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可她也没能想到，阚恒竟然油滑到这种地步。
言玦歪了歪头，没接凌珑玥这句话，毕竟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只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做，要我帮什么忙？”
声音平淡，甚至都不期待凌珑玥回答他。
毕竟就目前而言，凌珑玥对他的信任有限。
凌珑玥的目光锁定言玦，一错不错。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好一会儿也没人开口，似乎在做着“谁先眨眼谁是小狗”的幼稚游戏。
直到叶奎安敲门进来，面色沉沉，看到凌珑玥之后才收敛了一些，只依旧很是严肃，先递过来一张纸。
接着说道：“大小姐，有老爷的消息。不过……”
他很想劝大小姐，他总觉得这消息来的古怪，虽然他没有证据，虽然是他们的人递上来的。
他却又说不出口，怕过于激动的大小姐什么都听不进去。
却发现凌珑玥看着纸条上的消息，整个人尤为平静。
还语含深意的念了一句：“最迟九点，就能到申江码头啊。”
第26章
夜越深，码头越是静默，像是蛇虫鼠蚁都知道今夜的码头不可能太平。
往日里便是入夜，码头也没有这么快恢复安静，毕竟申江是大码头，半夜有大船靠岸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脚夫就都拥挤在那简陋的棚子里，对靠岸动静熟悉的他们，哪怕是睡梦之中，也会在船靠岸的时候一跃而起来找活干。
但今夜，这些棚子里空无一人，甚至码头周围除了凌家布置的人，明面上就再无他人。
凌家要在这里等着接伤重的凌瀚海，怎能允许其他人靠近？
虽说以凌家在望江门的地位，如此影响码头营运也是要遭人非议，可一来现在凌珑玥在众家看来，因为不能接受父亲遇险有些疯癫，二来荣波等人被凌珑玥暂时拿捏，三来都摆开来说是接凌瀚海，怕出岔子，一些人有气，却也要给凌瀚海一点面子。
——哪怕他们得到消息说凌瀚海哪怕是剩了一口气回来，也活不了多久。可要有个万一呢？凌珑玥不可怕，可凌瀚海的手段，就凭他能搏出凌家这样的家底，便可见一斑。
最最重要的，自然还有卓奥和他背后之人的运作，他们就是为了分割凌家，现在凌珑玥一脚踏进这陷阱之中，不过是让码头停运一个晚上，这点小事儿他们怎能不成人之美？
卓奥还派了人手来帮忙。
倒不是叶奎安想的那般是来监视的，这几个人就真的是卓奥派来帮助凌珑玥的，哪怕以命相护。
只有这样，当凌珑玥身陷囹圄之后，卓奥的拼命相救才更加感人肺腑。
是的，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卓奥还留有后手，想要将凌珑玥占为己有，让凌珑玥成为自己的金丝雀。
言玦虽然没给凌珑玥说的这么详尽，可结合目前卓奥的作为，凌珑玥也能猜到几分。
坏人是卓奥。
但他也要做凌珑玥的恩人。
凌珑玥看似饮茶来平静自己的焦躁，实则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她反而越发的期待。
相信荣波那四人，也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今晚的月亮在云朵后面半藏半露，地上的影子越发斑驳，时而晃动的影子叫不少人心头一惊，总觉得冷气森森。
而该来的，总会来的。
与信纸上的时间相差无几，一条船影破开夜雾，慢慢驶入码头，凌珑玥的人招呼着赶紧再多点一些灯笼过来。
——如今各家公馆或歌舞厅之类的地方，是通了电的。不少民居都没通电，更别提码头这类的地方，那是只有隔了宽敞道路的几家公司有电。但门前的昏黄灯光，哪能照到这码头上来？
而越是灯火通明，越是发现这船上竟是没有人出来接洽。这岸上不说人声鼎沸，可也吵吵嚷嚷，船上的人还能听不见？
除非都睡死、晕迷过去还差不多。
叶奎安心头一跳，跟凌珑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声大喝：“快灭灯火！”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不知是谁放了冷戗，提了灯笼的几人身侧即刻便有人倒下，惨嚎声接连响起。
叶奎安叫喊的同时，着人护着凌珑玥，手中更是快速拔戗对着几个拿灯笼的人开戗，当然打的是灯笼。
这昏天暗地的灭了灯火自然是看不清路，可点了灯火就是给对方指引方向，孰轻孰重，只要反应过来的人就能分清。
在叶奎安快速的灭了几盏灯笼之后，手中拿着火把的人也赶忙灭火。
