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似……拼命在克制自己……
  “我……”
  “让我……缓缓。”
  “喔。”曹照照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撩出火来了,不敢再乱动,默默僵在原地,感觉到他胸膛剧烈起伏,极力压抑……
  那个,她也不想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今天就在书斋内上演了,所以还是控制一点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息下来,靠在她小巧的肩头上,沙哑苦笑。“——是我失态了。”
  如李衡这样自幼饱读四书五经和君子教育的名门贵公子,向来端方守礼自持,坐怀不乱,可自遇上了曹照照后,他的防线一一溃败……
  他这才明白,原来过去清冷倨傲矜贵,不过是尚未碰见这个叫自己唯一心动的女郎罢了。
  “……你好点了吗?”怀里软软香香的小女郎问。
  他舒了口气,温柔小心地将她从自己腿上抱扶了下来。“我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克制力了。”
  “因为我太有魅力了嘛!”她耍贫嘴,说完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不要脸啊我哈哈哈哈哈。”
  李衡看着她仰天长笑,不自禁修眉俊眸跟着笑意盎然了起来。
  此生得她,何其有幸?
  数日后,圣人抱病临朝,因朝中已隐隐有废太子的声浪而起,且再说骆王虽行事不慎,有与民争利、违反唐律之过;然,和太子暗地打造兵器意图谋反罪嫌相比,骆王此案,不过是区区小恶罢了。
  更有官员联名上奏,恳请圣人看在骆王素来处事低调谨小慎微的份上,请容御史台详细调查无误,再行裁夺。
  且骆王贵为皇子之尊,禁于骆王府中,由金吾卫或羽林卫择一看管即可,皇城十六卫戍守圣人为首要之务,莫因此事而分释兵力,以防后患不测。
  圣人阴郁良久,终是准了众卿所请允,令金吾卫回归皇城戍卫,仅留羽林卫围禁骆王府。
  在此同时,蜀王实乃遭关内道节度使卢麟陷害的说法和种种证据,也由兵部侍郎和御史台阮御史在朝堂之上呈奏,兵部侍郎更提出庆州刺史可为证,卢麟和大理寺卿李衡曾在前次小汤村一案中闭门密谋……
  而后李衡前脚回京不久,卢麟后脚就宣称运送上京的铜铁矿车被半途山匪劫去,还指称是由蜀王藩地府兵乔装所做。
  种种机缘巧合,令人不得不生疑。
  况大理寺卿李衡又衔太子少师,向来和太子交好,为避嫌之故,更该暂停大理寺卿一职,改由大理寺少卿接手此种种要案。
  圣人闻此大怒,痛斥兵部侍郎和阮御史居心不良,陷害忠臣……可就在此时,急报又至——
  ——被围在长安蜀王府中等待调查的蜀王和年仅四岁的王世子,竟于府中不翼而飞!
  蜀王妃则是血书上告,蜀王和王世子前晚被大批黑衣人掳走,乱中落下一只东宫令牌,此事定然和太子有关!
  圣人得此奏报震怒不已,命金吾卫和左骁卫带兵一一将太子门人和属官捉拿入狱。
  可太子东宫六卫中有四卫不知所踪……
  消息一出,皇后当即病倒。
  圣人龙辇至清宁宫殿外,终究没有落辇,又复回了紫宸殿。
  翌日早朝,伤愈后的李衡也上朝了,英俊清瘦一身紫袍,手持笏板,和面色或凝重或惶忧的百官一同进殿。
  圣人看着憔悴蜡黄许多,端坐在龙椅上,神色阴沉威严。
  昔日见李衡当会慰问有加,可此际只是眼神流露出怀疑与疏离,对李衡道:“李卿今日上朝,可也是为太子说情的?”
  这话听着意涵甚深,若说是为太子说情,便是太子同伙,若并非为太子说情,那么他这个太子少师也是见风转舵、刻薄淡漠之人……
  文武百官均是下意识住了呼吸,或不安或忐忑或兴奋或意味深长地盯着李衡。
  “回圣人的话,”李衡淡定沉静,恭敬上前膝跪持笏禀道:“臣为大唐、为陛下臣子,受命忝掌大理寺卿,今日自然是奉皇命前来向圣人禀报胡饼案、行僵案、剥皮案经调查后的详细真相。”
  此言一出,百官面面相觑……
  眼下太子涉嫌谋逆,蜀王失踪,骆王遭禁,东宫四卫潜逃伺机而动……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比那三件案子严重和要紧?
  况且剥皮案凶手落网,纵使杀人动机可疑,可目前看来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太子谋逆,李衡这是想另辟蹊径,为太子洗白?
