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麻瓜。”斯内普们异口同声。
  这答案几乎不需要推理,甚至用上“推理”这个词都是对在座三个顶级大脑的侮辱。他们不需要分析,也不需要感觉,这几乎就是明摆着的。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根本不清楚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和斯内普一家联系紧密的麻瓜政要也就是e·d·a·斯文顿一个,可斯文顿也死了,真的死了。
  唐宁街的领导班子大换血,现首相巴黎开会,前首相退隐乡村,他们就是有心找麻瓜问个清楚,都不晓得该找谁。魔法部尚且给人一种组织臃肿、人浮于事的累赘感,和巫师相比,麻瓜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布利多又宽慰了父女俩几句,还贴心地给利芙放了为期一周的长假,这才火烧屁股一样去安慰阿利安娜——赶在下午第二节 课之前。有怪异的斯内普一家做对比,阿莉亚是个正常巫师,这才是一场硬仗。
  送完客的利芙熄灭壁炉,发现她爸爸不知何时已经出门去了,正站在花园里那株被雪鸮家族“寄生”的榕树前出神。她未曾谋面的外祖母实在很有意思,房子造得那么小,花园却又大又有情致,园艺水平相当之高,连榕树都养得活——交到女儿女婿手里,这株倒霉的榕树已经到了要巫师对着根系强行施咒喂魔药才能活的地步了。
  斯内普拨开一条悬垂的气根。
  就在刚刚,天外有白影一闪,他还以为是盖尔想办法传信回来了。但门廊里空空荡荡,一根羽毛也没落下。他又一路找出去,找遍猫头鹰大爷偏爱的卸货点,最后在鸟窝里找到这个。
  一张厚纸片,匆匆裁下来的,边缘还毛刺刺的。
  “我很抱歉。”有人如此写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盖尔写的,可那不是她的笔迹,蜷缩在鸟窝里的那只年青的雪鸮,也不是榕树宿舍的常驻成员。
  那是个下雨天,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就站在眼下他所处的位置偷鸟蛋,他和盖尔。榕树不太健康,枝叶稀疏,冰凉硕大的雨滴频繁漏下来,盖尔被淋得哀叫连连,不住往他身边躲。
  凡是活物他都不擅长,盖尔更是用看食材的眼神打量那些蛋,最后他们还是一起挑出了两只,听说都成功地孵化了,现在其中一只正停留在他眼前。它没在这花园里和族群一起长大过,没受过父母的教导,不知道送信要送去人的房子,它核桃大的鸟脑子里只依稀记得这个窝。
  “对不起。”斯内普再次读了一遍。一团火焰从他魔杖尖端燃烧了起来,一口就将纸片吞没了。
  “爸爸?”利芙好奇地问。
  “如果你妈妈没死,我就原谅你擅自读取我的全部记忆。”斯内普大踏步走出榕树之下,在巫师“精心”照料下长大的气生根们纷纷有灵性地给他让路。
  利芙愣了两秒,哀嚎道:“妈!”
  “不关她的事,但如果这样就能把她叫回来,你就从整点开始,站在这里不要停。”斯内普回过头来,“看起来你们像是约定了什么,背着我。很好,这笔账我要亲自和她算,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们的账就免了。”
  斯内普其实很想对女儿好一点,但他心里乱糟糟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全然超出了他的预计,这简直……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上辈子邓布利多拖着半边焦黑的身体找到他,他忙活一顿,也只是被告知“既然我一年后就会死,你幸运点,西弗勒斯,大概还能多活半年”。
  生与死是明确的,时间也是明确的,哪里像现在?
  他注视着女儿,小时候长得像他,中间有段时间活脱脱就是盖尔小时候的模样,现在看起来谁都不像,也是奇怪。
  “刚刚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说到猫狗,你是笑了对吧?”
