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公司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下车时湛时礼主动提出邀约:“seren,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徐燊没接受:“不了,工作没做完,我回办公室吃个三明治吧。”
  湛时礼也没强求:“那下次吧。”
  徐燊手上的工作确实不少,自从徐世继把旺角这个项目交给他,那位见风使舵的方副经理便开始为唯他马首是瞻。廖志宏还在医院里躺着,除了项目上的活,他还得兼顾整个地产开发部的大小事情。
  真正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九点以后,徐燊下楼去拿车,刚走到自己车位上便看到停在旁边的湛时礼的车,湛时礼靠坐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像特地在这里等他。
  徐燊走过去,这一次是他伸手去敲湛时礼的车窗玻璃。
  湛时礼睁开眼,降下车窗,看到他偏头示意:“上车,我送你回去。”
  徐燊绕去副驾驶座,坐进车中时看了眼腕表:“你不会在这里等了我几个小时吧?”
  湛时礼道:“回办公室处理了点事情,刚下来看到你车还在,等了不到十分钟。”
  徐燊好笑问:“你怎么不给我发讯息呢?我要是一直不走,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湛时礼看他一眼,说:“最多半小时。”
  徐燊点头:“所以你的耐性只有半小时。”
  湛时礼没有再说,发动车子。
  车开出肇启大厦,他才问起徐燊:“今天去找高永诚谈收购的事不顺利?”
  “你不都猜到了,”徐燊懒得说,“眼高于顶倚老卖老。”
  “被他下了面子?”
  “我能有什么面子,”徐燊自嘲,“一句燊少爷不过是别人抬举我,说得好听点是徐家四少爷,不客气地不都叫我私生子、野种。”
  车停下等红灯,湛时礼推开扶手箱,拿了颗糖给他。
  徐燊笑叹:“nic,你是不是就只会用这一招哄我啊?”
  湛时礼气定神闲地说:“对你有用就行。”
  徐燊嘴上嫌弃,也还是剥开糖吃了。
  湛时礼搁在扶手箱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徐子康。
  他瞥了眼,直接摁了挂断。
  徐燊问他:“你不接?”
  “开车不想接电话。”湛时礼微微摇头,丝毫不放在心上。
  “万一他有什么急事呢?”徐燊嚼着嘴里的糖,慢慢说道,“我其实没关系的,我自己回去也行,他要是真的有急事你就去见他吧,我能理解。”
  湛时礼看到他眼中又鲜活起来的神采,目光一滞,说:“不去。”
  徐燊轻声笑起来。
  半小时后,湛时礼的车停在徐家大宅外,和之前几次一样。
  徐燊解开安全带,说了句“明天见”便要推开车门。湛时礼想到他刚才的那个笑,忽然伸手,拉住他手臂将人猛攥回来。
  徐燊跌坐回座椅上,湛时礼已经倾身靠过来,贴近盯着他的眼睛。
  徐燊靠着椅背没动,嘴角噙了笑。
  湛时礼嗅到隐约的甜香,是他的糖的味道,沾染了这个人本身的气息。
  “seren,今天允许你亲,亲吗?”
  第17章 失控
  湛时礼的呼吸略重,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四平八稳。
  徐燊有些意外,抬起的手抚上他的脸:“在这里啊?你胆子这么大?”
  “要吗?”湛时礼坚持问。
  徐燊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至他浓黑深邃的眼游走到唇。
  这个人还是上了钩,一如他所愿。
  湛时礼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许、默认,唇贴上来时徐燊却忽然偏过头,温热唇瓣擦过他耳际:“有人来了。”
  后方有车灯落近,湛时礼抬眼看去,看清楚那是谁的车,略有些遗憾地坐回了驾驶座。
  黑色宾利开上前在他们身边停下,湛时礼降下车窗。
  对方的后座车窗也落下,露出徐子仁表情冷淡的脸,看着他们问:“来了怎么不进去?正好去书房跟爸报告一下项目进度吧。”
  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徐子仁话毕直接升起车窗,他的车先开进了大宅里。
  “你走不了咯,”徐燊笑嘻嘻地道,“跟我进去吧。”
  湛时礼什么都没说,淡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重新发动车。
  这才一个星期,徐子仁特地叫他们进来跟徐世继汇报项目进度,无非是听说了今天下午那些唐楼住民聚众示威的事,大抵也知道他们跟莱德基金那边的接洽不顺利,故意想在徐世继面前给他们难堪。
  湛时礼先报告了下午的事情,说后续会再安排人去跟那些住民代表沟通,争取尽快将事情落实。
  这些徐世继其实都不操心,无非是多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他问:“莱德基金的那个高永诚又是怎么说的?”
