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被点到名，她怀里的小兔子停下了梳洗耳朵的动作，像被点了定身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白雪溪看得好笑，也意识到他们这些大人在这里会给小孩子压迫感，于是蹲下身摸摸白艾鱼的小脑袋嘱咐她：“那小鱼在这里玩，中午爸爸妈妈来接你。”
白艾鱼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看起来就鬼点子很多的样子，她声音清脆地应答：“好！那我就跟这位小朋友一起玩吧！”
斯维尔揪了她小辫子一下，最后又补了句：“不许欺负其他人，让人家哭鼻子了我揍你。”
李朗连忙说：“没事的，小孩子打闹很正常。”
一直在后面当背景板的谭玄青突然挤到两个小孩面前，撸起袖子挤出肱二头肌，“小曦，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来找叔，咱不怕，别老委屈自己。”
白雪溪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孩可乖了，才不会随便欺负人。”
谭玄青收回手，语气无辜，“什么什么意思？小鱼妈妈我这只是离开孩子前的例行交代……”
眼看三人要吵起来——斯维尔也加入了嘴炮战斗，李朗只能推着他们离开，还这片幼儿园一片寂静。
几个大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探头探脑的小孩们都收回了视线，白艾鱼伸出一个手指抬起李晨曦的下巴，让他跟自己直视，奶声奶气指使他：“你有什么玩具？都交出来。”
被比自己小很多的漂亮小妹妹凶，还引起其他小朋友的注意，特别是其中还有自己讨厌的王白花，李晨曦脸色羞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玩具是大家的，我只有这个……”
他推出自己面前的积木，双手紧张地交握住，细细的手指都在抖。
积木这种东西白艾鱼当然玩过，还都是最精美最好的那种，眼前这堆花花绿绿制作粗糙简单的小玩意还真勾不起她的兴趣，于是她跺了跺脚，霸道地开口：“我不喜欢这个，既然你这么可怜，那我就允许你玩我的。”
因为还不被允许拥有空间，所以她有一个装满玩具的小书包，平时出门都是斯维尔拎着的，他刚走了书包自然是留下的。
白艾鱼喜欢一切光彩鲜艳的东西，所以她的书包很漂亮——金色打底，蓝白色分布其中，上面印着海洋和美人鱼，书包的薄纱流苏边装饰上还镶嵌着碎钻，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着细碎的光。
李晨曦物理意义上被闪到了眼睛，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白艾鱼得意地抬起圆润的小下巴，这可是她求了爸爸好久才粘上的钻石，今天可算是在别人面前炫耀了一把。
如果这个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漂亮珠宝的人类小孩让她玩开心了，那她就给他一颗宝石好了！
＊
白雪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没想到孩子就这样光速上了幼儿园，没有了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奶音，她浑身都不舒服。
斯维尔倒是美滋滋的，搂着她腰恨不得全身都挂她身上，像没骨头的蛇一样蹭着她。
“没有了魔音贯耳，我觉得空气都是芬芳的，姐姐我们又有二人世界了。”
白雪溪推了推他脑袋，嗓音带着笑意：“去，别压我重死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李朗站住脚笑了笑：“我跟院长打招呼了，你们可以随时把小鱼接过去。”
他推开了上面挂着休息室的门，伸出右手。
“我在医院的休息室，请——”
谭玄青打了个哈欠，粗着嗓子说：“那我回去了，昨晚没睡困死了。”
李朗左手插兜，声音温和：“好，慢点。”
关上房门，李朗端来两杯温水招呼白雪溪两人坐下。
“我这里只有干净的水了哈哈。”
白雪溪谢过他，手捧着水杯坐好，“李医生，我们跟你来这里，就是想了解关于这里的事情，我们刚来，心里很是忐忑。”
李朗喝了口温水，眼镜片在蒸汽的作用下浮现出一片雾气，遮住了眼里的神色，他的嗓音温和如水，让人心生亲近。
“我其实对你们很好奇。”
他的一句话让白雪溪有点坐不住了，立马放下水杯，跟斯维尔对视了两秒。
李朗笑着摘下眼镜擦了擦戴上，“不用紧张，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去随意窥伺的。”
他继续说：“我以前是军医，学了点心理学的皮毛，经过观察，我发现你们一家三口有一种莫名的从容，就是那种——没被末世摧毁过得健康平和。”
