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玩笑地挑眉:“但是你也会找到不一样的乐趣,怎么给你形容呢,舒意,就像你玩一款单机游戏,忽然进入了彩蛋结局。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从没经历过的,虽然偶尔会有挫败,会感到沮丧和迷茫,但婚姻是这个社会的最小单位,是我和你,是我们,组成的一个家庭。”
舒意听着,安静地笑起来:“你说话和周医生好像。”
康黛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倒是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舒意分神揉着lucky的圆脑壳,偏头看了眼座钟。
自那晚过后,周津澈对她的随时报备几乎精确到每个小时,以及为了避免充电线没有插紧的问题,他重新买了手机,可以直接使用背板充电。
他的爱总在很多细节里。
轻盈地、自由地将她包围。
舒意弯起眼尾,声线浮着喜悦和轻快:“我打算和周医生求婚。”
康黛忽然收住所有笑意,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拿远了些,隔几秒又挪回来。
她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求婚啊。”她说:“周医生那样的性格,被我求婚,一定会感动到哭出来吧。”
康黛没有和她取乐的心思,她拧着眉,怫然不悦:“你们才认识多久?谈婚论嫁,到这个时候了吗?”
舒意歪着头,非常乖巧的姿态:“和时间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决定结婚,就是感觉到熔点了。我想换一种方式爱他。”
“轻率。”康黛对周津澈本人没意见,但对她突如其来的决策很有意见:“他的家世怎么样,父母怎么样,你要花时间考察。”
舒意看着康黛,她之前很瘦,下颌线清晰。
如今在赵煦阳一日三餐的照顾下,养回了一些丰腴。苹果肌丰盈饱满,笑容也不一样了。
从前更自信,更大方。
如今更温和,更体贴。
她们都年轻,岁月不舍得让她们的眼尾增添一道细纹。
可也是太年轻了,知道人生还有足够挥霍浪费的试错成本。
哪怕路走岔了也没关系,总有时间慢慢更变和修正。
舒意却摇头,制止她的苦口婆心:“当年你和赵煦阳认识的时候,我们年纪小。不讲前程不讲名利,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现在也是。”
她轻着声音:“康黛,我不想试了。我确定就是他。”
康黛沉默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声:“好吧,如果你坚持。你当然可以向周医生求婚。”
“嗯。”她应声:“如果是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康黛忍不住笑:“很难不是好消息吧!我敢保证,他的人生里,绝对没有拒绝你蔚舒意这句话。”
电话挂断,周津澈刚好到家。
门铃响起来的第一声,她轻轻将lucky拨开,赤脚跳下地。
她和身上的盈软香风一并拥住他,周津澈右手拎着的东西掉到地上,慌乱地抱住她。
揽着她细腰的手背绷起薄薄的青色筋脉,他呼吸一窒,几分无措地问:“宝贝怎么了?”
舒意摇头,踩在他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皮鞋,眼底明灿:“没什么。欢迎回家,周医生。”
他没有露出笑容,背手摸了摸她的脸,盯着她这一身仿佛在过热带夏季的吊带裙,没说什么,单臂托着她,另只手捡起之前掉在地板上的购物袋,背身顶着门页合上。
抱着她到沙发坐下,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单膝半跪,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她莹白伶仃的脚踝,套上拖鞋。
“在家也要穿鞋。”他抬起眼,烟灰色衬衣束着的喉结轻微滑动,闷出一声沙哑笑意:“最近气温降得厉害,你不要感冒。”
他的声音很不对劲,舒意双手捧住他的脸,蹙眉:“你还说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手心探上去,周津澈下意识侧头。
她另只手按住他颈边,掌根贴抵的肌肤很冷。她不让他动,前倾着身,柔润额角贴了贴他。
真有些发热。
舒意当机立断,牵着他起身,反手将一米九的大高个动弹不得地压在沙发上。