  利芙一愣,不由捶胸顿足。
  1917年,10月,法国,伊夫林省,凡尔赛,大特里亚农宫。
  接到国内消息的首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决心今天要早早睡觉,明天才能以最好的状态与各国同事扯皮。路过书桌时他看到文件堆最顶端的那份,毫不犹豫地将其挥落在地。
  两小时后,正在梦乡中展望未来的首相被紧急叫醒。
  “克里蒙梭先生请您前往镜厅酒叙。”他的秘书在门外说道,“威尔逊先生和奥兰多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首相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钟表,十一点,还行。
  如果只有那个爱熬夜的法国老头,他才不去,现在三缺一,说明“酒叙”的重点是“叙”,他不得不去——四人会议决定其他国家的命运,他决定四人会议的决定。
  所以尽管不太情愿,首相还是尽职尽责地爬了起来。或许出了什么急事呢,首相心想,圣彼得堡的消息一天一变……为了表示他的郁闷,首相没有换正装,只在睡衣外匆匆裹了一件厚实的晨袍。
  侍者引他前往镜厅。不远处的凡尔赛宫有一座更大、更华美的镜廊,对小国来说那里是新的战场,但对于他来说,那里更像是斗兽场,而他的位置是主席台。
  余下的三巨头都各自在座——会议期间,包括会议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世界的命运都由这年龄、胖瘦各异的四个男人来把控。他们也都没有换正装,见首相姗姗来迟,仿佛很惊讶似的。
  这意味着突发事件来自于英国,首相顿觉不妙,还与他们都不相干?
  “我已经让人把西翼二楼看起来了。”法国老头面露愁容,“我很遗憾,先生。”
  侍者适时递上了大特里亚农宫的房间分布图,西翼二楼居住的……是他们的亚洲盟友?
  “我想我们已经足够纵容这群小个子的朋友了,难道他们还会挥舞着那些比他们还高的长刀趁夜掩杀过来吗?”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奥兰多微微动容,“天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首相茫茫然地顺着他的思路看向秘书,但该死的,那家伙去了哪里?
  “看看我的。“威尔逊递过来一份简报,“你也只能看我的,朋友,还好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在书面语上差别不大。”
  还是伦敦郊区民宅爆炸、两位军政要员丧命一事,与首相所参与的版本不同的是,后续调查发现了大量日本间谍活动的痕迹,堪称铁证如山——本来嘛,如果不是阴谋,斯文顿已娶、纳什已嫁,两个人大老远带着几十号随员浩浩荡荡跑去郊区做什么?
  简报里还提到伦敦物议如沸,没有首相预料中的桃色绯闻,反而是爱国情绪空前高涨——二位死者的贡献、地位、荣誉一点儿都不缺,甚至纳什还多个“平权先锋”的title。
  最最后附上美国外交人员的分析:唐宁街和谈方案外泄,不管是不是真的、是第几版,大概日本人是当了真了。
  虽然这种顶级机密泄露的可能性很小,但总不能说是德国人干的吧?线索简直像一座崩塌的多米诺骨牌山,负责调查取证的新苏格兰场警探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外交部迟钝地介入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发生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首相挂掉和盖尔·纳什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昨天下午。
  盖尔·纳什没死!首相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顾不上桌边的同事,站起来就踩着拖鞋、连滚带爬地扑向侍者:“叫秘书!警卫!我需要警卫!更多的警卫!”
  尽管斯文顿生前曾说过,纳什只负责出主意,很少亲自出手,但首相知道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背叛……那是个疯子,还是个女巫。
  德皇就死在她手上。
  然而侍者只是恭谨地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他听不懂英语?”首相回头冲着克里蒙梭急喊,“你、你来说!告诉他让我的秘书进来,我需要警卫——”
  他的三位“同事”沉默地望向他,脸上残存的惊讶神情还很生动,可眼珠子是死的,整个人僵硬得像花园里的大理石像。
  首相呆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往回走了几步,更确定先前的判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简直就像中了……魔法!
  “miss me?”
  第89章 88
  空旷却并不算明亮的镜厅里,蓦然响起柔和笑语,嗓音熟悉。
  首相注视着壁挂银镜里自己的脸,怀疑是在做梦。早在他第一次驱车前往考文特花园时,就堕入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大梦里!
  这太离谱了……难以置信!怎么会?
  “miss me?”
  声音在一面一面形态各异的镜子之间层层回荡,灯只开了一半,影影幢幢之间,他简直能看到盖尔·纳什的幽灵,在这镜厅里往来飘飞。
  “miss me?”
  首相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但他失败了。他意识到在这座大特里亚农宫里他孤立无援。镜厅外应该有四国警卫值守,可刚刚他被吓破胆狂吼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冲进来。
  “你在哪儿,纳什?”首相提高声音,对着虚空发问,他意识到他声音在发颤,“出来吧,就算你要复仇,你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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