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装纯得令人发指。
  挽着手包外套出门,脚步轻纤地穿过垫了吸音毯的长廊。
  手机震动,周医生的对话框弹出:我到了,后门等你。
  他撑着长柄雨伞,伞面宽绰优美,遮出一隅寂静。
  黑色大衣笼罩着笔挺清峻的身形,手腕戴着舒意亲自挑选的腕表,表盘光影明昧。
  雨应该下了一阵,夹缝生长的白色野花奄奄一息,她瞥过地面,湿漉漉的,散射通透细碎的光亮,像是铺了满地的风信子石。
  “别过来。”他说:“我去接你。”
  笔直细跟锥着一小片倒映水洼的迷幻夜色,等他走近,她自然地钻到他怀里,让他展开大衣拥住。
  “今天好冷。”
  说话间唇齿呵出白雾,舒意一手绕着他精瘦的腰,低着头,很小心地,不让自己踩到小野花:“周医生,你下次别耍帅穿那么少——”她话锋突兀一转:“你穿秋裤了吗?”
  力求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的周医生,听到“秋裤”两个字,天然地开启了防御机制,用一张端详不出任何情绪的冷酷帅脸,嗓音紧绷地谈起别的话题。
  舒意不由得失笑,她做了个裁判终止的手指,眼神晶莹明亮:“周医生,我对叶医生的私事真的不感兴趣。如果你真的要用如此生硬的方式避开话题,那么可以和我谈论你自己。我只关心你。”
  离停车坪还有一小段距离,周津澈慢下脚步,攥着伞柄的指关节不动声色地收紧。
  “我……”
  不会说话的月亮藏住了烧到通红的耳朵和颈周,周津澈垂着眼,舒意在他怀里,小巧乖顺地像一只傲娇而懒散的猫。
  睫尖刷得卷翘,单薄眼皮照得闪亮,她用很淡的眼影,但是细闪,像蜿蜒而下的钻石河流。
  舒意顺势斜过鞋跟,姿态漂亮地歪进他怀里。
  她眨眨眼睛,用这张被他暗恋近十年的脸蛋蛊惑她,以至于周津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灵巧地解开皮带,探入深处。
  三个念头。
  周医生的体毛管理确实优秀,满分答卷。
  周医生蛰伏时也依旧骇人……她惊惶地松手,并不想公开上演某种限制级。
  以及,最后也最重要的。
  舒意垮着脸,明净剔透的一双眼倔强地和他对视。
  “周医生,明天上班,要穿秋裤喔!”
  周津澈败在她的眼神里,刚好也到了车旁,钥匙解锁,胡乱地把她塞进去,雨伞粗暴收起,他屈着前腿压着座椅,擒着她的下巴逼吻。
  后背淋着雨,像一场黏腻潮湿的青苔,贴附着他的脊骨和心脏深处,衍生出惊惧的占有欲。
  他吻得好凶,掰着侧脸的手指和掌心是冷的,可唇舌扫过的地方热意滚烫。
  她受不住,眼里逐渐有了淋漓水光,混着小腹的暖流,只能并紧长腿。
  但他发现了,大手包住她牛仔裤下的浑圆膝骨,像打开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自上而下地打开她。
  当然不可能在车里做什么。
  他留恋不舍地从她湿润温暖的唇舌里退出,拇指和食指安抚地按了按她的眼尾,轻柔地拭掉一颗饱满的泪。
  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绷起隐忍克制的青筋,舒意的高跟已经被他丢到后座某处。她可怜地蜷着双腿,脚趾难耐地抓着黑色真皮,不太愿意回想十几分钟前的景象。
  一段车程雷厉风行,比预计提早十来分钟地到家。
  他的手穿过她的腿弯,打横抱起。
  进电梯,背对着摄像头,续上了凶狠强硬的亲吻。
  他的手背揽着她细瘦脊骨,舒意没有真正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
  身侧落地窗严丝合缝地关闭,但是起了湿冷雾潮。
  剧烈喘息声中,雨似乎下得很大。
  她偏开头,灼热执着的吻落空。
  周津澈眼神沉暗,但她轻轻地蹬起腿,在他简直是发疼的部位顶了一下。
  差一点,缴械投降。
  眼里的失神像掌根抹开的镜面,她清醒地晃了晃了神智,纤长的两条腿跳下地。
  周津澈双手撑着墙面,回头,眼眶逼得通红。
  “扣你分。”
  舒意平顺呼吸,长睫浸了室内雨水,一绺一绺地勾缠,声线浓着鼻音:“我要回去。你不许跟过来。”
  不上不下的滋味不好受,他强忍即将爆炸的痛感,小臂浮起虬结青筋,月色下,成熟男人荷尔蒙深重的性感。
  房间没有开灯,舒意理了理被他弄得凌乱长发,一簇发尾从衣领捞出。
  她的胸衣开了,歪斜地挂着手臂。
  香风一阵从鼻息离开。
