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莫钰被酒呛到,捂住嘴咳个不停,如玉双颊泛上了淡薄的血色。
  他懊恼地皱起眉,方才许玉臣喂酒时,尽管他及时抵住了牙关,却还是喝进去一点。
  冰凉辛辣的酒一入喉,嗓子里像是有百千只小蚂蚁在爬,痒得出奇。
  果然应该谨遵医嘱,滴酒不沾。
  他挣扎着断断续续说:“陛下、误会了,臣不是……这个意思,咳咳!”
  许玉臣也察觉到不对劲,诘问的话语都生生止在了喉咙中。
  揽着人的细腰,带有薄茧的手在后背不轻不重地拍打着,一双剑眉紧蹙,看上去有些沉重。
  “怎么了,不舒服?”
  不待莫钰回答,许玉臣先扬声对门外候着的太监道:“如福,去请太医来!”
  “是,陛下!”脚步声匆匆,由近至远。
  莫钰按着他的手背,从牙缝中挤出话:“陛下不必介怀,只是微臣的老毛病了。”
  他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许玉臣分寸不让,强硬地命令道:“那也要让太医来看看,除非你是想一整天都呆在我这儿休息。”
  莫钰沉默地应下。
  许玉臣这是让莫钰选择,是留在他寝殿,还是让太医来看看,二者选其一。
  莫钰又不傻,人多眼杂,留在他的寝殿就是惹来风言风语,他怎么可能选择前者。
  见莫钰乖巧下来,许玉臣这才放松,百无聊赖地卷起他的一缕发丝。
  如瀑的发丝云雾缭绕般披散在身后,因着刚才的咳嗽凌乱了一些,更显出一分迷离的魅惑。
  许玉臣随手摘掉他头上的玉簪,海藻般浓密的秀发顿时倾泻而下,柔顺地飘扬在空中。
  莫钰的脸颊本就艳绝出众,如今双腮微粉,唇若丹霞,发丝随意地飘散在四周,更像是一只倾国倾城的妖。
  许玉臣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拂过耳畔,一路蜿蜒向领口探去。
  微凉的手指所过之处,莫钰的肌肤泛起一阵战栗,酥麻感直冲向脑海。
  许玉臣手中的力气不容忽视,他虽然像是意气之举,连动作都充满了慵懒的感觉,但莫钰还是感受到帝王的掌控欲。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生杀予夺的气势。
  莫钰不能乱动。
  他只好按捺着,用卑微的眼神示意他,可许玉臣根本没看他的视线,或者是故意忽视了。
  没办法,莫钰只好强撑起勇气。
  “陛下,”他颤着眼睫,蝶翼一般翩跹,脆弱又敏感,“这还是白日。”
  许玉臣不甚在意地撩起他胸前的衣襟,用指节擦过娇嫩的锁骨,目光幽幽一刻不离开,像是炙热的侵略。
  他似笑非笑:“那孤便白日宣淫。”
  “……臭不要脸。”
  莫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这句话,小声嘀咕了出来。
  “爱卿在说什么,大声点,孤没听清。”
  许玉臣皮笑肉不笑地捏住莫钰脸颊的软肉,食指微微用力,白皙的皮肤登时红了一片,就如同打上一层胭脂色,玉颊绯红如赤霞。
  危险!
