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齐守义地打起精神守在门口,又嘱咐道, “别耽误了, 天亮还要赶路。”
  陆之道点点头, 提着剑快步向余乐的方向跑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陆之道刚忙侧身躲在一旁, 调整好呼吸以免引人注意。
  只见余乐轻手轻脚地过来,看到齐守义在院中守着,嘴里喃喃骂了一句,转身后撤了几步。
  见她这样子, 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联想起白天的时候, 那老土拿不稳托盘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的身手。
  陆之道愈发警觉了起来,略等了一会,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悄声跟了上去。
  远远看着余乐背着手来回踱步,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急不可耐地跑去了厨房。
  陆之道侧身躲在厨房外静静看着,只见她匆忙将夜行衣换了下来,又舀了一碗水,往水了加了许多白色的药粉,拿筷子搅了又搅。
  ……
  陆之道将随身的长剑,轻轻放在门外,做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倒把余乐吓了一跳,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叉着腰质问,“大半夜的,你干什么!”说话间,偷偷将换下的夜行衣往暗处推了推。
  “渴了,找点水喝。”陆之道故意说道。
  就是想看她究竟意欲何为,如果她将这碗有问题的水给了自己,那一定是图谋不轨。
  “还有自己送上门的。”余乐小声念叨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喝这个吧,刚倒的。”说着便将那碗水递了过去。
  陆之道接过水,仔细地看了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也不知她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于是做出一副要喝的样子,抬眼见她正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故意又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也不睡?”
  “呃……”余乐不自在地晃了晃手,才答道,“我也是来喝水的。”
  “给你吧,我自己倒。”
  陆之道又将那碗水塞回她手上,自己则拿个了干净的碗,转身去到了水缸边上。动作随意,心里却十二分警惕,小心地留意着余乐的一举一动。
  “喝呀。”见她端着碗不动,陆之道又催了一句。
  趁着倒水的空档,陆之道快速打量了厨房的环境,确认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我喝过了。”
  陆之道随手接了碗干净的水,仰头喝了个一饮而尽。转过身来盯着余乐,一字一句地问道,“是喝过了,还是不敢喝?”
  “有什么不敢的!”
  “我喝完了,你自己倒的自己喝了,别浪费。”
  “我不要。”
  余乐突然将手上的碗扔了过来,好在陆之道早有防备,侧身躲了过去。即刻箭步上前,先一步抽出了她腰间的软鞭。
  没过几招,余乐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上。
  “什么目的?”陆之道扯过椅子坐下,开始审问起来。
  “跟你没关系,快放开我。”
  “都给我下药了,怎么跟我没关系?”
  “赶紧放了我,否则来不及了。”
  见她有些着急,陆之道反而慢悠悠地点亮了蜡烛,随手将一旁的夜行衣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一把匕首,没有再发现其他东西。
  又将余乐从地上拎了起来,开始搜她的身。
  “别乱摸!”
  “谁派你来的?”陆之道不管她,一边问话,一边将她身上搜了个遍。
  余乐对她的任何问题,都闭口不谈,只是对陆之道的上下其手,又恼又怒,却不敢出声,强忍着委屈,便红了眼眶。
  陆之道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在她身上也是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不像是被人派来的。
  他们派的追兵功夫也不会这么差,陆之道心里这样想着,便放开了她。
  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依旧是一句话不说,只是眼眶红红的,小声啜泣着。
  三更半夜,对面的人被绑着,哭的梨花带雨,而陆之道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一旁,楚宁要是见了这样的场景,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误会。
  陆之道甩了甩头,赶走这个让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想法,冷声威胁道,“再哭就把眼睛剜了,让你这辈子都哭不出来。”
  说着便拿起匕首,“啪”地拍在了桌上。
  吓得余乐一哆嗦,即刻噤了声,咬紧了牙关不敢出声。
  见这招有用,陆之道更得寸进尺起来,拔出了匕首,冷着脸走到她边上,冷漠地比划着。再次发问,“是否受人指使?目的是什么?”
