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的没被欺负吗？”赵盼声音颤抖，站在床边接过水杯，努力平稳声线生怕吓到堇一。
“没有的。”堇一乖巧地摇了摇头，卷上浅粉色的裤腿，也是才看清摔到的地方。瓷白的左小腿覆上一大片青紫，光是看着都触目惊心。
“自行车没骑稳，摔了一跤而已。”堇一看着赵盼微微缓和的脸色补充道，“妈妈，我擦点红花油就好，别太担心。”
赵盼拉开抽屉，取出红花油，把堇一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抠出硬币大小涂抹开，一圈一圈轻柔按摩，絮絮叨叨埋怨道，“周柏深呢，我看他挺早就回来了。他是不是又没等你？”
“看来真得再和老周他们说说那个孩子，你们一个两个骑车都快，在路上可都得仔细些，摔这一下哪能不疼的啊。”
“妈妈，别和周家说这个事好不好。”堇一纠结地咬着嘴唇，拽拽赵盼的衣角撒娇道。
赵盼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不说什么不说，周家那小子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做咱家女婿了……”
“妈妈。”堇一打断赵盼的话，把头埋在母亲怀里，小狗一样蹭蹭脑袋，压下心里的酸涨，“今天的事，和周柏深没关系，是我考完试想和同学对下答案，让他先走了。”
“咱家不能不讲道理，对不对。”堇一扬起脑袋，笑得傻里傻气的。
“你呀。”赵盼拧着眉，指尖点点堇一的额头，故意板起脸训斥道，“下次不许这样，听到没有。”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深夜，堇一枕着双臂，第十遍透过窗帘缝隙数着天上的星星。
她又失眠了，即使漆黑的夜连声犬吠都没有，腿疼只占两成，她更多的是担心明天怎么去上学。
走路的话需要起的太早。让父母送的话，两人单位和学校方向截然相反，一折一返，上班时间又太紧张。
如果周柏深后车座坐的是她就好了。
堇一又一遍幻想着，双腿夹着被子翻了个身，很是苦恼。
梦到这个的概率都比周柏深载她上学的概率大。
堇一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起床，堇一不出所料又起晚了。
赵盼急急忙忙把她叫醒，让她快一些，别让周柏深等急了。
等急什么，他们不是放学才在一起走吗？
堇一含着牙刷心想，吐出嘴里泡沫，咕噜咕噜喝口清水漱口。
赵盼还在催她，堇一就是想快那条伤腿也快不起来，十多分钟才收拾妥当，嘴上叼了面包片当做早饭，背上书包刚要走，赵盼把自行车钥匙塞进堇一手里。
到了楼下，堇一看到不仅周柏深在等她，温夕也在。
“你们……”堇一觉得她应该还在梦里，也大起胆子又看了眼周柏深。
他应该也起晚了，每天早上都要洗的头发，今天发梢还湿润着，时不时聚集一滴水珠流进修长的脖颈，没入校服领口。
其实堇一应该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周柏深一如既往地不看向她这边。
似乎被水珠逗的有些痒痒，周柏深偏了偏头，抬手摩挲了下脖子，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钥匙链。
温夕开口催促道，“一一，你快点啊，不然一会儿咱们都要迟到了。”
“你们先走吧，我腿受伤骑不快的。”堇一想到他们还不知道她受伤，心里有些莫名的气恼，也不管他们是否想听，低头闷声闷气地多解释一句，“我昨天腿被自行车摔到了。”
“我们知道的呀。”温夕等不及，把堇一手里的车钥匙和书包都抢过来，自顾自地解开堇一的自行车锁。
“你们知道……？”堇一更懵了。
所以昨天，他们还是回头了的，知道她没什么事才会不等她。
堇一不知道她是否该高兴，她不是那种强行要求朋友视线必须聚焦在自己身上的人。但他们如果回头看了她，确实能让她比昨晚好受一些。
“赵阿姨早上和我们说的啊，”温夕已经把堇一的自行车推了出来，“我骑你的车，你坐我后面还是周柏深后面？”
堇一一时无言，心脏再次深深坠入海底，一呼吸就像呛了水，生疼生疼的。
每次都是这样，刚给她一点希望，就被狠狠打碎，每一片碎掉的镜子都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一一，”温夕不明白堇一今天怎么总是走神，开口替她决定道，“你快点选，要不就坐在周柏深后面吧。今天得骑快点，不然真来不及了。”
“哦，好的。”堇一不敢看周柏深的脸色，默默接下福利。