  圣人也不耐烦地沉下脸。“今日朝中有多少大事待议——”
  裴大将军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李衡使了个劝阻的眼神。
  李衡淡淡一笑,依然膝跪不起。“请圣人容臣半炷香辰光禀明即可,衡,万不敢耽误圣人和百官议事。”
  刑部司徒尚书明知不合适,终究还是出列持笏求情道:“还请圣人应允,许李寺卿手中证据,可解圣人和臣等疑虑。”
  罗侍郎也装模作样地持笏道:“禀圣人,微臣虽与李寺卿政见不和,却也想知道,李大人养伤期间究竟还查出了什么?或者只是为了替太子转移注意,故而拿旧案来糊弄满朝文武?”
  罗侍郎原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却因吏部主管官员的任免与考核,此番因太子门下六部官员多有遭拘提下狱者,其中吏部尚书和太子关系影影绰绰,也让圣人一怒之下命其闭府自省……所以和太子无涉的罗侍郎,自然又被拎回了朝。
  素来看不惯罗侍郎的官员怒目而视,掩不住鄙夷。
  此人现下是看太子失势,李衡遭圣人迁怒厌弃,所以以为可以趁机打落水狗来了?
  “罗侍郎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臭嘴吧!”武官中有人看不过眼,粗豪地哼了声。
  “你——”
  圣人一拍龙椅扶手,“都给朕住口!吵吵闹闹,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圣人息怒!臣等该死!”文武百官刹那间全数跪地请罪。
  圣人眼神阴沉。“李衡,你说!不过朕要提醒你,如果你和太子打着同样的念头,想蒙混欺瞒朕,仗着朕的善念就无法无天……朕不惧废太子之举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也就不惧当朝诛杀罪臣动摇世家根基!”
  这话太过诛心,百官十有七八脸色煞白,身躯发颤……
  “臣,明白。”李衡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裴大将军注意到,饶是沉稳内敛如李寺卿,在这一瞬伏于地的双手也有一丝隐隐泛白……
  李府。
  曹照照坐在荷花池上的水榭内,对着李衡出门上朝前叮咛厨娘做的一整席丰富朝食汤饼点心,却是紧张到半点也吃不下。
  她望着从曙光乍现渐渐明亮晴朗的天空……那个方向,是高耸威严巍峨的大明宫。
  “主母,您不用担心。”清凉随侍在她身边,低声安慰道:“府内有李氏部曲守着,无论哪方敌军,是万万攻不进来的。”
  她心神不宁,也没注意到清凉刚刚唤了自己什么称谓,只依稀听见了后半句,“……我不担心这府里,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阿郎必能逢凶化吉、大功告成的。”
  “除了雪飞和炎海以外,他身边可还有人随扈着?”她还是坐不住,站起来焦躁地踱步。“圣人现在这样……况且局势不明,十六卫里也不知有多少是真正值得相信的,这个时候大人的处境可是比我危险一千倍,李氏部曲能进宫吗?”
  “按唐律宫规,自然是不能够的。”
  她紧张得都想咬指甲了,只得努力克制住,忍不住又重复问了一次。“大人身边的护卫可足够?”
  “您放心,雪飞哥和炎海哥武功出神入化,纵遭千军万马围困,亦能护阿郎安然抽身。”清凉咧嘴一笑,对两位哥哥可是信心满满。
  “真的?”
  “陇西李氏千年世家,自有倚仗。”
  曹照照听了心总算安了一半,可剩下的一半,在未见到李衡平安归来前,是没法真正安心的。
  而此时,有大军杀气腾腾地贯穿外城的明德门,皇城的朱雀门,直逼衔接大明宫城的承天门而来……
  第20章 (1)
  “说吧!”高高上首龙椅座内的圣人俯视文武百官,目光最后落在李衡身上。
  “臣遵旨。”李衡恭敬执笏拱手一揖,而后在大殿上淡定朗声道:“胡饼案、行僵案、剥皮案,三案看似各自发生,实则皆是来自幕后之人同一场阴谋,而这阴谋,还得从二十年前沈阳王谋逆说起。”
  “怎么又和沈阳王谋逆扯上关系了?”文武百官闻言心惊,议论纷纷。
  “不是长公主驸马魏长风和逆王勾结吗?此案不是已经结了?”
  李衡平静地道:“魏驸马利用长公主府权势为掩护,大举贩卖香料,行商谋财,一方面想趁长公主生辰宴上,圣人龙驾降临而以毒香弑君,一方面钜额金流却不知去向……数月追查下来,大理寺查知这些年来,巨金一部分流入六部拢络官员,一部分收买河东道云州折冲府大大小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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