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忽而,庙中响起不寻常的呻吟,不多时还接二连三嚷开了。
流民中本也有妇孺,见状不敢再争抢,撒丫子疯跑出庙堂,冲向远处。
庙堂的大门嘭地被关上,色中恶鬼开始了无尽狂欢。
甚至有那狼心狗肺的高府护卫,分明挣脱了束缚,却加入了流民们施暴的队伍。
似乎能让他们更有成就感,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伸出罪恶之手的高府护卫愈来愈多……
高府其余男丁们,或掩面,或闭目,多是沉默低头,一言不发。
先前巧舌如簧的庶子,更是鹌鹑地蜷缩着,用手死死捂住双耳,吓得哆哆嗦嗦。
高母的脸更歪了些,老泪纵横,还拼命发出“啊啊啊——”的咒骂声。
“你个老货,闭嘴。”
“这张老皮子,谁稀罕!”
“也想爽?晦气。”
她身前的流民们似被扰了兴致,皆出言戏谑,还有那离得近的,竟回头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扇闭了嘴。
整整三日,此间破庙成了高府众人的炼狱,禽兽们的捕食场。
而一无所知的莫婤,方渡过了河,见天色不早了,仿佛又有下雨的趋势,欲领着高夫人来此间破庙避雨。
第46章
也不知那间破庙有无解封,想着上回因着此间破庙而引发的迫害,莫婤心中还是有些发毛。
一路上,她四处张望,希望寻着其他庇护所,但除了茂密的丛林和泛滥的小溪,再无其他。
眼见着,天快黑了,前方忽然或明或暗,竟有光。
莫婤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让小马驹缓了马蹄,悄悄往前行。
又多行了两步,庙宇的轮廓逐渐展露在眼前,光就是从庙里头散出来的。
原来竟已不知不觉行至破庙,既然当中已有光,那应是解封了。
想着今晚有住处了,莫婤心头稍安,但怕里头的生人,又是另一重威胁。
她们身上的衣服,颜色虽不显眼,但一摸便知是好料子。
附近没有其余躲雨的地方,破庙中定有不少流民。
想着那巴掌大点的庙堂内,定会同其余流民们近距离接触,若不幸遇上那识货的人,还是一眼便能瞧出他们衣物的不凡。
莫婤思及此,便又拉着高夫人找了个草笼,换了从蔺管事牧寮处搜摸来的破衣服。
刚淌完水时,实在是累极了,但又想省着最后剩的小鱼干和高粱种,便只啃了几口野果子。
啃野果时,她发现野果子皮竟能将手染黄,便将其都收了起来。
现今将自己同高夫人露在外头的皮肤都涂得蜡黄,再抹了些灰,方作罢。
正欲入破庙,忽觉此间很是怪异。
明明是缺食少柴的时候,天还未黑透,破庙中竟就燃起了柴火,而且不仅有柴烧,还隐约传出些**。
或是给了自己些心理暗示,莫婤还觉周围似乎飘散着古怪的气味。
她在现代时,因着医院建设的规划,每次下班时都会路过男科实验室,这气味同里头的气味很是类似。
心下愈发不安,她让高夫人在外头不远处等她,她也不走正门了,找了处破墙朝内瞧。
院中空无一人,但破烂的马厩中,竟有几匹马,更觉诡异了些,莫婤心中升起重重戒备。
又等了会儿,见院中始终无人,方从墙角翻了进去。
越往里走,各种声儿接踵而至,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也愈发浓烈。
庙堂的窗皮纸,早烂了些豁口,莫婤眯着眼朝里瞧去。
猛地捂住嘴,瞳孔紧缩,屏住了呼吸。
她先是见着了瘫倒在近处的高母,抬眼望去,是被人折辱的高府其余人。
忍住恶心,往那些贼人脸上瞧去,竟觉他们皆有些面熟。
仔细辨认,发现了混在其中的高府护卫。
而护卫旁的壮汉,她亦觉有印象,忽而看到他腰间吊着的脏帕子,方才回想起来。
他就是当日她同长孙无忌在拐卖小孩的院子中见过的,被抓的人贩子之一。
前不久李二郎才猜他们勾结了官府的人,定是逃出了长安,难道就是来此处当贼人了?
而当背对着莫婤的几个贼人换了位置,莫婤的头骤然充血,发出轰鸣,握紧的拳头直将手心剜出了血。
他们的面孔就算化成灰烬,她都能认出来,他们就是当日以此间破庙出了命案为由头,抓了她们折磨的官差。
“黄大,这次你有福了。”
当初同莫婤撕打的官差,对着一满口黄牙的壮汉调笑道。
“还说呢,我听王五说,上次那小女娃更乖。”
“这一瞧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还不满意?”
