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霍然间，他打破了一片寂静，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悄然出现。
面对首任搭档的背影，布鲁斯注视了对方许久。直到阿卡莎暗戳戳地扯了扯他的披风，这才低下头回望了她一眼。
“主——动——点——”
阿卡莎悄声给他做口型。
布鲁斯静立片刻，朝她一点头。
迪克不清楚后方的无声交流，他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看了不知多少次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布鲁斯来这干什么？找我有事？
他脑子转了半天，苦于信息缺失，实在没琢磨出蝙蝠大家长的意图。
听说他最近又收养了一个新罗宾……
啧，上一个提姆可还没单飞多久呢。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又觉得当下气氛有些过于紧绷了，磨了磨牙，决定自己主动开口，尽量早点结束接下来的对话。
“你……”
只是才刚开口，布鲁斯的话就把他盖了过去。
“我们认真聊聊吧，迪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迪克闭了闭眼，暗自深吸一口气，抬脚转过身，直视布鲁斯那双在夜间也仍然瞩目的眼睛——
然后不期然看到了另一个家伙。
他视线略微往下移，注视着面前这位新罗宾浅蓝色的双眼，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一时无言。
阿卡莎理了理自己的小卷毛，眨眨眼睛，朝他露出一个保准的微笑：“嗨，夜翼，初次见面，我叫阿卡莎·米勒，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的代号……”
“罗宾。”
迪克眯起了眼睛。
“或者黑罗宾。”阿卡莎不受一丝影响，停顿片刻，十分顺畅地接话。
迪克轻哼一声。
布鲁斯没打断两人的交流，见他们聊完，便向前一步，盯着迪克的眼睛重新开口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迪克眉毛一扬，显然有些意外：“啊哈，真贴心，你现在居然还会在意这些？”
说罢，他张了张嘴，眼神微暗，抵着舌头吞下一句下意识涌到嘴边的「布鲁斯」，最终只念道：“蝙蝠侠。”
布鲁斯沉默片刻。
“人总是会成长的，”他说，“我是，你也是。”
“……”气氛莫名陷入寂静。
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在心里啧啧两声，悄悄把兜帽扯下去一点，遮住了自己有些过分明亮的眼神。
迪克抓了抓头发，微微叹气。
“好吧，你想要聊什么？”他对上蝙蝠侠的视线，眸光闪烁了一下，“事先声明，我现在很忙，时间有限，你最好快点说完。”
——假的，他近来其实很清闲。
早有了解的布鲁斯没拆装他这话，只微微侧目，说道：“我们最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
“嗯？”迪克眉头一皱，“除了我们，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还不够安静……”
布鲁斯默默盯着他。
见状，迪克灵光一闪，忽而想到些什么，霎时间收了声。
——是超人。
迪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身怀超级听力，只要超人想，他便能监听到全世界所有细小微弱的声音——除非采取某些防备措施。
虽然超人很少干这种事，但正处于暗中布局期间的布鲁斯也不得不防。
要瞒着超人……
迪克定了定神，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对话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也对，这里风景不错，晚上总有人喜欢来逛，”他眼眸微垂，表情不变，顺势改口道，“那就走吧，去你那边。”
布鲁斯点头。
不多时，迪克成功被拐回了蝙蝠洞。
他默默环视四周，心里有些感慨：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在和布鲁斯据理力争闹矛盾的时候……真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在此聊天了。
哦，当然，还有多了一个人。
阿卡莎熟门熟路地搬了把椅子坐下，眼见两个身高比她高了至少两个头的成年人还站着。于是歪了歪头，疑惑道：“你们不坐吗？”
语气之自然，仿佛是在待客。
“……”布鲁斯和迪克双双坐下。
三个人围成一个三角形，互相望了望，一时相顾无言。
