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尤其是每天看着这姑娘的天真笑靥,总给她一种,这里其实不是皇宫的错觉。
  陆蝶卿有没有自保之力,她一直跟在身边,比谁都清楚。
  如今知道殿下要带她出宫,荷莲很是担心。
  她家殿下也不是那种特别心细的人,能照顾好陆姑娘这般娇弱的人吗。
  明明一开始,荷莲是皇太女身边的心腹,但跟着陆蝶卿相处了一段日子后,竟然慢慢偏心起后者。
  就连荷莲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她这般叮嘱絮叨,陆蝶卿笑成了一个灿烂小向日葵。
  “荷莲,我跟在皇太女身边,最是安全。你不要担心啦。”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呀。无论处在哪儿,都有善良的人关心她。
  今夜陆蝶卿依然兢兢业业在绣荷包。
  因为过于投入,当身后站了某人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还在绣上面的仙鹤。
  直到她将最后一根线咬断,小心将荷包的最后一根线收尾。
  身后之人终于出声:“这是给我的荷包么。”
  啊呀!
  身后骤然出声,陆蝶卿被吓掉了半条命,身子后仰,差点摔下去。
  郑雪宁眼疾手快伸出手,托住了少女腰肢,有些无奈。
  “我吓到你了。”
  陆蝶卿被扶住后,眨巴了两下眼睛,惊魂未定下,有些委屈。
  她也不从郑雪宁怀里起来了,直接扒拉着人家袖子,小声控诉。
  “你怎么过来都不出声呀。”
  “这两日你一直在忙吗?”
  这两日一直没见到皇太女的时候,陆蝶卿还不觉得什么,只是尽量让自己手头忙起来,去做一些事儿。
  但等真的见到了对方,心底就有个委屈的小人,猛地蹦跶了出来,哭唧唧哼唧。
  好委屈呀。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没道理的那种。好像小孩子忽然被关在门外,没有大人管的那种委屈。
  先前等在门外时,还会觉得,大人是不是去忙了呀。
  但等大人回来,真的开门,把自己抱回家,呜呜哇,那股委屈就跟洪水爆发一样,一下子倾泻而出。
  陆蝶卿委屈坏了,扒拉着皇太女的衣角,眼眸亮晶晶水灵灵,唇瓣抿着,好不可怜。
  郑雪宁当了两天的小木偶,夜里陪在这姑娘身边,也没见到对方这般模样。
  少女的强烈情绪,宛若小太阳,将她浑身沐浴着的孤寂一扫而空。
  她喉咙里有些说不清的哽咽。
  仿佛一张口,说话就会变调,会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她抱紧了少女,拉过椅子,在一旁坐下,顺势将少女整个抱在了腿上。
  陆蝶卿顿时就跟一个精致人偶一般,被郑雪宁整个揽在怀里。
  “宁宁?”
  陆蝶卿方才只是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儿平静了一点,马上就发现皇太女的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
  陆蝶卿仰起小脸,和皇太女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今夜的皇太女看着格外清瘦脆弱。
  下颚线的弧度,虽然依然凌厉,但那双丹凤眼里的温柔,软化了整张脸的线条。
  陆蝶卿从未有这样一刻,觉得皇太女如此需要自己。
  “你怎么啦,宁宁?”陆蝶卿轻轻抬手,抚摸皇太女的脸颊。
  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亲昵,心底有些无法避免的害羞。
  然而郑雪宁却配合的低头,将脸蛋主动凑到了少女掌心,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很是柔顺。
  “我去做了几件事情。”郑雪宁开口,嗓音略有些沙哑。
  陆蝶卿安静听着,杏眼眨动时忽闪忽闪。
  “你想说,我就听着,不想说,我就陪着。”
  她主动抱住皇太女,安静听着对方的心跳。
  这一刻,对两个人来说,是如此静谧,但又珍贵,满是温馨祥和。
  “我不喜欢谎言。尤其是活在巨大的谎言中。”
  郑雪宁忽然开口,似乎是在这样安静的拥抱中,打开了一线心防。
  陆蝶卿立刻就去拍人家的背,像哄小猫咪那样,软着声音道。
  “那我们就从可以选择的事情开始,选择真实,活在真实里。”
  少女的嗓音软嫩,但又清甜。
  郑雪宁知道对方的天真,这番话是建立在,对自己经历的一切毫无所知的基础上说出来的。
  可她依然被安慰到了。
  说什么话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最脆弱的一刻,有人陪。
  而那个人,刚好是陆蝶卿。
  仅此而已。
  这就够了。
  第90章
  陆蝶卿具备一种, 能轻易击溃人心防的能力。
  郑雪宁久久不语,只是抱着怀中少女,像在荒漠中跋涉了许久, 终于找到一个宁静的栖息之地,只想静静待着, 什么也不说。
  “宁宁, 有心事的话, 也许试着说出来,会好受很多哦。”
  陆蝶卿小声开口, 红唇令人联想到鲜嫩的樱桃, 可口又甘甜。
  郑雪宁让自己的视线,从少女唇瓣上移开。
  但抱着对方肩膀连同腰肢的手,却不觉紧了几分。
  有时候, 她会生出一种想要将对方,彻底揉进自己骨血中的冲动。
  郑雪宁抿了抿唇, 下巴轻轻搁放在少女脑顶, 轻声道。
  “你知道为何我要带你去封禁之地?”