象牙白的明净壁灯缓缓淌过,他眼底拢着半是无奈半是笑的疑惑。
外套还披着,袖口和衣角染了湿重雨雾,暗色花纹洇得愈发分明。
舒意记得医药箱放在哪里。
周津澈正式搬进来的那一天,将所有已经过期或是即将过期的药品归拢在一处,然后用自己的职工医保刷了一整盒家庭必备药品回来。
找到体温枪,她重新走回来,身侧沙发微微凹陷,她坐着边沿,一只手端起他的脸,触感冰凉的体温枪毫不犹豫地贴上来。
周津澈任由她动作,原本还有一两句解释的话,可看见她因为担忧而抚不平的眉心,唇角哪里还能勾起不正经的轻佻笑意,只是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年底太忙了……”
开不完的大小会议,见缝插针的考核考试,还有各科室轮转的值班。
下午又是漫长几小时的手术,加班是家常便饭,原本想回家给她炖汤的美好愿景无奈落空。
因为生病,声线比平常多了颗粒感,磁沉低哑,轻轻地贴着她的耳廓,呼吸灼热地拂过一绺细软碎发:“对不起,这几天可能需要你照顾我。”
“是的。”舒意自知责任重大,眉眼凝着严肃:“你要听话,现在我才是你的医生。”
他缓了缓呼吸,笑了声:“我都听你的,小蔚医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津澈病了,肯定不能让他做饭。
但她的厨艺说一般都算抬举,如果是冷冻半成品,那么详情简介上是什么味道,端出来的成品就是什么味道。
万一是各种新鲜肉菜,基本只有“能吃”和“吃不死”两种结局。
舒意关上冰箱,千回百转地叹了口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不是巧妇,有米也难为。
为了避免周津澈的病情在一顿饭之后忽然加重,舒意决定点外卖。
加了跑腿费,御品斋的送达时间改为半小时之内。
周津澈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她没什么重量,骨架小且轻,臂弯半包围地揽着她的腰,一同翻她手上的体温枪。
38.5。
“还好。”周津澈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只是低烧。吃了药,明天就能好。”
舒意抿着唇,眼神携着警告意味。
示意他祸从口出,最好别再乱七八糟说什么话,抬手揉了下他烧得通红的耳朵。
他闷闷地笑,耳骨到脖颈锁骨绷起一道清瘦筋线,棱角分明的喉结干痒沙哑,忍不住低过头,乌黑柔软的额发蹭过舒意曲线玲珑的前胸,他的两声低咳,着意避开她的耳鼻位置,身体之间也留有足够间隙。
“不算低烧了。”舒意修正他的不严谨:“你,现在
脱衣服,换睡衣,上床躺着。等外卖来了我再喊你。”
周津澈失笑,听她的话,乖乖地回到房间。
感冒发烧适合吃什么水果……?
刚好冰箱里还有一篮秋月梨,她拿两个洗净,切成小块,端到房间里。
周津澈靠着床头,膝上搭着笔记本,见她过来,一指轻轻地推了下眼镜。
“先吃点水果?”她苦思:“等等,吃药前是可以吃水果的吧?还是要等饭后吃?”
周津澈抓住她手腕,没使劲儿地将她拉到床上。
舒意屈膝压着他大腿,手心慌乱地作为支点,抵在他侧腰位置垫着的软枕。
“不要梨。”生病的人享有特殊的任性权力,周津澈抗拒地看着她切好的果盘,摇头:“我们不能分离。”
舒意愣了下,她转过头,好几秒,唇角捺不住笑意。
重新转回视线,舒意垂眸看向他微微张合的嘴唇。唇形漂亮,上薄下厚,比蒋艋人生规划都要清晰的下颌线泛着淡青色的胡茬。
“得寸进尺了,周医生。”舒意签起一块晶莹剔透的乳白色果肉,掌心托着下方,以免汁水溅到被单,她哄小孩的语气:“不过嘛,看在你今晚需要我照顾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money和lucky追着一团彩虹色的毛线球,猪突猛进地冲进房间,两只都是长毛,打起架来漫天飞舞,舒意无奈地摇头,开了空气净化器。
毛线球丢出去,lucky倒是不走了,乖乖巧巧地蹲在周津澈身边,时不时用小脑袋拱一下他的手,喵喵地叫唤两声。
舒意抽了两张纸巾擦手,抿着唇颊一对规称梨涡:“lucky都担心你,周医生要快快好起来了。”
他看着她的眸色暗了一分,绷着青筋的手臂环住她的后腰,舒意顺从地靠向他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舒意捧过他的脸,上半身亲密无隙地靠在他胸膛,又用前额贴了贴。
她声音轻得像拉普兰德的小雪,柔软轻盈,似一片半空坠落的羽毛,平缓地降落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