“你们一出手就是许多药品，还都很新，难不成你们是别的国家派来的人？”
白雪溪抓紧斯维尔的手松了松，面上仍然稳如老狗不见一丝慌张，感谢系统自动和谐了那些药品中的关键信息，让李朗发现不了那其实是别的世界的东西，避免了他们被当成外星人的可能。
斯维尔挑了挑眉：“这么聪明？”
李朗：“我随便猜的，你们的外国人血统太明显了，不过我从没见过这么稀有的发色和瞳色，再加上你们这么艳丽的容貌，我还在怀疑过你们是不是某个国家的王公贵族。”
白雪溪：“嗯，也算是吧。”
美人鱼怎么不算一种海里的王公贵族呢？
斯维尔很坏，他编造出一个故事骗李朗：“对啊，老家灭亡了，卫兵们都走得走，逃的逃，我们就流落到这里了。”
他的原世界数据被清洗怎么不算是老家灭亡呢？
李朗：“你俩说得有一半都是谎言……算了，我还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白雪溪举手：“从末世开始说可以吗？反正我看公告牌上你今天休假不是吗？要不然说说你的故事？”
斯维尔也举手：“附议。”
李朗：“好吧，那我从十年前开始说起吧。”
白雪溪精神一震，全神贯注听起了故事。
“那时候我刚进入军队，一夜之间，太阳和月亮莫名就变成红色了，几天下来全世界都乱套了，科学家们在电视上竭尽全能都给不出解释，只说最好。居家隔离。”
“可军队每天都要训练，室内的训练标准根本不行，两天后，这片区域所有的军队都继续照常进行室外课程。”
“一个月下来，很多人身体都出现了不适，有些身体强悍的队友们突然身体迅速消瘦，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并且身体的骨骼一天天不断增长，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长高。”
“他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长了一样，全身肌肉溶解，骨骼突出修长，站起来像纸片，但速度轻盈，伤害力极强，成为面目狰狞的鬼影人。”
第79章 猩红的太阳 “怎么是条小气鱼？这不准……
“然后呢？”白雪溪捧着脸蛋问他， 没想到这个世界末日刚开始就那么刺激，异化进程那么快。
李朗继续说：“刚开始那些鬼影人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但没想到仅仅半个月后， 他们就完全丧失了人性，
在一个深夜集体冲破牢笼攻击普通人。”
斯维尔不禁发问：“你们就没有做什么措施吗？”
“几乎没有。”李朗摇摇头，声音带着惆怅：“因为初期他们还保持着人类意识，会哭会笑，况且越来越多的人也异变成那种怪物， 几乎占据了二分之一的比例，根本连管都管不过来，当时真是太乱了。”
“想想就很可怕，幸好现在基地状况看起来还不错。”白雪溪安慰他。
李朗摇了摇头， “基地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 人造灯光导致人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很脆弱， 况且因为生产条件差劲，物资越来越少了， 很难解决全部人的需求，那些鬼影人又锲而不舍地捕猎人类……最可怕的是， 人们的生存意愿极低。”
“基地中你所见到的所有新生儿都是在人口指标的强制要求下出生的。”
“并且这些孩子们都极其羸弱，最后能成功长大成人的寥寥无几。”
白雪溪不禁捂嘴：“怪不得今天见到的那些孩子都不太对劲……”
斯维尔皱眉， “如果当种族里的生育都出现问题的话， 灭亡就是最终的归宿， 这种养猪仔一样的手段只会加快毁灭的进程……”
这话很尖锐， 白雪溪桌子下的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示意他嘴下留情。
李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谁说不是呢？就连亿万年前的地球霸主恐龙都灭绝了，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 那时的生命体也会疑惑我们这个时代的生物为何会突然灭绝。”
“我算是个悲观主义者，我常常在想，宇宙是否在有意识地清理这个星球身上的病毒，不然为什么单单人类受到了影响，还是以这么一种自相残杀的方式。”
……
从李朗的休息室走出来，白雪溪的情绪非常低落，“这个世界太绝望了，敌人是天上高高的太阳，真的是完全没有办法。”
斯维尔见不得她这么忧愁，用力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往好处想，也许很久以后人类就又出现了，反正按照系统说的，这些世界都是代码数据生成的，总有重新运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