  徐燊回答:“我今天去见了他,他态度很不好,坚持不肯松口。”
  徐世继蹙眉说:“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前几年他跟肇启抢一桩收购案没抢过,一直耿耿于怀,这几年没少在生意上给我们使绊子。那两幢旧工厦是从前别人抵债给他们的,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我们想要他出手本来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他偏要攥手里不放为难我们。”
  徐子仁口吻轻鄙:“他这个脾气就是这样,但那两幢工厦我们必须拿到手,四弟既然接手了这个项目,还得多费些心思才是。”
  徐燊看他一眼,说:“我也有考虑过,如果高永诚坚持不肯卖楼,不如直接跟他们总部谈。”
  徐子仁问:“这么点小事他们总部根本不会过问,怎么跟他们谈?”
  徐燊道:“自然是拿其他筹码跟他们交易,将那两幢工厦作为附带条件。莱德基金在海外投资的能源项目众多,肇启在东南亚的风电项目打包转让给他们,他们应该会感兴趣。”
  徐子仁变了脸色,提起声音:“你手不要伸太长了,这些是非地产业务,还是海外项目,轮不到你来打主意。”
  “我也只是提个建议,”徐燊不急不缓地说,“之前听nic说,因为这几年全球市场环境都不好,公司在海外的投资多有亏损,负债过多,每年的利率支出和融资成本都是天文数字,这个境况下不如卖盘尽快回笼现金才是王道。
  “我知道东南亚的风电项目是之前二哥你亲自过去谈下的,你不想这么快放手,但这两年项目确实没赚到什么钱也是事实。”
  徐世继没有表态,徐子仁还想说,徐世继却打断他,问湛时礼:“nic,你怎么说?”
  湛时礼其实根本没跟徐燊聊过这些事情,但也只能无奈帮腔:“高永诚之前一直想回伦敦总部不成,是他们内部有人不想让他回去。我找在伦敦的朋友打听过,他现在处境微妙,如果让他们总部知道他因为私怨宁愿放着钱不赚也不把楼给我们,他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燊少爷的提议,我认为可行。”
  徐子仁有些着急:“爸,风电项目有发展前景,现在放掉还为时过早……”
  徐世继摆了摆手,再次截断了他的话,冲徐燊道:“你先试着去谈吧,如果能谈下来,就按你们说的办。”
  从书房出来,徐子仁冷着脸一言不发,转身直接上了楼。
  徐燊满眼揶揄,朝他背影努努嘴,冲湛时礼做了个握拳拇指向下的手势。他这位二哥,年纪不小气量却不大。
  湛时礼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低调点。
  “nic.”
  徐子康在身后叫他们,徐燊和湛时礼同时回头。
  “你们聊吧,我去冲杯咖啡。”徐燊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走开。
  湛时礼走过去,徐子康看着他犹豫问:“nic,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是没有空吗?”
  “之前在开车,”湛时礼说,“刚跟老板报告完公事。”
  徐子康也看到了他们是从徐世继书房出来的,点了点头,湛时礼这么说他也就这么信了。
  徐燊手里握着杯咖啡自偏厅旁的长廊走到底,这边是会客娱乐室,已经熄了灯,通往后园大露台的门虚掩着,外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他停步倚墙慢慢喝着咖啡,听到徐子康在跟湛时礼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心,说他的画廊有人来闹事,说他跟行业协会里的人相处得不愉快。
  湛时礼轻声细语地帮他分析原因,教他怎么应付那些人和事,耐性十足。
  “我是不是很没用?”徐子康苦笑,“连阿燊都进公司帮忙了,只有我做着这些在爸眼里看来不务正业的事情,还做不好。”
  湛时礼安慰他:“不用妄自菲薄,你做你想做的事没必要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早说过了,你爸和你家里人不在意你都没关系,我会支持你帮你,听话。”
  徐燊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垂眸哂了哂,迈步离开。
  他在茶几上搁下空了的咖啡杯,自偏厅的落地大窗走出去,驻足廊下,看向前方。
  今天是徐子杰的尾七,家中请了人来做法事,这会儿已经快结束了,只有管家和几个佣人在这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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