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君不见》作者:酒乐不留君【完结】
简介︰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注意!
江南第一商行舟安行的公子清河,因一场愿赌不服输的赌局被人惦记上了,只好连夜跑路。
惦记他的男人又竟是十年未见的儿时伙伴,当年天下第一镖局齐云镖局的少主叶晓,十年前二人突然断了书信来往,齐云镖局也突然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不过清河早已不关心往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他只想跑得远远的,赖皮别来沾边!
哎?他怎么跑来跑去跑人家床上去了??!
内容标签:年下 江湖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正剧
其它:罂之花,钟南星,灰麻雀,黑鹧鸪
一句话简介: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对象
立意:江湖快意恩仇
第1章 狭路相逢
……
正逢青黄不接之季,近日的风雨之象仿佛在四边邻城无尽蔓延,未曾消停,而此时此刻岭崖城也正下着绵绵阴雨,城门口处围着一团又一团的百姓。
有后来者拨开人群而入,便能直见弧形人群的中心处站了一位官爷,他刚贴完官府的告示义正词严地喊道:“都听好了,因近日持续的大雨,导致岭崖城至况留城的部分官道山体崩塌,若要清理完毕且可完全安全通行的话需要十天半个月,暂停驰驱一切马车或用来运输的载车,安全通行时另行通知!”
岭崖城地处地域交界,毗邻山水且重峦迭嶂,虽有无边风月却受限于三面相隔的交通,城际交流全凭老天爷赏识,若非如此便会像今日这般乐天任命。
但这季节更迭间露光漂浮,白雾苍天以为底,水墨丹青以为色,无疑是官家贵人们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一些百姓听完官爷的话便装模作样地先去查看白底黑字的告示,人声嗡嗡作响他们似乎在嘀咕什么却又含糊不清,方才宣告示的官爷谢天贵是个念过几年书,却并未读下去的半个文化人,因出身低微平时也是半个粗鲁人。
这会他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尔后拍拍身上的微尘,又叼起耳尖旁夹着的狗尾巴草,抬头挺胸地轻声嘀咕道:“看什么看,你们又看不懂。”
那城门口的公布栏上贴了或大或小的告示,日常防火防灾、寻人启事、抓贼通缉等随处可见,但大多不是新贴旧就是字迹褪色模糊而看不清,只有方才贴上去的新告示新鲜可见。
人群乌泱泱一片,但不消片刻就有寻常商贩小厮模样的人上前询问道:“官爷,要是不运马车的话那俺们这种新鲜果蔬咋个办?”
谢天贵并未正眼瞧他,依旧昂首挺胸地望着自己手里撑着的半道伞边,自顾自说:“能咋办,挑呗。”
小厮心中思忖正又要开口,却被谢天贵拦下道:“哎,这事儿我管不着,你要问哪,去那县衙门口才管用。”
小厮听罢只能叹声气悻悻而去,这看天吃饭的生意,即使时来运不转也不好做啊。
不多时等人走远,谢天贵那故作高视阔步的姿态随即原形毕现,急忙掏出怀中此时正可用的官衙牌又吹又擦道:“还是这玩意好使啊。”
阴雨天中的街巷一改平时的喧杂,令本就不可以繁盛来修词的岭崖城各处变得更加门可罗雀,谢天贵欣喜之余又依稀看见朦胧中的一抹青衣色,他即刻轻手快脚地追过去,变了一张脸地挤眉弄眼连喊:“小镜子!小镜子小镜子……”
谢天贵一股脑追过来,不言便先眉飞色舞,尔后才道:“小镜子小镜子,最近都没见你,又给你少爷买药材啊?”
阿镜是个正有十六的少年儿郎,长得明眸皓齿又极为欢脱,待常人时时有礼还会说,又有一个身富家贵的主子,岭崖城各个街巷处的大小主家见了别提多悦目娱心,更别说年龄合适顷刻能与幼小孩童闹成一片,某种程度,在惹人怜爱上他可算是浑然天成。
谢天贵谢家几代从事药草生意,医用技识即使不比招牌大夫,但治疗寻常百姓的跌打扭伤依旧是绰绰有余,再来谢天贵的母亲原本是能工巧匠的女儿,顺其自然就懂得夏日制冰的技艺,药草与消暑之物在这种季节向来是供不应求。
谢天贵也算是个小官爷,这告示是他贴的自然知道所为何事,阿镜便笑盈盈地靠过去直问:“谢大哥谢大哥,有好些日子没见您了嘞,这前面贴的啥呀?”
