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杨梦一听着这话,心底泛起些异样的感觉,很快又被自己打消,只嗔笑道:“什么啊。”
  罗颂反而不接这话说下去,“大忙人,你不会忙到这个礼拜日也不能和我一起吃饭吧?”
  她委屈地继续控诉:“上个礼拜就没吃成……”
  闻言,杨梦一心底竟有些心虚,保证道这周末肯定不放她鸽子。
  罗颂的目的达成,在杨梦一看不到的角落比了个yeah。
  第37章 对于彼此而言,对方都是很同频的聊天伴侣。
  两人又聊了会儿, 才挂了电话。
  罗颂在阳台又吹了会儿风,才将心里的小鹿安抚好。
  但从阳台摸黑进房的她,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幸好没人能看见。
  宿舍里另外几人大概也并没有睡着,隔着窗帘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动作利落地爬上床, 嘎吱声随着她的动作响起, 又随着她的躺平而停, 声音虽不大,但在黑漆漆的寝室里尤其明显。
  李玲娇正刷着偶像的ig呢, 注意到到动静, 屏着气凝神听了会, 猜想不是刘诗淇就是罗颂。
  想到罗颂,她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天让人窒息的场面,心底仍有些发怵。
  她晃晃脑袋,将情绪通通甩掉。
  这大半个月来, 大家也很有眼力见,不再在罗颂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对于室友的想法, 罗颂无从得知。
  接下来几天, 罗颂和杨梦一总会心照不宣地在十点左右候在手机旁,准备迎接电话的到来,大多时候是杨梦一给罗颂打去。
  有一回,两人打着电话,说着说着,那一头就没了声音。
  罗颂温声喊了喊杨梦一, 见没人应答, 才反应过来她许是睡着了。
  罗颂没舍得挂电话,听着对方细而绵长的呼吸声, 傻笑着望向天幕,明明墨色中寻不到一颗星星,但在她的心中,整个世界都在醺醺然地旋转。
  直到手机烫手,罗颂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对于彼此而言,对方都是很同频的聊天伴侣。
  罗颂总能拣着生活中的趣事逗杨梦一一笑,也能敏锐地捕捉到对方隐晦到不自知的嗔娇,抛过话去。
  而罗颂的快乐更简单,只要听到杨梦一的声音,她就很满足了。
  这听起来有些不争气的感觉,却又是罗颂无法反驳的事实。
  自从两人开始用直接通话代替文字聊天后,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紧了。
  杨梦一有时走神,也会想起那晚罗颂说起自己忙得不见人时那点小委屈,竟也会刻意在忙里偷闲,给她发条消息。
  尽管这样的次数很少,发来的话也简短无物,但依然能让罗颂欣喜不已。*
  有一回在课堂上,罗颂正做着笔记,见一旁的手机里弹出来自杨梦一的讯息时,一时高兴没忍住乐呵的表情,还被老师注意到了。
  科任老师也是个诙谐之人,当场点出她的名字,说不如和大家分享一下乐事,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周末如期而至,杨梦一如约而来。
  两人说好在杨梦一的楼下见面,但罗颂耽搁了一小会儿,眼见误了出门时间,哪怕只是十几米距离,她也赶着跑去。
  罗颂一过拐角,就看到杨梦一倚在门上,低着头安静地看手机。
  她穿着鹅黄吊带连衣裙,外头罩着一件奶白短款外搭,头发松松地挽起来,是叫人不忍打搅的沉静如兰。
  罗颂怔忪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这样的确如秦珍羽说的那样,是在温水煮青蛙。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杨梦一待自己的态度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巨大的、让人惊喜的。
  罗颂享受这样的日记月来的温情堆砌,若真要她在此时将自己的一腔情感全部宣之于口,她反倒不敢了。
  现下的平和是极其珍贵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失去它,罗颂也没有勇气下注。
  她定定心神,走上前去朗声问好。
  十一月多的天气渐凉,近来罗颂带杨梦一觅食,都喜欢挑些热乎的,吃了让人身上暖洋洋的才好。
  这次,她带杨梦一去了一家本地有名的鸡煲店。
  这店开了九年了,从下午五点营业到凌晨五点,除了春节以外,几乎全年无休。
  这店是家庭经营的,老板负责点单、排位和收银,后厨两位哆哆哆斩鸡的女人,一位是老板娘,另一位是老板的姐姐。店里端菜递菜的小伙子是老板的儿子,而收桌擦桌的则是老板的父母。
