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洛济川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江羽行实在无法理解他这个外甥女的脑回路，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个这种人设。
现在好了，他是完全不担心两人在线上会摩擦出什么火花来了。倒是洛济川头顶的火焰已经快烧到所有人了。
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洛济川也没有阻拦，继续跟着林沅汐到处乱窜。
几局下来，他发现林沅汐看似吊儿郎当不着四六，其实有意识带着他到处跑，不知不觉就熟悉了整个地图。
一张地图的各处地形他基本了解了一个大概，每到一处，她还会详细讲解在这里应该怎么样部署和利用地形优势。一个晚上的教学容量其实很大，但都淹没在了三五不时调戏他的垃圾话里。
一晚上听得他头昏脑涨，关上电脑的时候，洛济川揉了揉眉心。林沅汐揉了揉笑得有些酸痛的脸颊，想到那个冰山捏着鼻子也要忍受她的骚扰忍辱负重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真想让舅舅拍给她看看他的表情。
林沅汐拿起手机，舅舅发来的消息争先恐后涌入，其中就有洛济川阴沉着的脸。她沉默了三秒，笑得前仰后合，揉着肚子在卡座的沙发上打滚。
笑完了，林沅汐握住了鼠标准备关掉游戏。忽然有一个好友申请传来。昵称是——slay。
她的手僵了一下。
一切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她十六岁。爸妈都忙着工作，没人管她，也不需要上什么补习班。她的小男朋友家里新买了一台电脑，说是网速飞快，打游戏很爽。
她闲来无事，本来也没想去打游戏，想着小男朋友家还有个泳池，可以去游游泳打发一下时间。收拾好泳衣就去了。
进门的时候，他正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鼠标点得咔咔响，嘴里说着她不懂的话。她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忽然拉起他的耳机说了一句：“左边有个人在动。”
小男朋友吓了一跳，点开了一个放大镜一样的东西，果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人在草地上爬。
击倒了那人之后，他的队友很快包抄过来，小男朋友也很快变成了一个绿色发光的盒子。他摘下耳机转过椅子：“这电脑怎么样？”
“虽然我也不太懂，但看起来挺酷，椅子也挺特别的。”
“这叫电竞椅，可贵了。要不是这次我考了班级前二十，我爸才不给我买呢。”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多亏你给我补课。”
“那还得你自己聪明。”
“你要不要试试？”
“刚才那个游戏么？”
他站起身，拉着林沅汐坐下：“来，我教你。”
那是林沅汐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她上手很快，打完第一局，小男朋友啧啧感慨：“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觉得你根本不是第一次打游戏。你这小脑瓜子可真好使。”
“还是这个游戏简单。”她看着结算界面，指着那个奖牌形状的图标，“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排位，就跟学校考试排名一样。最高的是王牌，王牌前五百名还会有无敌战神的荣誉称号。然后还有国服排名。不过能上王牌就很不容易啦。”
“是么？”林沅汐转头看他，“给我注册一个账号。”
那一年，中二的她注册了一个名为killer的账号。整个暑假，除了在小男朋友家，就是泡在网吧。两个月的时间，她就拿到了无敌战神的称号。同时也挥别了那个小男朋友。
她至今都不太记得他的模样，只记得那个夏天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时的紧张和刺激。
暑假结尾的时候，第二天要开学了，她依依不舍地决定打最后一场游戏。一次极限八百米狙击之后，她再次拿下了一局，看着自己的排名好像又前进了一位，便准备圆满下线。
就在这时，和今天一样，一个好友申请发来。
也是同样的名字——slay。是上一局跟她随机匹配的玩家，游戏打得不错。于是她点击了接受。
但那时候的她却没有想过，那一刻她会走上一条布满荆棘与荣耀之路。
现在，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这一次，林沅汐的鼠标晃了一下，按下了拒绝，起身出了网咖。
刚走到街上，一个号码拨了过来。没有备注，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号码。
曾经江羽行问过她，当海后这么多年，有没有过正正经经谈一次恋爱。
她有过。
第16章 爱过 怎么睡过一觉，他反而这么讨厌她……
这一次，林沅汐的鼠标晃了一下，按下了拒绝，起身出了网咖。
刚走到街上，一个号码拨了过来。没有备注，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号码。