  余乐瞪了她一眼,抿紧了嘴。
  “眼睛挺大。”陆之道冷冷望着她,拿着匕首在她眼前比划着,“先将右眼挖出来,给你雕一朵镂空的花,放心,雕好之后还给你安回去。从前我见别人审讯的时候用过这样的手段,听说安回去之后,看右眼看到世界,就跟万花筒似的。”
  陆之道说得轻巧,听得余乐一阵一阵地冒冷汗,慌乱中闭紧了眼睛。
  “你也可以不用回答那些问题,只告诉我右眼看到了什么,我就放了你。”
  “变态!”
  陆之道全不在意,自顾自地匕首放到蜡烛烤热。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有变态才想的出来。”
  “你可以选择睁眼或者闭眼。”陆之道冷笑一声,专心盯着匕首,不带情绪地说道。
  在夜间的烛火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瘆人。烛芯小小的爆炸声,都让余乐心里一紧。
  “你敢乱来,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喊他过来,”陆之道握紧了匕首,“看看是他来的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话音未落,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抵到余乐眼前。
  “没人指使我!”余乐慌乱地喊道。
  再往后,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抖了出来。
  “是你们来的不巧,我怕你们耽误事儿,才放了一点蒙汗药。要是你们好好在房里睡着,我才懒得搭理你们。”
  “什么事?”陆之道放下匕首,坐到了对面。
  “说来话长,你先把我放了,有机会再跟你解释。”余乐挣扎着挪了挪身子,才继续说道。
  陆之道撇了一眼她身上的绳子,“你现在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我急着去救人。”
  “哦?细说说。”她越是着急,陆之道越是不急。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还摆出了听书的姿态。
  余乐又气又恼,可偏偏不是她的对手,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删繁就简的说了。
  “村外那一大片庄稼地,都是靠那一条大河灌溉。大河带来了丰收,但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因此祭河成了我们代代相承的习俗。我们每三年都要用少女祭河,祈祷河神保佑村庄风调雨顺。”
  陆之道不屑地嗤笑,对于这样的神鬼传说,她一个字也不信。
  “三年前我们新族长上位,那年本该有姑娘献祭,但是族长极力阻止,所以这个祭祀便停了下来。村里有些老人一直担心,但这几年风调雨顺,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到今年刚好第三年,可是前些日子连续多日的大雨,村里的庄稼地都被淹了。”
  “前阵子的暴雨,你们这里也受影响了么?”
  余乐点点头,“河水泛了上来,村里有三个人被河水卷走了。族里的老人说,就是因为三年前没有献祭,得罪了河里的恶龙。所以今年非要用活人献祭不可,族长拦着他们,反而被软禁了。”
  “你要去救族长?”陆之道试探着问。
  “不,我要救的是白芷,她是族长的女儿,因为他们对族长有不满,所以说这次祭祀非要用白芷不可,才可以得到河神的原谅。”
  陆之道沉默片刻,“我怎么相信你?”
  “昨日大家不愿意收留你们,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今天一早就要祭祀,收留外人实在不方便。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祠堂看一看,今天大家都会去那里。”
  陆之道思索片刻,决定往村子里的祠堂去一探究竟,看看余乐所言是否实属。正起身要走,听到余乐嚷了一句,“先把我放了!”
  才想起来她还被捆着,于是回过身来,将她牢牢地绑在柱子上,顺手又将她的嘴堵上了。
  这才放心地跑了出去。
  全村都笼在夜色之中,唯有一处灯火通明。顺着亮光的方向而去,果然就是祠堂,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里。
  中间是有一个神婆模样的样子,正神神叨叨地念叨着。隔了太远,听不清她讲了些什么。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将一位身着红色嫁衣戴红盖头的姑娘,背上了红色的高台。高台上有一横木,一条极长的红绸越过横杆,从两头垂了下来。又来另外两人,将那姑娘的双手,分别绑在垂下的红绸之上。
  高台之下绑着四根比手臂还粗的木头,上面也缠着红布,一旁是八名袒胸露乳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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