有那离着船比较近的，就更是反应灵敏地将火把投掷向船上，只是也因此吸引了船上的人的全部注意力，哪怕奋力躲避，还是被打中了胳膊。
但他敢做这样的事情，就是一腔悍勇，此刻疼的紧咬牙关，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守着街道不让人接近的凌家手下，听到码头上的动静，也是迅速聚拢过来救援，他们凌家大小姐可在这里。
因为凌珑玥，凌家是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不说多铭感五内，但至少只要不是想背叛凌家的，此刻就都不想凌珑玥出事。
——大小姐虽是女子，但为人处世手段不俗，若是成长下去，他们作为凌家的附庸，未必没有鸡犬升天的一天。仅是这样的想法，在眼下他们就会用心保护凌珑玥。
当然，真要背叛凌家的，凌珑玥表现的再优秀也没有用。
被人护着的凌珑玥，一边警惕周遭情况，一边往码头外走去。
哪怕她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哪怕她知道为了显得真实而做的反抗，会让部分人受伤甚至是死亡，她却也不得不做。
说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为了大部分人只能牺牲小部分人，都不过是空话。
凌珑玥紧咬牙关，手握着戗，在身边一人险些中戗的时候，一把拉着人就地一滚。
她能救一个是一个。
只是她抬起的戗却最终没有扣响。纵然有天色太黑，一时看不清目标的缘故，也更因为她最终还是没有过了心里那一关，哪怕来时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
哪怕她爹教她练戗的时候，她还能连中十环。
可打靶和打人，是不一样的。
身旁人中戗，温热的血溅在凌珑玥的脸上，洒在胳膊上，甚至是胸口上。
热血越热，凌珑玥的脸色就越冷。
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几人各自贴着巷道的一面墙壁，好险躲过这一次接连射击。
只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稍微一想，就知道凌家人虽然清空了周围的几条街道，但这些人就埋伏在更远的几条街上，一旦发现这边的动静，就围堵了过来。
此刻凌珑玥冷声道：“分开跑。”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要的就是她落单——她不落单，他们杀光她身边的人也要她落单。
巷道对面贴着的几个手下顿时要分来几个跟着凌珑玥，但这么好的时机，对方怎么可能放弃？顿时戗声再起。
刚有两个要跟上凌珑玥的，也被逼的不得不缩回身子，贴着墙往前一滚，进了转角的另一条巷道，这才暂时避开了密集的枪林弹雨。
但他们也不可能留在这十字巷道的路口，那些人比他们多，火力比他们猛，留在这里就是送菜。
“跟我来，走这边绕到那边路口去接应大小姐。”
第27章
凌珑玥不知在哪里摔倒，灰头土脸还不算，走起来也一瘸一拐。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扶着墙，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
“哇，看的人好心酸啊。”315的声音，在言玦的身边响起。
也只能在他的耳边响起。
且不提凌珑玥这是装的，就说315这话：“你是人嘛？你还心酸，你哪来的心？”
315：“……”明明是宿主只有人样，却没人心！哦，不对，现在宿主都不是人了。
“我替她妈妈和亲朋说的不行吗？”315却不会认输，它现在可再清楚不过了，它的宿主既然没有心，怎么可能怜惜它？
所以任何的忍让，都会得到宿主更扎心的回应。它要寸步不让，它要向凌珑玥学习，用冷硬、强横来武装自己。
对于315蛮横的辩解，言玦也没揪着不放，而是道：“用心点看着周围的人。”
他们可还要负责给凌珑玥指路，也要给后来救援的叶奎安等人指路，不得看着点卓奥那些人的部署。
315哼哼唧唧，声音里透露着不情不愿，可身体却很是诚实，冲着凌珑玥前方的巷道飞过去。
它能够监控的距离受到限制，可它的身体却是不为人所见的，所以哪怕它从那些人身边飞过也不会引起注意。
那些人的打算在它的面前无所遁形。
它知道卓奥一直在不远处静观事态发展，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它不过是跟着宿主“陪伴”了凌珑玥一会儿，这卓奥的车里，竟然就多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