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周津澈低眼,修长眉宇微蹙,刚想说那不重要,舒意却很紧张地抱住他,莹白脚背绷直了,埋在他怀里细声细气地讲:“可是我想要星星。”
他没什么办法地抱紧了她,空出另只手拨开玻璃碎片和白色的小雪花,将已经沾湿的星星捡起来。
重新被放到沙发上,舒意这才意识到后知后觉的疼痛。
她的脚背被玻璃溅到,几缕淡红色的血痕细密地渗着伤口。
周津澈重新蹲在她面前,只是这一次,他神色平静,平静到舒意生出不适应。
生气了。
因为打碎了他的阿拉丁许愿灯,然后又蛮横不讲理地要拆他的星星?
舒意也觉得自己过分,她抿了抿唇,老实乖巧地道歉,声音恹恹的,一双眼儿懊丧地垂下来:“对不起。”
周津澈握住她脚背,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少见垂头丧气的舒意,不禁浅浅弯了眼尾弧度:“为什么道歉?”
根本不是秋后算账的语气,更像是纵容和宠溺。
舒意抿抿唇:“我打碎了你的水晶球。还、还想看你的小星星。”
周津澈控着她不让她乱动,已经拆开的医用棉签浸着碘酒,他半垂着眸,密长眼睫在眼睑下方拓出一层浅色阴影,这个角度,能看见线条流畅的下颌,咬肌因声带共振微微发紧。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看,我对你没有秘密。”
他说完,放轻手劲的棉签在伤口边缘细细地滚了两下,怕她疼,轻轻地吹了吹。
舒意难耐地蜷起脚背,他修长手指抵着她踝骨,动弹不得。
她手心还捏着湿漉漉的小星星,她拖长尾音,发出介于撒娇和委屈的一声哦:“你再晚来五分钟,伤口就该愈合了。”
周津澈掀起眼皮,好笑地看住她。
客厅的灯饰很衬美人,洗尽铅华的一张小脸,脸颊因为愧疚后悔弥升红晕,她温吞地眨着睫尖:“你笑什么?”
周津澈不答反问:“你看完,可能就要笑我了。”
“我……”
舒意一愣,忽然闭起眼,笨拙地吻住他鼻尖,再从鼻尖吻到微凉唇瓣。
“我喜欢你!”她竖起三根手指,比在他眼前:“第一眼就喜欢。周医生,虽然我还在等你的告白,但那只是我虚荣地想要一个形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比你想象得要喜欢,不单是因为你戴眼镜我才喜欢你的。”
她突如其来的打直球,傻得可爱的发誓。
字音因为不确定而轻颤,两人像是回到了十七八的年纪,第一次面对自己心动许久的暗恋对象。
被那样一双眼睛看到了灵魂深处。
周津澈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舍得拒绝舒意的人。
他笑了下,把她的两只脚塞到拖鞋里,修长漂亮的一双手,在她之前因为高跟扭到的地方轻慢转揉。
“谢谢你。”他说。
舒意不明所以,她把星星珍重地放到沙发扶手,然后双手捧起他的脸,注意到他白皙耳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一抹烫气的红。
“谢我什么?”
周津澈起身,他真的很高,身材又好。
无论多少次,舒意总会对他的胸肌腹肌心动。
他屈着指节抬了下镜框,鼻骨很挺,有几次,他几乎是用鼻尖……
越想
越乱!
舒意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拍了拍自己像一枚饱满樱桃的脸蛋。
周津澈干脆利落地弯下腰,很轻地抱了她一下。
那不是二十几岁、隐忍克制到心脏发痛的拥抱。
而是十八岁时,青涩单纯的少年,只敢用这样不弄疼的她的力度,拥抱了一整个青春期不断追逐的美梦。
“谢谢你,我的梦想成真了。”
第52章 《周津澈日记》52 我的初恋。……
舒意这辈子都没想到, 原来钢琴,还有这样的用法。
砖面碎裂的玻璃渣已经清理过,但他不让她踩着地, 漫漫无支点, 膝盖跪在他大腿上, 双手运指如飞, 在她耳边弹奏eugen doga的降e小调圆舞曲。
这个姿势, 她吞咽得十分艰难。
周津澈亲了亲她耳朵, 黏腻热息呼在她水光淋漓的锁骨,他交错踩着踏板, 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宝宝, 你好漂亮。”
这是她之前用在他身上的话,如今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他洗过澡, 精壮赤裸的上半身是一种香根草和冷雪衫混合的味道, 清冽却有锋芒。
周津澈并不像他本人表现出的清心寡欲, 至少,在面对心意相通的恋人时, 他需要紧紧咬牙才能按捺脑海中各种不入流的念头。
舒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眼尾通红,双手环着他线条流畅的肩背, 小小声地哭。
他安抚性地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 鼻尖将一缕还未完全干透的细软长发顺到耳后。
“好乖。宝宝,还能不能再吃深一些?”