  亲缘关系是最紧密的纽带,靠着全家上下一心的勤奋,他们已经在祁平买了房,也算是扎根了。
  因着是周日,虽然她们点开门后不过半个钟就到了,但还是等了会儿才轮上桌。
  在外头等位时,老板已经拿着小本子提前记好她们点的菜了,刚坐下没多久,菜就来了。
  伙计一手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顶着鸡煲,另一只手拎着卡式炉,往桌上一摆,点火放菜一气呵成。
  里头早就在锅里烹煮过的鸡肉浸满油光,洋葱香菇等配菜随着热气升腾,一刻不停地翻滚,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开。
  一片热闹间,两人边吃边聊。
  待她们停筷时,就连罗颂都觉得肚子有些撑了。
  杨梦一用手指卷起发尾,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嫌弃地皱皱鼻子,又笑着说不如走走散散步,消食的同时,也能散散身上的油烟味。
  对此,罗颂自然乐着点头答应。
  两人在凉风习习中缓缓踱步。
  路过一公园,里头热闹非凡。
  公园里开阔的空地上,阿姨们开着大音响跳广场舞,个个神采飞扬,队列齐整,动作划一;枝繁叶茂的老树下有两位大爷在下棋,四周聚拢着五六个看客;小孩们抓紧周末的尾巴,在人群里穿梭自如,像一尾尾滑溜溜的小鱼。
  整个公园就像一个微缩的社会生态系统,大家各有各的精彩,相互交融,和谐至极。
  如果这是电影中的一幕,那么杨梦一和罗颂就是画幅里毫不起眼的路人。
  不过路人也有以自己为主角的人生故事。
  公园旁有一家小商店,在罗颂的建议下,杨梦一也拿了一罐王老吉。
  两人一人捧着一罐饮料,插上吸管小口啜饮。
  杨梦一看了看时间,问罗颂今晚还回学校吗。
  罗颂摆摆手,表示反正祁大不设门禁,她只要能赶上地铁末班车就行了。
  杨梦一看她浑不在意的样子,咬着吸管闷闷地笑出了声。
  罗颂看到对方笑,总不自觉地跟着笑,但看到杨梦一再次扭扭脖子,她便收敛了笑意,问:“你脖子不舒服吗?”
  “是有点,”杨梦一眨眨眼,将手扶在肩颈处,稍稍一动,那块就咔咔作响,“大概是最近在屏幕前坐的时间太长了,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罗颂环顾四周,看到一张空着的长椅,便招呼杨梦一往那走,随后又让她坐下。
  杨梦一不明就里,但依言坐下。
  罗颂将自己的王老吉递给她,她也乖乖接过,看得罗颂想要刮刮她高挺的鼻梁。
  但罗颂只是将手掌反复搓搓,待手明显热起来了,快速地深吸一口气,才轻轻地按揉起杨梦一的肩膀。
  杨梦一很快从惊讶掉进舒适的慵懒里,她喟叹一声,像猫儿似的闭着眼,两只手各握着一罐子,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巧可人。
  她拖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懒的,“你怎么还会这个?”
  “给妈妈按摩练出来的,给母上大人按舒服了,她还会奖励我零花钱。”罗颂低笑,“而且以前在球队里,大家也经常互相按按。”
  见杨梦一的神情渐渐松软,像一块沉睡的白瓷,罗颂手上动作越发轻柔,问道:“听你说了好几次艺术展的事,但这么久了都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艺术家。”
  “liam schneider.”
  很明显,这不在罗颂的知识储备范围内。
  杨梦一用轻轻脆脆的声音说:“他是德国的艺术家,作品以抽象绘画为主,色彩都比较丰富浓烈。”
  这些都是杨梦一在项目资料里看来的,她对鉴赏艺术这事,并不很懂。
  捏了有一会儿,杨梦一有些赧然,她也不能真把罗颂当按摩小妹用。
  她撤开身子,拍拍旁边的位子,让罗颂也坐下,一块休息休息。
  两人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喝起了王老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广场舞乐声、喝彩喧闹声、孩童嬉闹声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作响,糅合成颇具烟火气的背景声,让二人间生出些奇异的安宁与和谐。
  两人渐渐不再言语,只静坐着,片刻后,便起身回家了。
  送杨梦一到楼下后,罗松也不再耽搁,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跟妈妈道了声再见,就往地铁赶去。
  车厢里人不多,罗颂坐着,手机里忽然收到杨梦一发来的消息,是liam schneider的介绍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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