谢天贵也就是个十七八,人“大哥大哥”地叫上几句,心神指不定现在飞过了几重天,他当即热情答道:“哎呀也就是下雨去况留城的官路要封上一段时间,你们又不出远门没啥好担心的嘛!来来来带你去瞧瞧,都让开都让开!”
他将阿镜拉到公布栏的告示前,好让人瞧清楚白底黑字写得是如何明明白白:此路不通。
谢天贵哪晓得,阿镜今日出来就是替自家少爷置办一些赶路回家的物品,他们恰好正好以及刚刚好就是最近要出远门的其中之一的倒霉鬼……
——
岭崖城的避暑山庄庭台庄,四季温凉曲径通幽,竹林抛雨接露含光存影,楼宇空窗送烟禅意蔚然,廊堂长入翠帘壁上观池。
此时又有由远及近的悠扬琴音,风叶同舞而灵动,廊宇间竟有位穿着素色的人在抚琴。
阿镜忽地闯进来,他手里捏着那张被自己撕下来的告示边跑边喊:“少爷少爷,不、不好了,不好了!”
“咚——”
琴音戛然而止,清河按住还在发颤音的琴弦提高音调问道:“何事如此匆忙,阿镜?”
清家乃江南富甲一方的大商,水陆皆通且能与各商行互赢友好往来,人事脉络遍布天下各地,只是其中少君子多小人,愈是穷其不尽的财富暗箭便愈加难防,清父清铭在从商识人上可说是天赋异禀,凭此竟以白手能在鱼龙混杂的浑水中脱颖而出,且十年间叫常人望其项背。
已有如此家父,便令人不免猜想其子又会是如何的麒麟之才,只可惜清家独子清河生来体弱多病,幼时又因咳疾发高烧,无法及时对症下药而救治过晚烧了脑子,至今一深想起事来就会头疼,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半个废人罢了。
阿镜从歪七八绕的廊间那头绕了过来,他一下子扑倒在清河面前,就顺势将那告示递了过去,喘道:“少、少爷,路封了,我们可能……赶不上夫人的寿宴了……”
清河听罢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急忙接过告示细看,阿镜换了换气,想安慰下少爷遂又补上:“倒也不是说封了,主要是就算赶马车也过不去……”
清河不动声色地摊着那方发皱的告示,阿镜隐约地能看到,少爷脸上展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剎那间又消失不见,清河轻咳一声依然端坐如常。
“只好走私道了。”
阿镜心里嘀咕:少爷这是明明不想回去吧!
清河起身动起来时墨发轻滑而微曳,他整个人身形颀长,白装底身似乎剥作君竹纤笋,柔俏而稍缺英气的骨像,睫似片羽好像勾染其上,半掩不掩俨然波纹生光的曜石目,被这竹林翠色抚上了一层暗暗的忧郁,以及因长久休养而居内养成的清透白肤,真是难叫人果断移珠转目。
阿镜走了下神忙回道:“哎、哎是……可少爷,私道不是没在官衙管理范围内么,而且路途……”
清河在凉堂里转悠了几圈,叹息道:“所以才叫私道,路远点起码能赶到,若是错过了母亲的寿宴——”
少年阿镜随即便接话道:“就是说嘛少爷,回头那些高高在上的索命鬼又该诟病我家少爷……”
“阿镜,休要胡言。”
阿镜是清河的贴身侍仆有任何事都会听候差遣,只是唯独对清河的含沙射影及流言蜚语都听不得,他只好带着叹息的语气道:“是……少爷。”
清河只得摇头。
上个月中旬家母来信,说是母子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清河休养几年身子大好也该回家探望双亲,她很是盼望下个月的寿宴上能看见麟儿前去祝寿云云。
话虽如此,信中或多或少也提到了各家未出阁的女儿郎,既有年方二八也有豆蔻年华,个个不是花容月貌就是天生丽质,也不知是谁走漏风声说是清河早已养好身体任何时候都可能归家,所以那些可舌灿莲花的媒婆红娘把清府门坎都给踏烂了,清母拗不过推不掉只好出此下策以寿宴之名骗儿归家,好解燃眉之急。
清母自知他可能会百个不情愿,怕他不答应,甚至用对付清父那一套以“惨”相逼,先倒尽相夫教子的苦水,再提主母持家是如何如履薄冰……
看到这,清河已然无法再读,毫笔一挥诚然应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完败——
不过,清河已经能想象到,那时清府该是何等的集市吆喝讨价还价之模样,一进门便会永无宁日,养了差不多的身体可能会直接折寿。
清河倘若身体康健,平庸也无妨,可偏偏不仅无法同家父那般天赋异禀又慧眼识人相较,还长了一颗阵前投敌的棉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