顺着他们的目光,莫婤瞧见了地上惨烈的蔷姐儿。
一时,周身寒毛直立,浑身发抖,都是些畜生,都是些畜生,一定一定要杀了他们。
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剧烈跳动,似要蹦出来,脑海中全是杀了他们的念头,但思维反而更敏捷了些。
数了数,里头高府护卫、人贩子、内奸官差,加起来竟有二十余人。
将荷包中的曼陀罗子粉都翻了出来,估摸了他们的体重,算着应是够的,遂轻轻试探了破庙大堂的门,却发现被巨石从里头抵住了。
无法闪身进去偷袭,莫婤又围着破庙转悠了几圈,寻找破局之法。
夜间,渐渐吹起了风,约莫又要下雨了。
踱步到了院中的马厩旁,里头竟还堆着不少稻草,因着棚子遮雨,都还是干的。
找出在蔺管事牧寮处搜到的马嚼子,将破庙大门的铜环用其捆死,从外头锁住了门。
感受了风向,将干草堆在了破庙的一处破窗户下。
蒙了面,将曼陀罗子粉撒在了干草上,用飞镖撬开窗后,用火折子点燃了干草堆。
顺着风向,她还用了羊皮囊中所有的油助燃,瞬时草堆冒起浓烟,烟又被风吹进了破庙中。
庙中众人荒诞无度多日,身子早已空虚,且毫无警惕之心,这火都快烧到里屋了竟还没反应。
待反应过来时,早已全身麻木起不来身了。
见身上的人动不了了,浑身无力的姚小婆竟还能挣扎着爬起身来,捡了根木棒,拼命杖打着欺辱她的人。
蔷姐儿明明也昏昏沉沉,却还双手抱起大石,在黄大脸上,拼命撵着,鲜血飞溅,黄牙滚落。
受辱的众人在生死关头爆发了人最大的潜能,竟踉跄着反击,或举板砖,或捡棒子,或绞麻绳,或提菜刀。
莫婤甚至顾不上管还烧着的干草,跳过火堆,冲了进去,掏出腰间的飞镖,狠狠扎着当初欺辱他的那几人的脖儿。
一下下直捅大动脉,将他们戳得没气儿了心中还是不畅快,又掏出弯刀刮他们的皮肉。
“婤婤——”
忽而,被人从身后轻轻拥住,莫婤剧烈挣扎,反手就朝来人捅去。
来人夺下她手中的弯刀,将她转了过来,竟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身后还跟着高夫人和吴娘子,
连李二郎也正往里走着。
他们不知何时破开了大门外的马嚼子,推开了抵门的巨石,进来了。
她一把丢了刀,蒙住长孙无忌的眼,将他和李二郎统统赶出了庙堂,关了门。
唤了吴娘子和高夫人,先找了包袱中所有的衣物给众人裹上,方让他们入内。
李世民同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喊了门外的家丁,帮着将破庙中的尸体接连搬了出去。
搜尸后,就着还未熄灭的火,将他们都烧成了灰烬。
而从这些尸体中,他们搜出了高府众人的金银首饰和高府护卫的武器。
原来他们一早就伪装成流民,先绑了高府众人,本欲吓跑真正的流民,自己人慢慢享受这些大肥羊。
毕竟先前在破庙中的流民这般多,他们可杀不光,一旦有人报官,这么多条人命,自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好不容易才偷了山贼的身份,可不想再暴露。
而若他们只是绑了高府众人,这些自身难保的流民们大概率是不会报官的,就算报了官,官府中也有他们的内应,他们自能提前得到消息跑路。
况且现今大隋局势这般吃紧,官府哪儿还有功夫管他们这些山贼的。
谁知这些流民中,竟有大胆的,抢了他们看在眼中的囊中之物,还逃得飞快。
不过这般也好,他们更不用担心真流民们报官了,而他们的这些损失自然也要在高府众人身长讨回来。
无忌帮着莫婤擦手擦脸,拭掉她身上的血迹,同她解释。
李二郎父亲手下有一新来的小兵,前些时日听说李二郎在探查逃出长安城的人贩子,主动上报了一怪事。
他只说自己原本是破庙附近的村名,投靠李渊将军前,曾见过破庙中的山贼,但自从长安城人贩逃出长安后,他再回村探亲时,竟发现山贼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