  莫钰的大脑飞快运转,思索着解决办法。
  原主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相反,他很懂顺势而为,因此才能在复杂的官场上如鱼得水。
  这倒是给了莫钰一个既不崩人设,又平息许玉臣怒火的机会。
  他怯怯地蠕动了下嘴唇,娇怜地眨着眼睛软声道:“臣说的是,陛下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臣不敢污了陛下清名。”
  他的眼神痛惜,好似真的是一心为了许玉臣着想的样子。
  莫钰咬了下唇,面上屈辱,却强制自己吐出矫揉承欢的邀词:“臣的身子,若能讨陛下欢心,也是臣心之所愿。”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许玉臣已不想纠结,他只是看到莫钰娇羞的样子,连耳根都在发红,情欲就难以抑制了。
  许玉臣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松开手在远处揉了揉,就像是哄小猫一般,在敏感处顺毛。
  他的手落下时,莫钰立刻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寸,生怕许玉臣再兽。性大发,保持着一个较为安全疏离的距离。
  “爱卿对孤评价甚高,孤也不好做什么了。”
  听到这话,莫钰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嗤笑:“那便等晚上好了。”
  莫钰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简直就是七上八下。
  他悄悄怒斥一眼许玉臣,这人说话故意说一半,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许玉臣坏心眼儿地勾起笑。
  “太医到——”门外响起了传呼声,可他们不得到许玉臣的允许,谁都不敢进去。
  这已经是自许玉臣见到莫钰后,宫中约定成俗的惯例了。
  莫钰顺势从许玉臣的怀中退了出去,低眉顺眼,恭敬地拉开距离,躬身道:“多谢陛下。”
  许玉臣感受到一剎那空荡的胸怀,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闪,但他没有都没说,淡淡从喉咙中吐出一个字:“进。”
  他喜欢自己的枕边人拎得清,可莫钰如此迫不及待在外人面前划清界限,就让许玉臣很是不爽了。
  他转了下碗碟旁边摆放的玉箸,眼神暗沉。
  内务府新供上来的,名叫玉势那玩意儿,倒是可以试一试了。
  太医看不懂殿内的血雨腥风,只见许玉臣与莫钰一坐一站,面面相对,两人之间隔着很短的距离,看上去关系亲厚。
  太医心中做出了较量,在搭脉问诊时更为谨慎。
  莫钰沉默地伸出手腕,眼睫颤抖着,犹如翩跹的黑长蝴蝶,他坐得笔直,单薄的身子却透着一股脆弱。
  莫钰垂下眼,极力忽略那束在他身上打转的炙热视线,心中安稳了一些。
  不枉他装出这幅样子,许玉臣看到怎么也会心软吧。
  莫钰回答了太医的几个问题,随即太医颤颤巍巍向许玉臣拱手。
  “陛下,莫大人的身子自幼体弱,此番咳嗽不止便是受了风寒,秋风萧瑟,大人需服药三日,并注意保暖。”
  风寒?莫钰思索了一下他最近的行程。
  除了在许玉臣身边,就是回家……难不成是因为昨晚听了墙角?
  这就是听墙角的报应嘛,莫钰欲哭无泪。
  他面上一派清风霁月,淡淡微笑:“多谢太医诊断,我会按时服用的。”
  许玉臣点了点头,太医规矩退下,连眼神都不敢多给一个。
  “居然得了风寒,你这身子倒还真是弱,我本想找你一起去看科举武试最后一轮,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许玉臣勾了勾手指。
  莫钰听话地走过去,轻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微微抬起头:“臣没事,小病而已,科举武试是枫国重点,臣希望去看看。”
  “真拿你没办法。”许玉臣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垂眸间,恍若看到星河滚烫。
  世间最尊崇的人对你步步忍让,嘘寒问暖,若不是莫钰意志坚定,怕也被他的甜言蜜语勾走了。
  他明明,还是把自己当成玩物。
  莫钰清醒得很,他清楚看到许玉臣的眼神,满是占有而无爱怜。
  武试是在宫城内举行,但并没有殿试,谁胜到最后就是赢家。
  许玉臣威严地坐在高台上,剑眉星目倒是比场下众人还要英气。
  莫钰就坐在他的侧位,为他斟满了一杯茶,葱白的手指递到眼前:“陛下,请用茶。”
  许玉臣淡漠地接过,指腹却在莫钰的手上摩挲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莫钰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急忙收回手,藏在宽大的袖口内。
  许玉臣目光落到他通红的耳垂,将茶杯举到嘴角,戏谑道:“爱卿还是那么害羞,明明我们做过比这还亲密的事。”
  那能一样吗?莫钰攥紧了手指,哀求道:“陛下,此处人多眼杂。”
  许玉臣的下座就有十数字将军,他们离得并不算远,习武之人听力超群,莫钰不敢冒险,
  “就依你。”许玉臣无所谓地一口喝完了茶,手在桌几下方摸上了莫钰的大腿。
  莫钰浑身一颤,又想到这台下众人,硬生生将本能反应憋了回去,安静地任由那只手在他身上作恶。
  莫钰掩饰般将视线移到了下方,在看清一个人面孔时,不自觉愣住了。
  许玉臣顿时察觉到莫钰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个皮肤黝黑,满身肌肉的男子。
  他英勇无比,射箭时夺得魁首,两相对战之际,不过多时就淘汰了对手。
  许玉臣的脸色隐晦了一瞬,他没有点破,而是默默直起身,选择静观其变。
  最终,胜负已分,那人夺得了最终的胜利,是这场科举的武试状元。
  殿前太尉宣布成绩时,许玉臣听到了那人的名字——李大黑。
  ……
  怎么也不像是姘头吧。
  许玉臣懒散地坐了回去,却在撇到莫钰嘴角的轻松笑容时,不自觉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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