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 第116节

  晋王打了个寒战,嘴唇开开合合,终究说不出话来。
  皇帝勃然大怒:“顾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他猛地站了起来,走下了御台。
  “皇上息怒。”
  宋首辅连声道。
  他已经被这位顾大姑娘惊了无数次,心口一跳一跳的。
  这若是治一个君前失仪的罪……
  他刚这么想,就见顾知灼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年岁尚小,还未及笄,眼泪这么一流,就像是受尽了无尽的委屈和不平。
  晋王占了平西疆的军功,抹去了镇国公所有的功绩。
  她是在为父报不平,哪怕一时激动也只是对着晋王,并未有任何的犯上之举。
  若非要追究,只会显得皇帝心胸狭隘。
  首辅高悬的心略略放了下来。
  先是以一幅头盔扰乱皇帝心神,重提镇国公平西功绩,扯出晋王抢占军功。
  晋王是皇帝真正的心腹,可他抢占军功在先,没有立场再说话,相当于断了皇帝的口舌。
  进而步步紧逼。
  为的就是入紫极阁。
  皇帝要退朝,她就拿头盔砸晋王。
  皇帝一生气,她就哭。
  她未及笄,未出阁,勉强还算是孩子,谁能和个孩子斤斤计较?
  这位顾大姑娘,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顾韬韬这闺女是怎么养的啊。
  皇帝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顾知灼走过去把头盔重新拿起,她用双手捧着,面向着皇上,委屈地流着泪道:“皇上,我父居功至伟,当入紫极阁!”
  师兄说,要化解祝音咒,需要让爹爹享万民香火。
  无论是为了拿回爹爹该有的功劳,还是为了这该死的祝音咒。
  她都要让爹爹入紫极阁,从此得享大启百姓供奉,和皇室气运。
  此事,不成也得成。
  她的目光扫视朝堂。
  “谁有意见?”
  她的双手还稍稍提了提,仿佛谁要是说个“不”字,头盔下一个砸的就是谁。
  第66章
  顾知灼目光所及之处, 一个个尽数小退了半步,生怕她真砸过去。
  文武百官神态各异。
  如今朝堂上三党割席,分庭抗礼。
  晋王一派早就没了说话的余地, 没看到连晋王都理亏了吗?被顾大姑娘砸了都没话可说。
  其他人都分别看向了卫国公和宋首辅。
  卫国公抚了抚衣袖,默不作声。
  晋王横空而出, 皇帝又百般信重, 区区几年自己就快被挤占得没位置了,卫国公早就憋了一口气。若是把西征的功劳实打实的说明白了,没有了这点子花团锦簇的表面功夫,晋王还有什么脸站在朝堂上,事事和自己争!
  顾家要的仅仅只是死后哀荣,不涉及任何利益, 无伤大雅。
  他不说话,相当一部分官员偃旗息鼓,做壁上观。
  宋首辅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镇国公顾韬韬平北征西,保住了大启江山稳固, 虽非开国之功, 也相差无几。
  其功,确可入紫极阁。
  这两人不开口,朝上静默了。
  静得让皇帝的心里有些发毛。
  他站在御台下, 满腔怒火让顾知灼的眼泪浇得上不去下不来,堵在了胸腔,堵得胸口发闷。
  从前他一直想像先帝那样不被党争裹挟, 不管朝上如何争吵不休, 都能圣心独断。
  然而现在,朝上谁也不争了,他能圣心独断了, 他却没来由地慌了。
  “朕都说了,不可。顾家是想违抗圣意?”
  他走向顾知灼,与她相隔不过十步,语气不耐:“还是,你想拿这东西砸朕?”
  顾知灼抱着头盔毫无真心地说道:“臣女不敢。”
  皇帝清了清嗓子,找回了些状态,冷哼道:“退下,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顾大姑娘,为人臣子当知分寸,晓进退,不该自己得的就不要去肖想,懂吗?”
  顾知灼的羽睫轻轻颤动:“臣女懂。”
  “为人臣子自当尽本份。臣女会转告兄长,他既为镇国公世子,理当本份地留守北疆,总待在京城做什么。”
  什么意思?
  “自去岁一役,北疆太平了许久,太祖皇帝说过,闲时勤练兵,忙时打胜仗。兄长身负重任,也该带着北疆军多出去拉练拉练。皇上您说是吗?”
  宋首辅倒吸一口冷气,刚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位顾大姑娘总有让人出乎意料之举,这胆子大的……明知皇帝忌惮顾家兵权,她还明晃晃地把兵权拿出来作为胁迫。
  她是在威胁自己!皇帝怒火中烧。
  一直以来,镇国公府就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去。
  尤其是他刚登基那会儿,登基大典上,顾韬韬没有应命回京,还上了折子说什么北狄大举犯境,埋兵十万,主帅不能离开。这简直就是在对他的藐视,是不愿承认他这个新帝!
  那个时候,他就决定,镇国公府留不得。
  “皇上。”
  沈旭阴柔的嗓音打破了金銮殿上这死一般的沉寂。
  他正在看一张绢纸——这是方才东厂内侍递过来的。
  沈旭抬步走了下来,大红色的麒麟袍上头金线流光四溢,随着他的动作,仿若燃烧的火焰起伏不定。
  他走到皇帝跟前,躬身道:“皇上,镇国公世子顾以灿已率兵回京,如今正陈兵在十里亭。”他眼中没有半点恭敬,略微上挑的眼角,反而带着一种兴味。
  伏兵十里外。
  皇帝脸色骤变,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家要逼宫?!
  顾知灼嘴角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三叔父说兄长昨天夜里能到京畿,她就叫人捎了口信过去。
  她让兄长挑在今日早朝前进京,在十里亭附近多逗留一些时间。
  什么!?
  就连原本做璧上观的众人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京中将领在领兵出征后,都需让将士归营,再自行前往宫中复命,交还虎符,这是常例。
  顾以灿带走的是五军营,五军营的营地在十里亭以西,他却偏偏在十里亭陈兵不动。
  这是想干什么?!
  四下一阵骚动。
  十里亭,这个距离太微妙了。
  他若往西,就是带兵归营,现在不过是长途跋涉,稍做停歇。想要追究其心不臣其行犯上,也过于莫虚有了。
  往北,就是返回北疆,从此二十万兵权在握,天高皇帝远。
  而若直接往前,就是逼宫!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地束缚着皇帝四肢,他不由手脚发麻,目光如刀一样剜向顾知灼,勃然大怒道:“顾家大胆。”
  顾知灼无惧无畏,神情坦然:“皇上,顾家一向忠君,哪怕先父征伐一场,功劳没了不说,还死得不明不白,顾家也对大启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应忱唇角噙着的笑意更加柔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插手,甚至也没有出声。
  因为他知道,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依附于人的娇花。
  她能立于庙堂之上,稳稳地踩着皇帝的底线。
  上一步踩过了。
  这一步就又收回来,她的声调柔和了,委屈叹道:“皇上此言,让臣女难以适从。”
  皇帝:“……”
  是的。
  顾以灿仅仅只是陈兵修整,没有任何忤逆之举。
  逼宫更是不可能。
  顾以灿带走的仅有三千五军营,哪怕调动千机营,也不过六千数。
  而拱卫京畿的禁军就有十五万!
  但仅仅只是修整吗?
  顾以灿会不会干脆一走之了,回了北疆?!
  到时候,哪怕他反了,世人也会觉得是自己是非不分,罔顾顾韬韬的功绩,顾以灿是为父不平,不得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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