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咳嗽声此起彼伏,江羡寒给季裴把口罩戴紧,扶着她一起排队。
季裴烧得迷迷糊糊,看着前面排队的人,问:江羡寒,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江羡寒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排队抽血。
抽血?嗷
季裴依旧半阖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震惊t道:什么?抽血!抽谁的血?
实习医生已经开始喊了:下一位。
季裴哭丧着脸,坐在椅子上,江羡寒站在她身后,帮她脱掉一只袖子,然后把里面的衣服往上拉,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呜呜呜我不要抽血
她一边哭着一边把脸往江羡寒怀里埋,身后排着队的人见状纷纷探出头吃瓜,有几个害怕的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江羡寒摸着季裴的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说:乖,把眼睛闭上,不疼的。
她这一哭,连准备上手扎针的实习生都有些犹豫了,她原本就是来实习的,扎针技术远没有那么熟练。
江羡寒扶着季裴的手臂,让她把手伸出来放在台面上,轻声地和这个看着一脸紧张的实习生说:没关系,你扎吧,她瘦,皮肤薄,血管很好找。
实习生点了好几个头,戴上手套,握着季裴的手臂扎上止血带,血管不用摸直接就能看出来,一条鼓起的淡青色血管。
季裴整张脸都埋在江羡寒怀里,江羡寒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紧张地看着实习生进针。
冰冷的针尖扎进去的那一瞬间,江羡寒也跟着痛了一下。
季裴的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接着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江羡寒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血抽完了,实习生拿棉球摁在季裴手臂的针眼上,跟江羡寒说:棉球一定要按紧一点,按个五分钟左右,不出血就可以拿掉了。
江羡寒抱着季裴从边上走,点了点头说:谢谢。
季裴还抱着江羡寒抽抽嗒嗒的,虽然刚才也不是很疼,但是她一闻到江羡寒身上的味道,就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
她每次体检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来抽血的,还从来没哭过,也没害怕过。
为什么抱着江羡寒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太没出息了。
江羡寒拿出纸巾,擦了擦季裴眼角的泪水,帮她整理好被蹭歪的口罩,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疼吗?
季裴摇摇头,见江羡寒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手臂上,委屈巴巴地说:这个人给我扎的好疼啊。
江羡寒笑了笑,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看她工牌上写的是实习生,估计看到你掉眼泪有些紧张了。
她看了一眼取报告的机器,说:再等个十几分钟,检验报告就出来了,我们等会儿去挂个水,很快就退烧了。
挂水?
季裴张大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要挂水?我不打针!我要回家!
乖。
江羡寒单手搂着挣扎的季裴,一只手还按着棉球,总觉得怀里是一只不让她抱,害怕被绝育的小猫,一听到打针吓得毛都炸开了。
你刚才听医生说什么了?她说你烧到四十一度,光吃药不行,最好是去挂水,要不然你这烧退不下来。
见季裴嘴唇烧得干干的,江羡寒让她坐在这里等着,她走到接热水的地方,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重新回到座位上。
来,喝口水润润嗓子,你的嘴都干得起皮了。
季裴就着江羡寒的手,小口小口喝完了那杯温开水。
江羡寒觉得季裴生病后迷迷糊糊的模样,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轻声细语地哄一哄就好了,马上就变得听话得很。
这一点也跟猫猫的习性很相似,至少她家里那两只黑白双煞差不多性格。
季裴喝完一杯水,江羡寒让她把袖子拉上去,看看她手臂上的针眼情况。
微微有些发青,不过也很正常。
江羡寒把季裴的袖子轻轻放下去,凑到她耳边说:等会儿我们在急诊挂水,里面有床可以睡,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季裴抱着江羡寒的腰,侧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说:这里病人太多了,好多病毒,你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说什么呢?
江羡寒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季裴的下巴,笑着说:傻瓜一样,还真是烧傻了。
江羡寒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久都没生过病了?
季裴想了一下,点点头:今年好像没生过病,除了体检之外,我就没来过医院。
说完,季裴就在江羡寒颈窝蹭了蹭,闷声说:我可害怕来医院了,小时候每次来都是来打针的,打屁股真的好疼,扎手背也疼,而且还不能动。
季裴想起这个,顿时就对打手背产生了心理阴影。
我小时候有一次,我妈过来陪我挂水,结果她跟我一起睡着了,那个管子里的血都快升到瓶子里了,还是隔壁一个阿姨看见赶紧叫醒了她。
季裴在江羡寒面前比划着,把手举得高高的,说:你不知道那血多得吓死人了!
江羡寒抿着嘴角,两只手扶着季裴的腰让她坐下来。
嗯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看着,等会儿我们挂水,我绝对不会睡觉的,你就放心好了,别怕啊。
排在季裴她们前面的那对小情侣已经取完报告了,江羡寒让季裴坐在这里,她过去取报告。
季裴也跟着站了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加粘人。
我要跟着你,你走到哪儿我都要跟着。
江羡寒一脸无奈,挽着季裴的手臂,害怕她看不清脚下,被自己的脚给绊倒。
取完报告,江羡寒看了一下单子,正往三诊室走,结果正好碰见拿着保温杯出来接水的薛清芳。
薛清芳见到这两个人忍不住说:怎么了,你的小心肝儿也生病了?
江羡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今天玩累了,还在鬼屋被吓了那么长时间
薛清芳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憔悴的季裴,想了两秒说:恐伤肾啊。
江羡寒翻了个白眼,拿着报告进了三号诊室,薛清芳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坐诊的女医生看到薛清芳,笑着点了点头:薛主任。
薛清芳笑了笑,站在门边看着这对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的小情侣,说:烧了多少度啊?脸看着这么红。
女医生看了一下问诊记录,说:四十度五,我再给她量一下。
季裴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江羡寒摸了一下,这条退热贴也已经变热了。
耳温枪轻轻的滴了一声,女医生拿出来一看,还是四十度,不过好歹比刚才降了零点五度。
降到四十度了。
薛清芳叹了一口气:体温怎么这么高,不打针挂水是不行了啊,光吃药退不下去。
季裴一听到打针挂水脸色就变了,耷拉着一张脸情绪低落,然后又把脸埋进江羡寒的胸口,哽咽了两声。
此刻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根本顾不得周围其他人的眼神了,抱着江羡寒不肯松手,喉咙里还发出沙哑微弱的声音。
老婆,求求你了,我不想打针。
女医生捏鼠标的手一顿,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稍微往边上挪了挪身体,一边看病历一边侧着耳朵。
江羡寒摸了摸季裴的脑袋,说:不行,你刚才不是答应过我吗,有我在这里陪你,别怕。
薛清芳捂着嘴偷笑,朝着女医生抬起下巴,笑着说:既然来都来了,悠悠你现在就开药吧,等会儿让她来急诊挂水,我给你找个手快的扎针,保证一点都不疼。
季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薛清芳,小声的嗯了一下,点点头。
谢谢薛医生。
薛清芳领着两个人来到急诊,拿着单子跟走过来的护士说了一声,特意把一个资历比较老的女护士叫了出来。
她笑着跟季裴和江羡寒说:这位何护士,在医院工作八年了,扎针手法娴熟,曾经代表我院参加过不少职业技能大赛,扎针从来没有失败过,你们就放心吧。
江羡寒让季裴躺在床上,把医生刚开的单子递给她,转过头站在季裴身边,说:别怕啊,你刚才都听薛医生说了,这个何护士很厉害的,肯定不会比抽血还疼。
季裴很少打针,她害怕针尖之类的东西,在看见急诊那个超大超粗留置针的那一瞬间,差点从床上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