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阿笙拱手作揖,比划着,“多谢各位爷的赏识。十分抱歉,后厨有些忙,坐我就不坐了。我敬各位一杯,各位一下如何?”
  陶管事亦注意到了,这一包间的客人似乎没怎么动筷,他帮着阿笙翻译手势的意思,面上带着笑,尽可能使得气氛活络一些。
  小毛熟练地上菜。
  “方掌柜客气。后厨自是有后厨师父忙活,又不需要你这个大掌柜的看着。还是说方掌柜可是瞧不上咱们,不屑同咱们同桌吃饭、聊天呐?”
  阿笙目露紧张,他没有这样的意思!
  陶管事不疾不徐地笑着将话接过去,“这位爷说笑了,咱们方掌柜这不是兼着吉祥居的大厨,实在没法在包间里待太长时间么。还请诸位见谅则个。这样,几位爷若是喜欢聊天,改日若是碰巧二爷也在,我去将二爷喊来,陪几位爷畅聊,如何?”
  看来,先前是他看走眼了!
  起初这包间的几位爷请他去邀阿笙少爷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这些个有权有势的人实在叫人厌恶,阿笙少爷连开口说话都不能,竟都人心欺侮!
  这几个人既是来着不上,陶管事自是不可能让阿笙以酒“赔罪”,他搬出二爷,是叫对方有所忌惮。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有人不将二爷放在眼里,人们通常也不愿得罪谢家。
  这一回,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陶管事的预料。
  “倘若,我们一定要方掌柜坐下来,陪我们聊聊天呢?还是说,方掌柜的只能陪谢二爷聊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桌的人忽然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笑着道:“麻生先生,您不要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么。您把话说得这般直白,我们方掌柜的,可是要难为情了,是不是啊,方掌柜的?”
  阿笙唇色苍白。
  这几位客人是,是听说了些什么吗?
  …
  麻生?
  陶管事心中一惊。
  为何是东洋姓氏?
  “难为情?应该是开心才对吧?毕竟,他一个哑巴,能够被谢二给看上。”
  “不过,要我说,谢二的口味也实在够特殊的。”
  几位客人越说越过分,陶管事低声对阿笙道:“阿笙少爷,这几个人怕是来者不善。今日之事,责任在我,等会儿您先出去。我来应对他们。”
  “几位爷说笑。我们掌柜的忽然身子不舒服,招呼不周,实在不好意思。”
  陶管事给阿笙使了个眼色,示意阿笙现在就趁机出去。
  “慢!”
  阿笙才转了个身,那位叫麻生的客人出了声,阿笙只得生生停住步子。
  “方掌柜的,哪里不舒服?家父是医生,我自小跟在家父身边,也学了一些皮毛,我来替你看一看吧。”
  说着,从位置上站起身。
  “阿笙少爷,跑!”
  陶管事见情况不对,厉声叫阿笙跑。
  阿笙拔腿便跑——
  他得出去搬救兵!
  阿笙跑出包间,却在走廊上同一群手中持枪的东洋士兵打了个照面。
  有客人瞧见这么多的东洋兵,吓了一跳。
  里头客人听进动静,打开了包间的门。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东洋兵?”
  “滚开——”
  “大大地滚开——”
  这帮东洋兵操着生硬的北城话,作势要拔出手中的刺刀。
  “走,快走——”
  “快走——”
  客人们瞧见了,生怕自己性命不保,纷纷往外跑。
  小毛扒在墙边,瞧见了客人纷纷往外跑,又瞧见了被东洋士兵给围住的阿笙少爷,吓得不行。
  原来,方才小毛送过菜之后,想起自己托盘忘记拿出来了,便打算返身去拿,结果不小心听见了里头的对话。
  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刚要去找豆豆商量对策,不料,才到前厅,便瞧见东洋士兵冲了进来。他便没敢再冒然行动,而是躲在这儿,观察情况。
  怎么会有东洋士兵前来闹事呢?!
  不行!
  他得立即去告诉二爷!
  小毛混迹在四散的客人当中,跑出了院子。
  忽地,小毛撞到了一堵肉墙。
  “对不住,对……”
  “小毛,是我。吉祥居出什么事了?为何客人都在往外跑?阿笙呢?”
