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刀锋非常尖利,只要苏星手腕轻轻一动,就能轻易割掉他的命根子。
  男人松开苏星,双手慢慢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苏星收起刀,冷冷地说:“滚。”
  男人穿好裤子,神色阴鸷,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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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蜷缩在角落,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肩耸动,肩胛骨把衬衫撑出一个突兀的形状。
  苏星注意到他的双腿不自然地夹紧,相互摩擦着,露在外面的一截脖颈红的吓人。
  这副样子,随便来个路过的就能把他捡回家。
  苏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他,收起刀转身就走,走出去没几步,又原路返回。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对着男孩的头浇了下去。
  男孩一个激灵,抬起了头,凉水浇在身上冰冷的触感暂时唤醒了他的理智,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发梢往下掉,他透过水滴,看见眼前站着的少年,身姿挺拔,面无表情,说:“能不能走?”
  他咬着唇点了点头,一手扶着墙面努力撑起身体,但刚才一番挣扎实在是脱力的厉害,他双腿一软,胡乱伸手一抓,抓住了苏星的手,两个人双双往下倒。
  -
  轰隆隆--
  又是一阵巨大的机车引擎声,车头灯明晃晃,苏星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灯光扎了眼睛。
  开车的人在他们身边停下,掀起头盔。
  “是你?!”
  “是你?!”
  贺迟先笑了一下,露出一颗虎牙:“怎么又是你个小骗子?”
  苏星冷哼:“怎么哪儿都有你?”
  “我也不想这么巧,打扰了你……”他在苏星和男孩身上扫了几眼,意味深长地说,“办事儿。”
  这个场面确实容易令人误会。
  男孩浑身湿透,衣衫不整,楚楚可怜,苏星趴在他身上。
  贺迟打了个响指,说:“这身板看不出来啊,刚打完架就能野战,体力可以啊!”
  苏星没搭理他,先从地上站起来,再抓住男孩的手使劲一拉,把他拉起来,接着转身就走。
  贺迟在原地啧个没完:“哥们,你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啊!”
  苏星没回头,暴力地踢飞了路边一个易拉罐。
  贺迟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人家了……”
  他转头,才看到刚才苏星摔倒的地方有几粒薄荷糖,应该是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还爱吃糖,娘们唧唧的。”
  贺迟轻哂了一下,戴好头盔,一拉油门,风驰电掣地开着车走了。
  作者有话说:一天见三次就是有缘,钦定了!
  第4章 小状元和校霸
  高中开学前的一个星期过的很平淡。
  苏星找了个活儿,扮成哆啦a梦,在卖场前给小朋友发气球,工资日结,包午饭。
  三伏天本来就热,加上他皮肤天生就薄,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天就闷出一身痱子。
  傍晚下班结了钱,找了家沙县吃了碗小馄饨,路过二手书店挑了两本奥数题,到家的时候苏红半躺在沙发上喝酒,睡裙撩到大腿根,电扇呼啦啦地吹着。
  苏星换好鞋,把厨房桌子上的半桶泡面扔进垃圾桶,找了抹布把上面的油渍酒渍擦干净,又打开窗户通风。
  苏红把酒瓶往茶几上重重一放,喊:“你开窗干嘛?想让对面那个老蛤蟆把你妈看光是不是?”
  他没回话,进房间拿了一条浴巾,往她大腿上一盖。
  苏红抓起那条浴巾,劈头盖脸地砸向苏星:“你他妈想热死我是不是!”
  苏星抓着浴巾,平静地看着她。
  在几秒的眼神对峙后,苏红难得的率先败下阵来,她把睡裙拉好,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拿烟点了点茶几,说:“录取通知书到了。”
  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一角被烟灰缸压着。他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一张银行卡,一则通知书。
  “苏星同学,你已被录取进新阳市第三十六中学,请于8月31日前往所在班级报道。”
  三十六中?
  他把那张硬卡纸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是三十六中寄来的,随信附着一份他初中时期的档案,不是同名的其他人,是他本人没错。
  难道是弄错了?
