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如果世人知道光明神和黑暗神是一体两面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幸好两位神明都厌恶另一面的自己，从不肯提起过这事。
  莫钰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液，现在还有心情回顾原书剧情，觉得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004在他脑海里哭泣：“呜呜呜小钰，你一定很疼吧，如果我能有屏蔽痛觉的功能就好了。”
  “004别哭，”莫钰用精神力摸了摸它的小翅膀，“我快要脱离这个世界了，不会疼很久的。”
  “诶，小钰要死了嘛？”
  莫钰轻轻笑了下，安慰愣住的004：“这是我为自己选定的死亡。”
  一声巨响，光明力组成的保护罩猛然坍塌，许玉臣羽翼凋零、一身血污遍染，血眸染血发亮，踉跄地走上了高塔之上。
  光明神转过身，难得觉得棘手。
  他抬手一个攻击法术，许玉臣凭借羽翼的力量扭身避开，一个用力，来到了莫钰身边。
  许玉臣并不恋战，环抱住莫钰，舒展起翅膀就超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黑雾逐渐散去，躲避在外围的主教众人还是一副慌张的样子。
  他们纷纷期待光明神能给出好消息，却见一向温和的光明神攥紧拳头，轰然一声高台应声碎裂。
  光明神说不清心中是吃醋还是愤怒，他的胸膛起起伏伏，鼻息间的血腥味被更深的苦涩气息渗透。
  他准备回到云端之上，遍散光明力，找出莫钰的位置，然后去问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他不是莫钰的神明吗？
  光明神离开的途中，心脏像是被酸涩的汁水浸透，如果他了解感情的话，就该清楚这种情绪叫做
  ——委屈。
  另一边，黑暗神迎着凌厉的飓风，一往无前。
  莫钰被他保护在怀中，惟有发丝被吹起，整个身子都被他牢牢护住。
  “我们回暗黑圣地，我在圣殿内治疗你。”
  莫钰张开嘴，呛出一口血，断断续续说：“我们去天之涯。”
  “可以吗？”
  他的声音虚弱，像是被路上流浪、饿了几天的小猫，还没断奶时的叫声。
  许玉臣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身形一转，就往天之涯而去。
  天之涯，是云端与人界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处深不可测的悬崖，风景震撼。
  虽然许玉臣心中隐隐觉得莫钰并不是去看风景的，但他迫不及待想满足莫钰的心愿。
  悬崖峭壁之上，许玉臣轻轻停滞在空中，随即缓缓落在地面，唰一声将翅膀收了回去。
  风声猎猎，天边的太阳燃起热烈的火，向前一步是一望无际的崖底。
  许玉臣席地而坐，将自己的长袍边角铺在地上作毯子，而后拉着莫钰坐在了自己的怀中。
  莫钰没有拒绝，互相依偎靠在头旁。
  这让许玉臣很是惊喜。
  突然，手背一凉。
  莫钰的泪珠滚落，一连串滴落在许玉臣的手上。
  “别哭，痛的话就咬我。”
  许玉臣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莫钰的嘴边，却被莫钰轻轻握住。
  手掌之间传递着温暖，许玉臣心头一颤。
  莫钰摸索着擦去许玉臣脸上的血痕，笑得温和，语气也很寻常：“我好像看不清你了。”
  却让许玉臣的心骤缩起来。
  他用粗粝的指腹抹去莫钰脸上泪水：“我会治好你的！”
  他言之凿凿。
  许玉臣将力量探入他体内，发现身体里的黑暗力和光明力在碰撞，激出昼夜不停的痛楚。
  这该有多疼啊，他娇弱的小圣子怎么能承受住。
  许玉臣嘴里酸涩，眉头蹙起，心间陡然涌起一股名叫心疼的情绪。
  许玉臣咬破手指，想要再施展一次法阵。
  没错，只要让莫钰重新接受黑暗力量，就可以让他体内两股对峙不休的力量重制。
  察觉到许玉臣要做什么，莫钰连忙制止。
  他按住许玉臣的胳膊，微微撤下被血液浸透的衣领，露出自己的印痕。
  混沌的印痕一亮而灭，许玉臣心头的诡异越发浓郁。
  他哑着嗓音问：“这是什么？你，想做什么？”
  莫钰轻笑一声，猜测他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接受。
  逐渐，莫钰的笑容也变得苦涩起来。
  “亘古时有个传闻，黑暗与光明本是一体，融合的契机就在于混沌的力量。”
  莫钰倚靠进他的怀抱，贪恋那一刻的宁静：“你猜到了吧，我就是天命之人，黑白缺一不可，你们要友好相处。”
  “不、凭什么！我绝不会跟光明神融合，更不可能用你的命交换！”
  许玉臣的眼中激发出惊惧，他想要拉住莫钰，却被脖子上的印痕抗拒，猛然推开。