  听她提起这话,陆蝶卿下意识想抬眸看对方。
  然而脑顶上放了个皇太女的下巴, 她不敢动, 就只能捏着人家衣襟,小声询问。
  “为什么呀?”
  “不是去寻找人偶师的传承吗?”
  郑雪宁没忍住, 捏了捏少女的脸,入手的脸颊嫩肉好像豆腐一般, 让她根本不舍得用力。
  “对,也不对。”
  郑雪宁沉默片刻, 似是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情绪。
  再开口时,恢复了平静, 冷静叙述道。
  “倘若你留意过,应该记得,我的母后在我幼时得了重病,不治而亡。”
  听皇太女说起这个,陆蝶卿立刻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桩往事。
  搬到云溪殿来的第一日,荷莲就和她透露过此事。
  郑雪宁继续道:“但我这些日子一直调查,发现此事有异。”
  因着皇太女说起这些话时,显得比平时要伤感一些,陆蝶卿便也睁圆了双眼,极力认真去听。不想错过郑雪宁话语中的一分一毫。
  陆蝶卿生长的圈子,无疑和皇太女是不一样的。
  自幼在偏殿长大,爹娘都在身边,就是有天塌的事情掉下来,上头都有爹娘撑着。
  她考虑最多的,也不过是怎么能够避开宫人的欺负,不让爹娘发现担忧。而除此以外,更大更多更重的事情,陆蝶卿还没有承担过。
  皇太女愿意敞开心扉和自己说心里话,陆蝶卿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关怀。
  这会儿少女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像极了一只乖顺小鹿,被郑雪宁搂在怀中,瞧着怪惹人怜的。
  郑雪宁注意到她的神情,沉郁的情绪又被少女牵动起来,温暖了一些。
  “无妨,你不用这般看着我,我只是…本宫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话是这么说,面对陆蝶卿的满心关怀和十二分的关怀,郑雪宁心中是极为受用的,很是熨帖。
  她继续说起方才的话题。
  “原本我一直以为,母后是生了病才会不治而亡。自从她离去后,我常常头痛,起先以为自己也生了怪病,但到后来慢慢发现,这怪病兴许只是一种中毒的症状…”
  “中毒?”刚才还被郑雪宁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少女惊呼出声。
  陆蝶卿很是气愤,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
  她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郑雪宁就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这么个柔和性子。
  可瞧着对方,因为自己气的小脸通红,唇都紧紧抿着,郑雪宁怔了一瞬,心中开起了细细碎碎的小花。
  她揉了揉陆蝶卿的小脑袋,看着少女头发被摸得有些凌乱了,忍住了爱怜的冲动,帮着她将鬓发重新捋了捋。
  “不用动怒,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郑雪宁并不想提起自己的狗父皇,三言两语带过了此事,毕竟让一个自幼被爹娘宠爱的姑娘知道,这世上还有那种在人前装着父慈女孝,背后却令人偷偷下毒的父亲,实在是一种冲击和伤害。
  她的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不染任何尘埃。
  即使郑雪宁将中毒之事三言两语带过了,陆蝶卿依然愤愤不平。
  “皇宫里的守卫不是最森严吗?这世上功夫最好的侍卫都在皇宫了,为何还会让你中毒?”
  小少女看着像只被激怒了的软嫩小猫咪,藏在粉嫩肉垫中的爪子都伸了出来,一副要把坏人挠花脸的愤怒。
  郑雪宁锁新换了个姿势,让陆蝶卿脸朝着自己躺在怀中,她俯身捏捏对方的耳垂,又轻轻的揉两下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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