  -
  “三十六中。”贺迟夹了一个章鱼丸扔到嘴里,说。
  “要不……”关欣欣看了他一眼,提议,“让你爸爸安排一下,换个离家近点的学校?这样也不用搬出去住了。”
  “用不着,”贺迟放下筷子,抽出几张纸巾胡乱抹抹嘴,站起身,“我吃饱了,上楼收拾东西。”
  “我也饱了。”贺州把汤匙倒扣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拿起手帕慢悠悠地擦了一下嘴。
  “小州你、你多喝点汤。”关欣欣殷切地端起他面前的空碗,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我特意给你熬的,放了很多补品,都是对身体很好……”
  贺州温和地笑笑,彬彬有礼地打断她:“不用了阿姨,我吃饱了,汤很好喝。”
  关欣欣讷讷地放下汤勺,神色难掩失落:“这、这样啊……”
  “哥哥,”贺州叫住贺迟,“能麻烦你抱我上去吗?”
  贺迟走到楼梯口的背影顿了一下。
  贺州歪了歪头,失望地问:“不行吗?”
  “小迟!”关欣欣低声呵斥。
  贺迟闭了闭眼,转身走回餐桌前,一手揽着贺州的肩,另一手穿过他的膝弯,熟练地把他抱起来。
  贺州乖顺地把头靠在贺迟的肩上,数着他的心跳声,数到第七十五下的时候,他被放到了轮椅上。
  贺迟放下他,一言不发就要走,贺州指了指床,说:“哥哥忘了毯子。”
  贺迟拎起床上的小毛毯,两手一抖,盖到贺州的腿上。
  关欣欣对待贺州讨好的有些过了头,毛毯一天一换,而且只用手洗,小毯散发出干净的洗衣液味道。
  贺州抚摸着膝盖,仰起头,双眸漆黑,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兽,他问:“哥哥是因为害怕我所以才要搬走的吗?”
  贺迟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轻轻一笑:“贺州,别拿你不阴不阳的这套来对付我,我告诉你,没用。”
  贺州没回答,把耳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自顾自地说:“哥哥要记得常回来看看,不然我会难过的,我一难过,妈妈就会生气的。”
  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端庄大气,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静静凝视着贺迟。
  贺迟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
  他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正收拾他的宝贝电玩的时候,李浪来电了。
  “喂,干嘛。”贺迟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把抑制剂和针管塞到背包里。
  李浪咋咋呼呼地喊:“老贺,我求了我爸半天,他终于答应把咱们俩搞到一个班了,兴不兴奋?开不开心?”
  李浪他老子是教育部的大领导,调个班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贺迟说:“我兴奋个屁!你那么能耐,怎么不叫你爸直接给你塞一中去。”
  李浪乐的不行:“我去一中干嘛啊?我肯定得追随咱三十六中校霸的脚步啊!”
  贺迟嗤他,“得了吧你。”
  “哎你知不知道苏星?”李浪话锋一转。
  贺迟说:“什么玩意儿?”
  “市里的中考状元啊!”李浪嚷嚷,“总分甩第二名十八分那个!”
  贺迟:“哦,认识。”
  李浪叫了出声:“你认识?!”
  贺迟笑了一下,抓了一把袜子扔进箱子里:“学霸不都一个样,大脑袋,一脸痘,镜片比酒瓶底还厚。”
  “操!和你说正经的!”李浪也笑出声,“中考状元要来咱学校了。”
  贺迟随口应着:“这小状元脑子有毛病吧,这么想不开。”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把教育局秘书长儿子揍了一顿……”
  -
  “有学生举报说你参与了一起校园暴力事件,性质非常恶劣,我们一中坚决不能接受德行不端的学生,不过看在你年纪还小,组织上讨论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学籍转到三十六中,希望你改过自新,反省自己。”
  苏星给招生办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咬字一板一眼,仿佛照着稿子念出这个回复。
  他坐在天台的护栏上,双腿悬空,从十八楼俯瞰,这片他抗拒了十六年却逃脱不了的街区瞬间变得渺小,狭隘肮脏的街道之外,有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有他从未见过的天高海阔。
  新阳市第一中学,百年老校,省重点中学,升学率几近百分之百,声誉显赫。
  他像是在笼子里苦苦挣扎的小兽,好不容易见到了一点希望,转瞬又淹没在更深的沼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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