堇一到底不敢向温夕一样扶住周柏深的腰，周柏深骑得又快，堇一只能小心攥紧自行车的铁架稳住身体。
风鼓起少年的校服，贴在后面的少女脸上。堇一一时偷欢，谨慎又欢喜地偷偷皱着鼻尖闻了闻。
周柏深有洁癖，校服两天一换洗，上面都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夹杂着阳光的味道。
暖暖的。
驱走少女心中所有的阴霾。
堇一开始庆幸自己的腿受伤。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在周柏深的车后座，但是是周柏深第一次没有异议的“甘愿”让她坐后面。
初中时，自行车对还没抽条拔高的堇一来说还是太高，周家父母向来热情，直接大手一挥决定让儿子接送未来的小媳妇。
堇一也就坐了一天，便被周柏深凶巴巴地堵在墙角威胁。
“不许再坐我的车，不然我去你家退婚信不信。”
“那我……我怎么上学呀？”小堇一还不能隐藏好情绪，苦着小脸都要哭了，沮丧地反问他。
小周柏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很快想出主意，“你自己骑个车，我可以勉为其难等你一起走。”
“好吧—”小堇一不懂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心里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小周柏深的话，堇一已经记不太清，无非是些扎心窝子的话吧。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同行五六年，堇一又一次回到原点。
希望今天周柏深可以不堵自己。
堇一一整天都在忐忑地等待审判，很少走出教室，生怕重复初中时的命运。
挨到晚上放学，看到温夕自然地解开她的自行车锁，周柏深也跨坐在车座上，单腿支在地上等她。
堇一才放下心，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很疼，没在做梦。
欢喜地坐上车后座。
温夕在一旁骑车很快，不会被周柏深拉下一段距离，几乎同时，和两人一同到了家楼下。
幸福的日子仅仅持续三天，在周柏深每天都要皱眉凝视下，似乎奇怪腿怎么恢复的这么慢，又像在质问是不是真的没好的眼神里，堇一在腿没那么疼的时候，主动把车座让了回来。
月考成绩出的很快。
堇一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的榜单先找到周柏深的名字。
年组一百三十名，比上次提高了二十名。
温夕也考的不错，年组五十多名，物理成绩八十五分，对这次试卷难度来说，也是很优秀的。
看来她前段时间的补习颇有成效，堇一松了口气，继续找自己的名字。
二十五名。
堇一愣住了连旁边有人叫她都没听见。
虽然也不错，可距离堇一的平时成绩，足足下降了十多名。
什么奇奇怪怪的能量守恒定律？
堇一想到另两人的进步，苦笑一声，才听清旁边有人大声叫她。
“堇一，你听见没有，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谢谢，我这就去。”
堇一费力挤出踮脚往这边簇拥的人群，站在英语办公室门口。
这次排名下降的主要原因就是英语。
卷子虽然还没发下来，但考完第二天各科老师都讲解完了试卷。
堇一对比自己的答案，阅读理解答的一塌糊涂，作文也犯了致命错误，竟然跑题了。
“堇一，你这个实力的学生，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英语老师明显很不理解，从一打卷子里抽出一张。
堇一眼尖，看到了温夕的名字。
第9章 洛城春9 周柏深，许下了她的第一个请……
从英语办公室出来后，堇一靠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叽叽喳喳吃胖肚子的麻雀，有些难过。
这个楼层鲜少有学生过来，堇一闭上眼，索性短暂性放空下自己，脑海里不受控地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温夕卷子。
后面的英语作文字体圆润板正，就和刚才看到的小麻雀一样，圆乎乎的看不清脚丫。
老师说，温夕的字体是标准的衡水字体，高考阅卷老师就喜欢这种。
堇一的英文对比起来就显得偏长飘逸了，虽然单看也很秀气，但对平均两分钟一张卷子的批改速度来说，还是很没优势。
堇一深呼吸一口，看着小胖鸟扑腾三四次翅膀才堪堪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