曾经江羽行问过她，当海后这么多年，有没有过正正经经谈一次恋爱。
她有过。
有生之年唯一一次生出想要和一个人走下去，结婚生子的念头，就是和slay。
他ares的战队经理，他们相识的时候，他也才25岁，比她大了七八岁。当时ares战队已经小有名气，却还是缺乏一个强有力的主力。
她当时经常会开变声器，戴着口罩搞直播。为了不被江羽行发现，她总是cos成不同的角色，因此吸引了一大批的粉丝。
ares就是在那时给她发出了邀请函。当时战队青黄不接，人也不多，更没有精力去搞什么青训。林沅汐是直接进一队的，训练了一个月之后，slay就一力主张让她上场。
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反对的最厉害的就是tale和liar，两人经常撇开她，不跟她合作。但林沅汐骨子里有一股子不服就干的莽劲，她绝不内耗，他们不服，就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以至于最后她离开的时候，最伤心的也是这两人。
而slay带她入行，和她并肩战斗，站在她的背后为她默默付出。从事业到生活，无微不至。在战队的这几年，她这一双手除了游戏，其他什么活儿都没干过。
有一次在上海打比赛，她忽然怀念家乡的烤鸭。他连夜坐高铁，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两边奔波，在晚饭的时候给她送来了热腾腾的烤鸭。
她过生日的时候，他筹划一个月就为给她办一场生日会，生日会的现场铺满了空运来的鲜花。
她这个人一向过得粗糙，也不会照顾自己，slay从穿衣吃饭到出行再到事业，事无巨细为她安排妥当。所以她夺冠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去后台和他拥抱在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最狗血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slay和她的助理在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热情拥吻，仿佛所有一切都是背景，只剩下她们彼此。
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嘴很甜，一见到她就表达了对她的崇拜。她是个手脚勤快，天真活泼的女生，战队里的人都挺喜欢她。
后来她才知道，在无数个她封闭训练的日子里，他们都会手拉着手一起出去超市购物，去逛街看电影，过最普通的情侣生活。
林沅汐也曾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slay只是垂着头，手里点着一根明明灭灭的烟。他疲惫地说，她是天上的明月。可他一直仰着头，也会累。
他需要的只是有个人，他能稳稳地握着她的手，不需要永远提心吊胆，怕别人摘走他的月亮。希望醒来时，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他。
林沅汐回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反应，都觉得万分可笑。
她竟然哭着求他不要离开他，说会原谅他，只要他和那个小助理分开，开除她。
slay没有同意。
林沅汐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恋爱脑的女主，都会和小柠檬激情吐槽。可事情到了她的身上，她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卑微不理智到什么程度。
曾以为的自己在感情里永远可以潇洒挥别，不过是因为没到伤心处。
她当时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被背叛的愤恨和痛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她在直播的时候故意落了泪。她的粉丝当然会顺藤摸瓜去追寻原因。
于是狗仔拍到了slay在车里抱着小助理安慰她的画面。当时大家都知道她和slay是一对，她那么伤心，只能是slay劈腿了这个小助理。
小助理遭到了铺天盖地的网暴，slay气到了极点，冲过来指着她痛骂。
他们真的是曾经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所有知道彼此脆弱的痛点。互相捅刀子的时候，也就格外痛。
吵到最后，两败俱伤，精疲力竭。有一天林沅汐打友谊赛的时候，忽然被对方一个新人轻松击杀。电脑的屏幕暗了下去，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她给自己放了一星期的假，去纽约找到了江羽行。江羽行高兴得不得了，花光了年假带她去度假。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吃各种当地的美食。
知道这世上永远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爱着自己，才是她赖以生存的氧气。
所以，她释然了，也和slay和解了。
他们只是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