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暂时还没打算用皮斯克做我的玩具。”牧出弥洸说,“之前也说过了,只要你听我的指示,我可以保证你们两个都能活下去。”
  降谷零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看起来不会读空气,说话从来不顾及他人心情的破孩子,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并不是情商低,而只是懒得想那么多而已。
  爱尔兰虽说是朗姆一党,一直以来也都在帮他们做事。然而实际上他的立场并不坚定,只是因为被他视作父亲的皮斯克在朗姆手下,因此才会顺势站了队。
  所以当皮斯克的安危被人掌握,他也自然会轻轻松松就被挑唆得倒戈。
  正如降谷零所猜想的那样,爱尔兰只犹豫了非常短暂的半秒,就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但是,”他再度抬起头,细长的眉眼锐利如刀锋,“你不会事到临头又反悔,说什么‘觉得杀了皮斯克才是更有趣的事’之类的胡话吧。”
  “怎么可能。”牧出弥洸说,“你把别人都当做和你一样蠢的家伙吗?我很清楚,要是没了皮斯克给我做保护伞,你会有多少种方法能给我找不痛快。所以虽然他的确是个满足我对玩具一切标准的存在——”
  他语气微妙,话到最后更微微拖长了尾音。爱尔兰盯着他的视线愈发锐利,仿佛当真能削下一片血肉一般。
  “不过如果玩的时候会总是被打扰,那我宁愿放弃这个玩具。”即使如此,牧出弥洸却还是语调如常地接上了后半句,“毕竟那样的话,再好玩的玩具,也是会变得无聊的。”
  爱尔兰只觉胸中一股浊气在不断翻涌,偏偏有无处释放这些郁闷的情绪。正当他原地发呆之时,一阵脚步声却从他身后的楼梯间缓缓传来。
  站在自己面前的司令塔歪过脑袋,从他身旁探出视线,同身后的来者对话,“咦,你来啦。”
  爱尔兰回过头。逐渐从楼梯间中现身的,正是刚刚还与自己打过照面的波本。
  “来得是时候吗?”降谷零作出了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视线不断在二人身上流转,“从福地那边脱身稍微花了我点功夫。”
  第219章
  “你要是来得再晚一点, 这里就该已经摆上市警们的庆功宴席了。”爱尔兰本来就心情不佳,但又不能对牧出弥洸说什么。谁叫降谷零好巧不巧在这种时候出现,他张嘴就怼了对方一句。
  “我是无辜的。”降谷零露出了一副非常完美的茫然表情, 甚至抬手做投降状, “要不是司令塔突然一则短讯, 我现在本来该待在打工的店里才对。”
  爱尔兰闻言, 表情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奉行神秘主义的你,居然也会被司令塔抓住小尾巴。”
  显然被降谷零的态度误导, 爱尔兰以为他也是因某些软肋被司令塔逮住,这才不得不听从对方的指挥。
  “这也没办法嘛。”尽管被爱尔兰误解, 降谷零却也未做任何解释, 只是垂下眼睑耸了耸肩,“毕竟他是司令塔,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然后他立刻就收到了来自小破孩子的眼刃。
  那双翠色的眸子里明晃晃写着:“你拿我做挡箭牌也太顺手了一点。”
  其实乍看起来这副眼神还是蛮吓人的, 即使是降谷零,在最开始也不由得感到周身有些发寒。他都忍不住想感叹了, 这竟是个孩子能露出来的神态。
  但稍微多看了一会之后......
  虽然是蔑视生命的眼神, 但他所蔑视的生命, 却总让他感觉好像并非是人。
  对了,有点像是菜市场里的卖鱼大叔举着刀看俎上鱼似的眼神。
  不行,这不能细想, 不然他会一不小心在爱尔兰面前笑出声来。
  “通风管道里应该没再遇见死老鼠吧。”于是降谷零强行转移话题,让自己换换脑子。
  “我......”爱尔兰的表情看起来不仅想骂人, 甚至有点想杀人,“之前那窝死老鼠是你们故意塞的吧?通风条件好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腐败成那样!”
  “这可与我们无关。”降谷零立马摊开双手, 光速撇清关系,“你自己去看这座仓库外面的那些修缮材料,全部都是近期才装上的。通风装置虽然经过了换新,但也是这两天才投入使用。那窝老鼠在里面长眠时,可是身处在既不见天日又空气不通的环境,会高度腐败才是正常的。”
  爱尔兰:......