  周津澈闭着眼,暖气没有照旧运行,他在如坠冰窟的寒冷里,下半身像是烧着明火,连指尖也发疼。
  他深吸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结果开关拍了两下,没有动静。热水也无。
  精壮修长的后背留着她情难自抑的抓痕,他站着,额角抵着贴片瓷面,零度气温里,冷水澡像一个鲜明醒目的自省,他苛刻地审视自己,不明白她慷慨的亲吻和临门一脚的退缩。
  但是,今夜落雨。
  而且停电。
  第62章 《周津澈日记》62 演。
  雨越下越大。
  干燥毛巾沙沙地擦拭潮湿发尾, 舒意拨顺长发,露出一截纤长白净的细颈。
  灯光下洗净一切的细腻肌肤,泛着圣洁的纯白雪亮。
  室外气温一直往下掉, money扛不住冻, 不肯睡阳台, 小猫垫冰冰凉凉, 冻手冻脚地缩成一团毛球。
  舒意再次和康黛确认明早试纱的细节, 考虑到她现在身怀有孕, 打算让工作人员**。
  康黛一开始不想那么麻烦,舒意按住免提, 屈着雪白长腿抹润肤乳, 支在身侧平板显示明日气温,短时间内骤降零度。
  舒意微微撇着唇角, 一锤定音:“电话给我, 我和她们谈。相信我, 任何谈不下来的事情只有一个原因:价钱不够。”
  康黛笑叹:“还得是蔚老板,财大气粗。”
  舒意轻哼一声, 傲娇道:“那是。要我说,什么品牌值得你兴师动众的回国,机酒一包, 让她们给你到挪威去。”
  她用一种阴阳怪气但不显得讨厌的语气说:“什么婚纱还要我们康大主编亲自试, 天大面子!”
  康黛失笑。
  其实都是玩笑话。
  康黛此次回国,试纱是顺便, 最要紧的, 还是因为康母前段时间生了大病。描述得骇人,根本是小感冒,不到两三日好得周全。
  但是康母那是什么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康黛没办法,只得买了时间最近的回国机票。
  事情解决,舒意将价值不菲的瓶瓶罐罐收拢原位。
  money跳上床尾,舒舒服服地蜷着长绒尾巴,将自己团作一团。
  舒意顺手薅了一把小猫脑袋,床头一盏羽毛灯的亮度揿到最暗,正准备睡下,不妨门铃响了一声。
  这个点?
  舒意纳闷地将眼罩推到头顶,几分怔忪地坐了一会儿,在第二声不急不缓中的门铃中,下床趿进拖鞋。
  周医生别是气昏头了吧。
  舒意一路走,一路开灯,挑高客厅灯火通明,她微眯着眼,解锁,一掌打开房门。
  廊灯温缓地淌过年轻男人的面颊,四周阒寂,他像一出舞台剧的男主角,只不过,上演的并非落寞失意,而是一出乐见其成的情爱戏。
  他皮肤白,颈侧、锁骨、胸膛,还有白色浴巾松松围住的腰腹,显而易见的几粒褐色小痣。
  舒意克制地抬起目光,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这么晚,有事?”
  “有。”
  周津澈点头,一手拨开半潮额发。
  他眉眼生得好,清隽内敛的小开扇,斜斜的一条,从眼头始,饱满地张曲到眼尾,下睫毛比寻常男性要稍长一些,却没有女相。
  高挺鼻骨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很商务也很学术,如果此刻将白浴巾换成一副银灰色的西装,那么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令人信服和尊敬的学者。
  而不是一只开屏求欢的花孔雀。
  周津澈盯着她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睛,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家里停电了,方便借用你的充电宝吗?”
  舒意挣脱了对美好**的本能幻想,她眉心微蹙,视线越过他鼓胀流畅的肌肉线条,去看身后虚掩着的大门,果然没有透出一丝灯光。
  “停电?”她不大相信:“不应该。”
  周津澈学着她脸上生动轻灵的苦恼,淡声笑道:“我也很意外,也许哪里出了问题。可是这么晚了,我不好打扰管家。”
  好撇脚的说辞。
  真难为周医生能够不动声色地说出来。
  舒意扶着门页,侧身半倚。
  她的美丽是主观且客观的,身上既有成熟女人的风情,也有纯真少女的明媚,眼瞳颜色像块剔透玲珑的玉,一闪而过的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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