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是,”应许已经很烦躁了,耐着性子说,“景儿他什么都没有说,哥也没有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秦国强和樊杜娟正在用你威胁我,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你,不能让你知道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咳......咳咳咳......”
  屋里突然传来爷的咳嗽声,应该是被他们吵醒了,应许抬脚往爷房间走,应英姿在他身后叫住他:“哥!”
  应许停下脚步。
  “我讨厌白知景!”应英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应许闭了闭眼睛,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也才二十岁,他也是有脾气、有情绪的人,他在外面冒着雨找了应英姿一个晚上,等他回家的是白知景,抱着他安慰的是白知景,担心他着凉的是白知景,让他取暖的是白知景。
  “你可以讨厌他,”应许停下脚步,低声说,“我不强迫你接受他。”
  应英姿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是我爱他。”应许的声音轻且坚定。
  应英姿眼眶里滚下眼泪。
  -
  夜里,应许拿备用钥匙开了白知景屋门,白知景缩在被窝里小小一团,听见响动警惕地问:“谁啊?”
  “我。”应许说。
  “哦,”白知景自觉地往里挪了挪身子,“上来。”
  应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白知景半睡半醒的,察觉到热度下意识地往应许怀里拱,脑袋往应许肩窝里顶。
  应许把他抱进怀里,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看着白知景的脸。白知景面对着他侧躺着,眼睛半睁不睁的,应许亲了亲他的睫毛,他就又合上了眼皮。
  应许笑了笑,把白知景搂得更紧了点,白知景不知怎么又醒了,张着眼问应许:“你怎么来我屋睡啦?”
  “睡不着就来了。”应许回答。
  白知景早就让应许来他这里睡了,就应许那个破铁丝床,翻个身都怕塌了。反正他这屋空着也是空着,但应许不知道倔什么,在这件事儿上愣是不答应白知景,一次也没有来他这边睡过觉。
  白知景吸了吸鼻子,嗅见应许身上的茶香信息素味道,觉着有点儿好闻,没以前那么排斥了,于是又往应许那边凑了凑。
  “你和你妹吵架没?”白知景问。
  “没有,”应许说,“睡吧。”
  白知景才不信,撇嘴说:“肯定吵了,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睡觉。”
  “就你机灵!”应许揪着他的唇瓣,靠过去亲了亲。
  白知景叹了口气,挺愁苦地说:“完了,这下你妹更讨厌我了。”
  “有我呢,”应许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
  白知景还是愁,钻应许怀里长吁短叹,但他这脑容量就瓜子仁大小,叹着叹着就睡着了,也许是今天又赶飞机又淋雨的累着了,还打起了细细的小呼噜。
  “完蛋德性。”
  应许笑了笑,垂眼看了白知景半响,又虔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应许送应英姿去学校练舞,白知景陪爷看了半小时早新闻,去医院看李佛。
  早上井飞飞联系上他们了,说昨天去医院路上手机坏了,于是半道修手机去了,后来下起了大雨,他就回家了。
  白知景在群里问:“那你手机修好没啊?今天不是有个奥数比赛吗?好好考。”
  “修好了,好的知景。”井飞飞低着头往手机键盘上敲字。
  井承永从房间里出来,笑眯眯地问:“吃饱了?有信心吗?”
  井飞飞听见爸爸的声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立刻把手机塞进口袋,点头说:“吃、吃好了。”
  井承永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黑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斯文。
  “飞飞,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奥赛金奖是有电视台来采访的,”井承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吧?是不是?”
  井飞飞昨天晚上被关在厕所里一整夜,嗓子都喊哑了,他不敢看他爸爸的脸,垂着头说:“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井承永嘴角忽然一僵,重重按了按井飞飞的肩膀,“是必须拿到金奖,这样你妈妈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她一高兴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井飞飞肩膀很痛,但他不敢叫出声,只好讷讷地点头。
  “好了,去吧。”井承永打开房门,楼上的王阿姨下楼买菜,和他们打招呼说,“承永啊,这么早就去上班呐?”
  “啊不是,这周上中班,”井承永笑着说,“飞飞有个比赛,我送他过去。”
  王阿姨羡慕地说:“承永啊,你可真是个好爸爸,不像我家那个,就和死人似的,孩子的事儿他都不管,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井承永有些苦涩地笑笑,转头用慈爱的眼神看了眼井飞飞,摸着儿子的头说:“没办法,飞飞没有妈妈,只有我了,我真是恨不能把能给的都给他。”
  这栋楼里大家都知道井承永老婆早就跑了,大家都在背后骂那个女人不是东西,王阿姨知道这是戳着井承永的伤心事了,抱歉地说:“你看我,大清早的说这个做什么!晦气晦气!那我先去买菜了啊......”