  听出是二爷的声音,小毛申请激动地抬起头,他指着吉祥居的方向,“二,二爷!有,有人在包间闹事!是,是东洋兵!他们还欺负阿笙少爷!”
  “什么人胆敢在本座的地界闹事?速带本座去看看。”
  小毛这才注意到,二爷边上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军爷!
  谢放难得疾声地道:“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第212章 就崩了谁
  “且慢——”
  小毛刚要转身带路,盛书新出了声。
  他将小毛叫住,“等会儿……那放什么,我方才好像是听落了。你刚刚说是什么人闹事来着?”
  “回爷的话,是东洋兵!”
  盛书新心中当即有了退意。
  东洋兵可就棘手了啊,一个弄不好,可是当真会真强实干地开打的。
  谢放从盛书书意的言外之意以及他的神色当中,猜测出了对方已然有了反悔之意。
  这些兵痞头子,争地盘的时候,打自己人打得比什么都凶,面对东洋人,却是舍不得一颗子弹!
  谢放历经两世,对于像是盛书意这种兵痞头子的劣根性自是比谁都清楚,眼下,无论他多心急如焚,愤慨不满都是徒劳。
  在盛书新出声前,谢放便直言不讳地道:“盛将军,难道我们的人在自己的地界,连受自己军人保护的权利都没有么?倘使如此,捐赠军备同军资一事,南倾还需仔细思量。”
  倘若只有前一句,盛书意定然是双手做个揖,找借口开溜,他是来这儿吃饭的,可不是同东洋人结梁子的。
  涉及军备、军姿,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谢家家大业大,别的不说,就那个铁矿,现在盯上谢家的,可不只他一个。
  要是谢家转头找了别人合作,回头对付他,也白费他今日特意进城一趟!
  盛书新打着哈哈:“南倾兄何出此言?你方才所言极是,怎么能叫我们的人在自己的地界被外人给欺负了去!”
  他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一队步兵道:“等会儿都跟本座一块进去!”
  “是!”
  “是!”
  从小在北城长大,小毛见多了这帮军人做的不靠谱的事儿了。
  明明带了不少兵,见到东洋人却还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也不是没瞧过。
  可这是头一次亲历。
  尤其是这位爷一秒才说要给他们撑腰,后一秒又显出悔意,后头应当还是二爷允诺了什么,才改变的主意。
  孙子!
  这帮人也都是孙子!
  谢放沉声道:“小毛,带我们过去。”
  小毛忙收回心神,“是,二爷!”
  疾步走在前头。
  …
  阿笙被东洋兵给围住,被迫退回包间。
  陶管事瞧见阿笙去而复返,且身后还有手持武器的东洋兵,是又惊又怒。
  阿笙朝陶管事摇了摇头,意思是,他暂时没有受伤,别担心他。
  陶管事强忍着火气,他看向坐着的几位客人,“几位爷这是何意?”
  坐在麻生先生左手边的中年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没什么。不过就是想要请方掌柜坐下来,陪我们喝个几杯罢了。”
  说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阿笙,“方掌柜的,现在,可以陪我们大家伙坐下好好聊一聊了吧?”
  阿笙手里头比划着,“您想要聊什么?”
  “喔,对了,险些忘了,我们的方掌柜不方便陪我们‘聊天’,那就喝酒好了。来,方掌柜的,咱们先把这杯酒给喝了吧。”
  对方将酒倒满,朝阿笙招了招手,态度轻慢,像是随意在招呼一只阿猫阿狗。
  阿笙抿起唇。
  从前在长庆楼,偶尔也遇见过喝醉酒闹事的客人。
  可由于符城地界小,大家大都是熟面孔。便是偶尔有途径符城的客商,那也都是熟客带过来的居多,便是有客人闹事,也会有熟客出来阻止,也因此鲜少会将事情给闹大。
  大家彼此间都会给个面子。
  他从未遇见过像是这位客人这般侮辱人的。
  在阿笙有所回应之前,陶管事拦在他的身前,他朝饭桌走过去,“我来替我们掌柜的喝。”
  陶管事的手尚未接触到酒杯,酒杯提前被人给抄了走,泼在了他的脸上,“呵?就你,也配同我们麻生先生喝酒?”
  阿笙眸子睁圆。
  他愤怒地瞪了眼泼水的那人。
  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陶管事擦脸,他转过脸,飞快地比划着,“这酒我们不会喝,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放陶管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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