  众所周知,当他人对你说不要想象大象时,你的脑海中出现的东西一定会是大象。
  所以当降谷零说完这句话,刚才在通风管道里所见的景象,便又一次栩栩如“生”地重现到了爱尔兰的眼前。
  发黑的肌肉像史莱姆一样贴在发白的骸骨之上,边缘还生出半青半黄的霉斑。蠕动的白色活物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之下毫无规律的四处扭动,刚才早已被他甩到脑后几乎以往的的气味,仿佛又一次撵了上来,从他的鼻腔开始,狂野地蹿遍四肢百骸。
  爱尔兰感觉自己的胃有点难受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尸体,别说是死去的动物,就算是死人他也能面不改色。
  但面对这种生化武器,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从地下二层通往这里的管道倒是挺干净的。”最后他只能憋着一口气,语调闷闷地吐了这么句话出来。
  其实这里的每条通风管道都基本上至少半年没人打扫了,除了装设风扇的地方少部分有近期被人检修过的痕迹,其他位置全部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土灰。甚至还有不少甲壳类小朋友的遗体,如今业已只剩下坚硬的外壳。
  是因为刚才受的刺激太大,以至于他对这些小事都变得不痛不痒了吗?第二次爬进管道时他只觉内心如同一潭死水。
  ......感觉完全算不上好消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多亏我发现还可以利用通风管道在建筑内移动。”牧出弥洸双手叉腰,神态像极了一只刚学会打鸣的小鸡仔,“不然福地这次绝对会把你们一窝端的。”
  “你还好意思说?”兴许是破罐子破摔了,爱尔兰对牧出弥洸的态度也不似以往那般模样,“如果不是你故意引我入瓮,我会在楼梯间被福地带人堵住吗?”
  “真是喜欢推卸责任的大人。”牧出弥洸眉毛拧了起来,“别忘了,最后是你自己把耳机摘了下来。我那个时候根本联系不上你,又怎么能说是我的安排呢。”
  爱尔兰一时气结。
  的确,司令塔对他的指挥在遇见自称福地的面具人之后就结束了,虽然挂掉通讯的人是对方,但觉得之后的事情不会再有任何悬念,因此收起了耳机的人也是他自己。如果在被打倒之后他能及时得到对方的指示,兴许也就不会在楼梯口被人撞见了。
  “以你的能力,肯定完全能预测到这一切才对吧。”虽然被牧出弥洸的歪理邪说稍微绕进去了一点,但爱尔兰也很快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不提醒我却反而乐见其成,还说这不是你的故意为之?”
  “好好好,那就是吧。”牧出弥洸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真拿你没办法。”
  “你凭什么一副哄小孩的语气。”爱尔兰感觉到了厚重的侮辱。
  “行了,出来闹了这么久,我也玩累了。”牧出弥洸背着小手,穿过面前二人的间隙,径直走向了降谷零刚刚才出来的楼梯间,“爱尔兰负责开车,送我回基地吧。”
  不等爱尔兰质疑出声,降谷零在接收到对方眼神的第一秒就立刻抬手到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我的车不行。虽然来的时候是我送司令塔过来的,但现在它和市警们的警车停在一起。司令塔暂且不提,你这张脸是肯定没法过去的。”
  爱尔兰:......
  虽然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手指着降谷零晃了晃,随即便小跑几步,跟在了已然走远的牧出弥洸身后。
  在那人的背影皆消失在楼梯间以后,降谷零面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当然不能让爱尔兰去碰他的车——他眯了眯眼睛——毕竟皮斯克此时就在他的车里。
  会毫无征兆地突如其来一通电话,不由分说就叫他来这个郊外仓库的现场增援,如果说不是因为福地对他有所怀疑,降谷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也幸好事前就在附近探索过,他轻松就驾车避开了最先赶来那群市警的视线,绕到众人后方,做出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
  但福地却居然仍不放心,直接点名已经极力退到后方的自己负责皮斯克的押送。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他能靠“要跟着大部队追捕恐怖分子残党”的理由回避和皮斯克的近距离接触,但接下来回去的路上可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他甚至都隐隐有些希望,皮斯克能借自己不在的间隙成功从重重市警手把守的车内脱身逃走。在这种时机逮捕黑衣组织的成员,虽然能一定程度上帮助公安进一步掌握其行踪,但也同样会大幅影响他们先前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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