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走着走着,春水的手就不自觉攀上程宿的胳膊了。
草木皆兵的看啥都像怪影,到后面差不多都是程宿拖着她走。
春水以为爹娘他们早早回去了,没想到在山脚下看见站一排聊天的眠家人。
“爹、娘——!”春水激动大喊,松开程宿,不顾摇摇欲坠的火焰直直奔向他们。
程宿低头瞥了眼原本一直被抓的手臂,再盯着春水远去的背影,眸光晦涩,步伐渐渐慢下来。
文桂芬搂住闺女,说:“你这孩子去哪了,我们下来前找你都没见影,还以为跟黑蛋先回去了。”
春水嘿嘿笑道:“我在正门那边看傩舞,谁晓得你们从后门走的。”
“不过,你们怎么还在这等我,不是以为我回去了?”
文桂芬道:“本来走了,又瞧见黑蛋从后面跑过来,我们就猜你一个人不敢回去,便在这等着了。哎,程宿也下来了,正好一起回去吃饭吧。”
她朝程宿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眠永鸿眯起眼,目光探究地扫视程宿。
程宿神色平淡,始终落后眠家人一米的距离。
眠永鸿不爽地转到他身侧,咬牙切齿道:“你和我小妹一起下来的?”
程宿瞥他一眼,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眠永鸿看他这态度就窝火,碍于家里人还在,只能警告道:“离我小妹远点,要不然……”他撸起袖子露出软蹋蹋毫无肌肉的白净胳膊。
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程宿那一身肌肉上瞟。
“……”眠永鸿默默放下袖子。
“要不然你就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便甩袖离去。
程宿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
回到眠家,该煮饭的煮饭,该脱稻粒的脱粒。
春水饿极了,只想去厨房蹭吃蹭喝,偶尔帮忙切菜洗菜。
今晚吃水煮鸡、红烧鱼、丝瓜蛋花汤以及蒸枣糕。
二婶熄灭灶火,撩开帘子往外喊:“吃饭啦——”
眠云开三兄弟去柴屋搬出桌子椅子,春水端枣糕上桌,瞧见大哥四哥和程宿还在脱稻粒,便喊:“大哥、四哥程宿,别忙了,吃饭啦!”
两个哥哥应声后立即脱手,跑去洗手拿碗装饭。
唯有程宿还在坚持把最后一捆稻粒脱完。
春水不住地往他那瞄,沉稳有度,身材还好,嗯……脸也不错。
许是目光太过炽热,程宿抬手擦擦汗,眼睛也往这边看过来。
春水飞速转移视线,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
眠家收了三天才把田里的稻谷收完,春水只去第一天,后面都在医馆上班。
晚上回来就捣鼓她的芋头。
教秋燕加白糖和牛奶倒入蒸好的芋头里捣碎成芋泥,可以和鲜奶羹、双皮奶搭配,也能单独做芋泥奶茶。
临近中秋,突发奇想做冰皮月饼,她去码头行商聚集处,寻得草原那边过来的牧商买酥油、干酪和黄油。
酥油就是奶油,干酪即奶酪,但干酪的味道和后世奶酪的味道差别很大,就是加糖进去也毫无效果。
虽然味道不一样,但它价格还贵啊。
春水细算成本,甜品里加这三类东西不卖一二两银子根本赚不回本。便暂时放弃做出来卖的想法,做自己吃解解嘴馋得了。
洗好的芋头和紫薯上锅蒸熟,盛出来加牛奶捣碎,一边捣一边加点酥油增味,成紫色软泥后放一旁静置冷却。
接着做冰皮部分,碗里倒牛奶、白糖、糯米粉、小麦粉和黄油。搅拌均匀后过筛,得到细腻的液体,上锅蒸熟。
得到一团软泥,多次揉搓拉扯,有弹软起伏的程度后切成小块,捏成扁圆往里面装搓成团的芋泥,再加一圈酥油,封缝尾。
放进花型模具挤压,一块桃花状的芋泥月饼出来了。
只不过……不像月饼,像雪媚娘和芋泥糕的结合体。
春水哽咽了。
算了不管了,她说这叫月饼那它就是月饼。
捏起一块送入口中,浓郁奶香在唇齿间漫开,月饼芯的酥油十分甜腻,但与细绵软糯的芋泥搭配得刚刚好。
味道满意,适合送礼。
春水去镇上买了一批糕点盒,一只木盒子能装六个月饼,把做好的芋泥月饼装进去,统共装了十来盒。
师父师姐两盒,芙霜崔汐两盒,李掌柜刘掌柜两盒……装好后亲自给人送去。
送完礼回来,看着柴房那一堆成山的芋头,心里犯愁。
这怎么处理,总不能天天都吃芋头吧?