“神神秘秘的，到底要聊什么？”
迪克率先开口。
布鲁斯整理了一下披风，抬眼说道：“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哼？”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正义领主所制定的规则或许是错误的。”
布鲁斯不疾不徐，轻描淡写地说道。
迪克：“……”
现在他总算知道，这次对话为什么要避开超人的耳目了。
虽然他刚才对这话也早有预料了。
阿卡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迪克的神色，发现他脸上浮现出的更多是意外与明悟，其中夹杂着一丝无奈，倒也并没有任何其他负面情绪。
稳了。
她心下一定。
“难怪你突然来找我，”迪克眼神略显复杂，他收起所有情绪往后一靠，挑眉道，“你想谈些什么，来吧，说说看。”
半个小时后。
谈过过程异常顺利。
尽管迪克正处于和布鲁斯闹别扭的叛逆期。但在这种原则性问题面前，他一旦想通，便抛下了复杂的思绪，立刻决定参与其中。
三人顺带讨论了一下日后的行动。
迪克表示在超人察觉异常前，自己会尽可能长时间地待在正义领主的势力下卧底。
布鲁斯回道：“我也一样。”
阿卡莎抬头瞥了他一下，悄声开口道：“其实吧，现在你就是正义领主势力的一部分。”
布鲁斯偏头看去。
“诶嘿。”
阿卡莎对上他的视线，当即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
布鲁斯揉揉她的脑袋。
迪克注视着两人的互动，眉毛微挑。
见状，阿卡莎眼珠子一转，刻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道：“需要我暂时离开，给你们一个单独的空间吗？”
虽然人是拉到队伍里了，但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可还没解决呢。
布鲁斯显然也明白。
他视线和阿卡莎交织一瞬，旋即一言不发地扭过头，默认了这项提议。
唯有迪克一愣：“什么？”
阿卡莎余光觑着布鲁斯的脸色，心中了然，并不多解释，只朝迪克笑了笑：“待会儿见！希望你们聊得顺利。”
迪克望着她的背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明显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倒是镇定自若地挑了挑眉毛，推过去一杯茶，平静道：“意思是，也该聊一聊我们之间的事情了，迪克。”
“……”迪克别过头，双手抱臂，低低地「嗯」了一声。
……
次日。
餐桌上，阿卡莎打了个哈欠，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又做噩梦了？”
布鲁斯问道。
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这么久，再怎么掩饰，阿卡莎夜间的状态也很难藏好——更何况她压根没怎么藏。
“没有，只是没休息好，”阿卡莎迷迷瞪瞪地灌下一杯热牛奶，低声道，“等会睡一觉就行。”
布鲁斯点了点桌面：“这段时间你的压力的确不小。撑不住了就说，这很正常，也不用担心，我会分担你的工作。”
蝙蝠侠和迪克得去瞭望塔例行开会或是应付正义领主的事情，芭芭拉和提姆在外奔波，大部分时候，处理杂事最好的人选就是待在蝙蝠洞的阿卡莎。
阿卡莎拍了拍脸颊，勉强打起精神：“还好啦，我心里有数。说起来，昨晚你和迪克聊得怎么样，看样子还不错？”
布鲁斯明显心情不错。
他点了点头，矜持地回答：“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们互相理解了。”
“那就好！”
听到好消息，阿卡莎眼前一亮，稍微振奋了一下，又迅速被打回原形，眼角微垂，捂着嘴再次打了个哈欠。
“今天还是要上瞭望塔？”她又问。
“是的。”
“也真够麻烦的，”阿卡莎嘀咕道，“真不知道哪来那么事要讨论。”
“这几天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许多学校……”
见她已经快困得睁不开眼了，布鲁斯当即收回话题，叹了口气，劝道：“别撑了，吃过早饭就去休息吧。”
阿卡莎单手支着下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说「马上就好」。
布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折起报纸，脑海中大脑不停地运转，思绪从蝙蝠洞里隐藏的氪石武器飘到今日正义领主即将举行的会议，一时有些沉默。
瞭望塔上。
“因此，近期我们需要关注校园内部的学生团体，如有意外，立刻按要求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