  “您慢点儿,当心看路。”井承永说。
  井飞飞始终低垂着头站在一边,井承永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一条围巾,又取了一顶棒球帽。
  他把围巾围在井飞飞满是掐痕的脖子上,又给井飞飞戴上帽子,压了压帽檐,遮住井飞飞淤青的眼角。
  “戴严实些,”井承永拍了拍井飞飞的脸,笑着说,“路上别摘下来,别被邻居看见,不然就感冒了。”
  井飞飞什么话也不敢说。
  到了小区门口,井承永给井飞飞拦了一辆出租车,井飞飞抱着背包进了后座,对司机说:“师傅,去一中。”
  出租车缓缓开动,井飞飞扭头,透过后玻璃看见了井承永,他遇见了三单元的吴奶奶,带着小孙子阿宝出来遛弯。
  井承永弯下腰把小阿宝抱了起来,满脸带笑,看着真像一个慈爱随和的好爸爸。
  井飞飞脸颊上的红印火辣辣地发着烫,他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书包,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要跳下车,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光,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一身的新伤旧伤,想让井承永被唾弃被不耻......
  但井飞飞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不敢反抗井承永,甚至他潜意识里仍旧觉得他父亲是对的。
  就是因为他比猪还笨,他没有出息,他总是做不到最好最极致,他妈妈才抛弃了这个家。
  井飞飞想哭又哭不出来,他紧紧咬着下嘴唇,良久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和司机说:“师傅,不去一中了,你送我去医院吧。”
  第82章 新学期
  白知景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袋子煎饼油条,香喷喷油滋滋的,闻着心情就好,多帮助李佛痊愈啊!
  他又要了根油条,边啃边往医院走,到楼下了又想起来李佛现在估计不能吃这些油腻腻的,于是又拐道去食堂打了一碗香菇瘦肉粥。
  宋宝贝一大早就来了,正坐床边和李佛说话。白知景站门口张望了两眼,见李佛他爸妈不在,这才大大咧咧地晃进去,嚷嚷道:“来了来了!景儿外卖送啥都快,客官您要的早餐来了!”
  李佛半躺着靠在床头,笑着说:“大清早的,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上我这儿赶早集了是吧?”
  “我可不想来,”白知景撇着嘴,故意说,“要不是宋大宝我才不往这儿凑呢!医院有味儿,臭烘烘的。”
  “你又没少来医院,”宋宝贝边剥橘子边揭白知景的老底,“他小时候有病,三天两头进医院,打个针都要哭,对面宠物医院的狗都被吓坏了。”
  “闭嘴闭嘴!”白知景踹了他一脚,“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窝走廊里吭哧吭哧哭呢!”
  李佛一怔:“你哭了?”
  “操!”宋宝贝迅速瞄了李佛一眼,心虚地骂道,“谁哭了!”
  白知景贱兮兮一笑:“我说是你了吗,你对号入座干嘛啊!”
  俩小孩在病房里掐架,李佛脸色还很苍白,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笑。
  没过多久李佛妈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看着就知道很贵的保温壶,里头是家里厨师做的海参汤。
  好食材就是好食材,和地摊地沟油炸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白知景没好意思把他那一袋子油条煎饼掏出来。倒是李佛说口太淡了,想吃点儿有油星的,白知景这才乐乐呵呵的给李佛递了一根油条过去。
  李佛妈妈皱着眉刚想说什么,李佛就接过油条咬了一口:“好吃。”
  白知景和宋宝贝一人嘴里叼着一个煎饼,边啃边乐。
  昨儿下了一夜的雨,今天早晨阳光明媚的,三个人下楼散步,李佛身体虚,走了没几步就坐在长凳上歇息了,宋宝贝和白知景为了谁小时候打针更爱哭吵了起来,白知景在这点上不占理,于是一个劲儿说宋宝贝昨天躲在走廊边哭。李佛眼里笑意渐深,宋宝贝见他在笑,耳根子一烫,反而臊得很,于是追着白知景要打,俩人一个跑一个追,大冬天的愣是热出一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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