“小妹,你站柴房门口干啥呢?”眠永鸿从房里出来,边说边凑过去。
“愁这些芋头咋处理,二姐的吃食铺子一天卖不了多少要有头的甜食,我也不想天天都吃这东西,更不想看它一点点烂掉,唉……”
眠永鸿笑道:“这还不简单,一家店卖不完你再开一家吃食铺子不就成了?”
春水双眼一亮,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镇上卖不得高价,我可以去县里开一家专门卖高价甜食的铺子呀!”
“谢谢你啊大哥!我要去县里买铺子,你跟去不?”
眠永鸿摇头:“不去了,我看会书。”
春水不勉强他,满心满眼都想着县里的甜食铺卖什么好。
大楚有黄油和酥油,像蛋糕啊、千层酥什么的都能做,就是价格上拿不准,得参考同行定价。
第53章 买商铺购宅子
坐马车去县城, 在最大名声最好的牙行寻得一间比较满意的商铺。
商铺位置在长月街,街对面就是明月楼,附近只有一家糕点铺, 竞争压力小。二层小楼带后厨,前主卖果脯之类的零嘴,装修上不需要做改变。
位置好, 价格自然也高, 全款八百二十两。
春水唇枪舌战一番, 最终以七百四十两拿下。铺子有了, 还要招两个糕点师傅, 她把要求同牙人说了,牙人笑呵呵应下, 回柜台拿出一本记事簿。
翻了翻,挪到春水面前指着两个人名, 姓名下有二人的寻聘信息。
“姑娘您看,这两人为亲姐妹,之前在姑苏做过几年的厨娘, 做甜食可谓得心应手。主家升迁去了京城,不便带那么多下人,便解雇了她们,前两日才来牙行挂寻聘簿咧。”
春水道:“这两人行事方面可有欠缺的?”
田牙人挥挥帕子:“没有,不过妹妹有些病弱,做不得重活。”
春水点点头:“我信田婶子,您帮我叫她们过来吧, 若是可以我就雇走了。”
“哎, 成!”田婶子一脸喜意离开了。
春水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立即有丫鬟上前斟茶。
半盏茶下肚, 田牙人带着两个姑娘回来了。
看着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一位精明干练,另一位娴淑中又带着点病态,身量也瘦小些。
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一目了然。
姐姐拉着妹妹朝春水行礼,“姑娘好,我叫杨柳,这是我妹妹杨瑶。我们原是姑苏人,在前东家那干了几年厨娘,最擅长做软糕一类。因为前东家上京,我们不便跟去,就来临云县找点活计安家”
“姑娘放心,我们没有任何牢底,为人本分。若是您肯雇我们,我二人定倾尽全力为您效劳。”
春水放下茶盏,道:“来我铺子干活一月薪俸十两,但得和我签契书。你得保证不能泄露配方馅料,要不我这铺子也开不下去是吧。”
杨柳杨瑶对视一眼,见妹妹点头,杨柳才说:“可以。”
“你们二人谁会收账记账?”
杨瑶举手,上前一步恭敬道:“我会。”
春水点头,“那你负责收账吧,若是忙不过来也可以去帮你姐。”
“是。”
田牙人见这事成了,殷勤凑上前:“眠姑娘,可还有什么要奴家做的?”
春水看她一眼,思衬片刻,道:“再替我寻个管事吧,会算账的。”
“哎,我这就去。”
又等了一会,田牙人带着一男一女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介绍,春水就说:“妇人留下,男的可以走了。”
男人倨傲的神情僵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瞪向她,随后恼怒哼道:“毛都没长齐呢,有眼无珠!”
气愤地甩袖离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春水丝毫不受影响,对那妇人说:“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
“是,”妇人规矩行礼,把自己历年来管理的业绩一一道明,“奴家曾任本县汪家管事……”
春水越听眉心皱得越深,妇人看她脸色不对,声音也渐渐小下去。
她担任过许多家的管事,这些府、宅的主人有几个春水也是知道的,他们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蹲大牢。
她迟迟不语,妇人有些挫败道:“论行事,奴家手里出来的人和物件就没出错的。但……或许是天意,奴家的每一任东家都……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