  唰一声张开了翅膀，许玉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袭而来，目眦欲裂。
  “不可以！”
  可惜，一步之遥，就是悬崖。
  莫钰衣袂翻飞，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第121章 西幻18
  许玉臣甚至连莫钰翻飞的衣角都没有抓住。
  他也纵身跳了下去，可悬崖底下雾气蒙蒙，顷刻间便找不到人影。
  眼角一滴水汽划过。
  随风吹到许玉臣的翅翼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翅膀骤然一缩。
  仿佛全身有如针扎似的，许玉臣喘不过气，也无法自由地运用黑暗力。
  没有了翅膀稳住平衡，他直直坠落下去。
  黑色的发丝搭散在脸颊上，熟悉的面庞像是还在眼前一样。
  凶猛的飓风割开他的肌肤，血珠顺风的风向滚动，不甘地向上攀登。
  可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精神上的痛苦。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心随莫钰一同坠入了无边崖底，再也无法找回。
  他沉沉闭上眼睛，放纵自己的陷落。
  就在这时，许玉臣的身体传来异样。
  一股令他厌恶的力量将他托举起来，漂浮到了悬崖之上的沙石地。
  许玉臣被偌大的痛苦吞噬，虚弱地跪在地上，指尖发白地攥着地面，一双血眸红得惊人。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三个字：“光明神！”
  光明神骤然从云端之上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召唤下来，他的表情难得不是运筹帷幄的样子，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显得有些懵。
  懵懂得有点可爱，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在他瞧见黑暗神颓废地瘫倒在地上时，面上立刻警惕，冷冷诘问。
  “莫钰呢？你把我的信徒拐去哪了？”
  许玉臣的嘴巴张张合合，怎么也说不出“死了”两个字。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呼吸间胸膛像是破旧的风箱，只是无力地吐出微弱的气息：“他离开了。”
  光明神皱起眉：“什么意思，他离开你了？那为什么不来找我……跟我道歉的话，我会考虑原谅他的。”
  光明神虽然说的犹豫，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莫钰来找他说几句软话，他肯定会原谅对方的。
  可尚未通情爱的光明神还不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他的爱人。
  猛然间，地动山摇，巨大的法阵在地面浮现。
  金色与黑色的光芒交织，轮廓间流动旋转。
  光明神退后一步，盯着许玉臣：“这是你的法阵？”
  许玉臣苦笑一声：“这是莫钰布下的。”
  光明神突然之间就有些信任了，他试探地在上面踏入。
  顿时，光芒笼罩住在场的二神，两神的身体同时同步发生了变化。
  力量在体内融合翻滚，一阵混沌的光芒过后，两神变为了一神。
  光明与黑暗融合后的新神明，白发血眸，亦正亦邪。
  也可以称之为许玉臣的本体。
  他呆滞地站在阵法的中央，血眸平静似水，可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而莫钰始终在旁边静悄悄地站立，一直遥远观察。
  可他并不是纯粹的旁观者。
  莫钰看到眼前这幕，心中涩然，却还是轻笑对004道：“这个模样的许玉臣解锁了新皮肤，真好看。”
  莫钰自认不是颜控，但是在一个世界内看到三个皮肤的许玉臣，还是难免惊喜。
  尽管，他已经无法触碰到这个许玉臣了。
  004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赞叹道：“真的哎，很好看呢。”
  它停顿了一会儿，询问：“小钰，是否需要脱离小世界。”
  莫钰顿了顿，回复：“先不用，我再待一会儿吧。”
  莫钰以灵魂体的方式悄声走近，明知许玉臣不会看到自己，还是刻意放缓了步伐。
  他很敏锐，尤其是作为神明的力量不容小觑，既然自己必须要离开，就不要为许玉臣带来希望。
  雪白的发丝随风摇曳，明明莫钰是精神体感受不到实体的触碰，他还是莫名感到心头有些痒意。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心，最终还是踮起脚，虚虚将手掌放在许玉臣头旁，温柔抚摸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