的少女即将和抱着的白鹅一分为二。塔米斯默默挪了一步，拔刀挡在画前。达米安直直要划过去的刀锋凝涩片刻后转换方向，从横扫转为竖劈，咣当一声，暴躁地砍在提姆的长棍上，朝对方低吼，“你无权置喙，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杰森狞笑着从后面扑上去，“哟，有人这就急了？不会吧？”
布鲁斯：“……”
内心涌现出淡淡的疲惫。为什么提姆和杰森在这里？为什么达米安又和他们打起来了？
忍着想要叹气的冲动，布鲁斯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打得凶，但他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于是放下心来。
塔米斯没有加入战局，在他们要打砸到什么摆件时才动弹阻止一下，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塑。
在喧闹的房间里她是唯一静默的事物，只抱着刀，仿佛成为身后那副画外扩的景物。飞逝的刀光印进她碧绿色的瞳孔，但很快就消弭于无形。此时她仿佛已成外化为他者。
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夜枭看着窗外也是这样的神情，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将世界拒绝于千里之外，没有什么能在他们眼里留下来。
他的喉头滚动。
一片混乱之中，他悄无声息站在她的身边。世界喧扰吵闹，他同她一起成为那副画的一部分，低声问，“介意和我出去走走吗？”
*
坐在蝙蝠车上，塔米斯恨不得她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霓虹光下，蝙蝠侠的侧脸足够冷硬。空气很安静，安静到足够引起淡定小女孩的不安。
“夜枭…”她鼓起巨大的勇气开口，但她仅仅只是开了个头，蝙蝠侠言简意赅地回答，“我和他的共识是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改变吗。”她有点失望。
车窗玻璃上，小姑娘默默把兜帽往下扯得更厉害了，像被晒焉的蘑菇。
因而在路边出现正在砸商店玻璃的罪犯时，几乎是蝙蝠车才停下，塔米斯飞速开门蹿出一气呵成，蝙蝠侠一眨眼她就不见了影子。
犹豫了半天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其他事情的蝙蝠侠：“……”
看到蝙蝠车，围在橱窗边正准备钻进去的团伙们咒骂着四散奔逃，哥谭地道市骂不绝于耳。
塔米斯解决完窗前几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敌人，钻进商店的玻璃橱窗，一个扫腿把最先进去的抢劫犯按在地上，拽起对方后衣领，正准备跨出窗户。
即将踏出橱窗的一秒，她忽然顿住了。可恶，如果这么快就解决了敌人，那岂不是又要回到车上坐立难安了吗？
“你跑得快吗？”趁着父亲还没进来，她低头看着被拖行的抢劫犯，低声问。
“……还行？”被她拖着的男人被这问题问懵了。
“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五秒之后，我会放手。”她说。
抢劫犯仰起头，看着带着面罩的小姑娘，精神一擞，而后又变得狐疑：“真的假的？我才干这一行，你不要骗我。”
难怪不得其他人都围在外面，他敢第一个进。塔米斯安慰新手菜鸟，“我也才干这一行，不会骗你。”
硬要说起来，今晚上还是她第一次和父亲单独行动……等等，第一次行动就故意放跑人好像不太好？
没关系，放了再抓就好。带着淡淡的悲伤，她放开手。
菜鸟一溜烟的蹿出橱窗，在街道上还没狂奔几步，一枚蝙蝠镖拖拽着锁绳飞来，紧紧缠住他的双腿。
他吧唧摔倒在地。跨出橱窗的塔米斯扭头看了一眼，蝙蝠侠已经解决完逃跑的其他团伙，正站在原地收绳。
自称跑得快倒霉蛋被拖过塔米斯的脚边，抬起头悲愤欲死，“你就是想看到猎物挣扎和绝望对吗？！太恶劣了！”
塔米斯：“……”
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菜。
橱窗玻璃连接着报警系统，巡警很快就到了。最近半月接二连三的骚乱让警局满负荷运转中，巡逻的警队日夜不停。詹姆斯戈登和他的搭档刚好就在附近，几乎没多久就赶到了现场。
警局和蝙蝠侠已是多年老朋友，配合默契无需多言，同僚正把所有人都铐上，他在警车车头前，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
前方不远处站着戴着斗篷的小黑影，警灯红蓝交替的闪光下，他…不，她看上去有些崩溃，正默默抬起一只手按住脸。
“新人？”他问旁边的蝙蝠侠。作为亲手把蝙蝠灯装上gcpd大楼顶的人，他对蝙蝠侠的了解要比外人所想象的都要更密切。
“……女儿。”
蝙蝠侠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戈登手里的咖啡咣当落了下去。他张着嘴，什么儿？蝙蝠侠居然有孩子？虽然大家都怀疑他那几个罗宾都是他孩子，但有石锤这还是第一个。
“说真的，我女儿要是跟着我做了这一行，我会恨不得把我腿打断。”他喃喃说着，弯腰把纸杯捡起来。
等戈登站起身，发现蝙蝠侠竟然没转头没，而是盯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凝重样子。戈登几乎要在这种表情下心里发毛了，这眼神什么意思？哥谭要毁灭了还是地球要爆炸了？
好几秒后，他听到
蝙蝠侠压低的声音，“芭芭拉不愿意理你，你是怎么解决的？”
嗯？
戈登才捡起来的杯子又从手中落了下去。他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老朋友，这打扮、这下巴、这声音，的确是蝙蝠侠没错。
jesus，蝙蝠侠也处理不好这种家庭问题？！谁想得到他竟然能和蝙蝠侠一起讨论育儿问题啊？！这情况比网上疯狂调侃的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一对还离谱好吗！
在他炽热的眼神下，蝙蝠侠绷着脸，“别误会…”
“我知道，我懂。”戈登跟着压低声音，他自信满满荣光焕发，芭芭拉小时候隔三差五就因为他工作太忙的问题和他冷战，青春期之后再也没抱怨过这种事情，虽然很欣慰但也很遗憾，孩子的成长当真是悄无声息啊。
“你问我这个算是问对人了，你这样……”
蝙蝠侠听完点了点头，“还有件事情…还没从警局转移到监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