她撑着近乎绵软无力的上身, 仰起头, 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玻璃容器,灌得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满, 这股热流没入四肢百骸,让她心脏发酸。
月光微弱地倾斜过来,温柔地照着她失神眼眸,眼眶坠着细闪粼粼的水意,鼻尖皱着委屈。
她说不能了,讨饶地要跑。
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她挂在他的身上,眼泪从锁骨深处流入腰腹,毛茬长得很快,此刻薄薄的一层淡青色,磨得她既痒又疼。
舒意不记得他弹了多少首曲子,只记得最后结束时,她脑海里最后一丝与清醒挂钩的神智,清晰无比地认识到一个问题:这架贝希斯坦配套的双人琴凳,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还有,那本被主人遗忘的日记,此刻孤零零地躺在钢琴底下。
舒意捞住他的手腕,还未随着情欲消退的热意隔着皮肤传导到她的四肢百骸,她睁着水雾朦胧的眼,在他环抱着的姿势反应了一小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第一句话没发出声音。
她耳根通红,净透指尖扯了扯他,哑声:“有本书……掉在钢琴底下了。”
周津澈像托小孩似地,让她坐在臂弯里,俯身捏住日记一角,眸光轻微闪动。
舒意佯装自己累极了,不肯再说话。
因此也不解释,为什么第一句话里的“日记”,会变成第二句话里的“有本书”。
她很庆幸周津澈十年如一日地喜欢她。
同时,她不想将这些隐晦私密的过往,当做战利品、或是胜利的旗帜显摆。
她想保护好这一小块,专属于她的柔软。
。
舒意第二天醒来,阳光滤过奶白色的遮光窗帘,她睁着惺忪睡眼,觉得胸口有些气闷。
低头,一条劲瘦修长的小臂搭着她的腰。
她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搁到身侧,转过身。
睡着的周医生好乖啊。
她心里感慨,细而长的手指沿着他立体眉尾,缓缓地描摹到鼻骨和唇角。
紧阖的长睫轻轻一动,舒意僵住手,见他皱着眉心掀起眼皮,她小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周津澈没有起床气,他花了几秒钟清空大脑,然后把眼前面颊雪白发光的女孩子拢回怀中,下颌靠着她蓬松盈软的发顶,喉结细微地咽了咽。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音色沉哑,听得她心念柔软:“有些受不了,宝贝。”
舒意握拳抵唇,水光潋滟的狐狸眼眯起来,笑了好久,这才不轻不重地搡了他两下:“起来啦,还要回去上班。”
他收紧手臂,一种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的力道,闷声:“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古君王不早朝。”
她的睡裙随着翻身动作滑落肩头,柔腻细滑的肌理,不成章法地咬着几个略微发紫的牙印。
周津澈目光沉沉,手指覆上去,低声问:“痛不痛?对不起。”
“还好。”
舒意仰起脸,心无杂念地亲他突兀分明的喉结,一息笑音从齿缝漏出:“周医生的白天和晚上真是判若两人,我以后不敢招你了。”
周津澈不说话,晨起时某个部位存在感明显。
舒意屈起膝弯,坏心眼地蹭了两下,听他难耐地喘了两声。
“这是惩罚吗?”
“不是。”:
舒意又亲了亲他,掀开杯子下床,趿着拖鞋进了主卧自带的洗浴室,不多时响起电动牙刷震动的轻细声响,她把长发挽到头顶,随意潦草地捆了个松垮花苞,扶着磨砂玻璃的门页探头:“是奖励我们周医生昨晚没忘给我吹头发。”
周津澈屈起一条腿,这套从宁城带过来的埃及真丝棉被子搭在他小腹以下的位置。
他捱过最初那一阵强烈刺激的生理反应,无奈地扬起单边眉梢:“谢谢我们公主。”
舒意简单地洗脸护肤,时间盈余,她不打算化妆。
瓶瓶罐罐全收在登机箱里,此刻懒得去拿。她指着周津澈的羊绒长款大衣,问:“我一会儿能不能直接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