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亦槐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他把刀拔出来，一刀一刀切完了牛肉。
“袋子里剩下的牛肉要切成丁。”小张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亦槐拿出那几块牛肉，他回忆着昨晚吃的烤串大小，要下刀时，小张大着胆子拦了下，结巴着说：“要先切片。”
“你来。”林亦槐不想浪费时间和小张交流，他递出刀，“你做一遍我就懂了。”
林亦槐自觉语气正常，小张却迟疑了好几秒才接过菜刀。
“手这么抖，别待会刀掉地上了。”林亦槐不喜欢肉散发出的腥味，他想速战速决，小张的踌躇让他很不爽。
小张迅速地演示了一遍，再顺手切了两刀：“大概这么大就行。”
把肉都处理完后，小张让林亦槐和他一块穿串，林亦槐脸色大概很差，他补充道：“每天要串的其实不多，店里大部分烧烤都是市场拿的冻品……”
“冻久的东西能吃吗？”林亦槐嫌弃地说了句。
小张没敢说你之前吃的就挺开心的。那天几个理应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富二代，对着他们小店的烧烤也都扫了个精光，成功打破了小张对有钱人的滤镜。
他来烧烤店打工不过几个月，店里之前来的有钱客人大多是暴发户，喝了酒便爱指指点点，还曾有人嚷嚷着说要退钱。
对比下来看，小张对林亦槐一行人反而印象更好。
可林亦槐看人的眼神太过吓人，秋煦哥说他要来打工时，小张确认了好几遍。
“他干不久的。”宋愉当时在一旁说。
小张偷偷抬眼看对面的林亦槐，林亦槐的手是不笨，穿歪几串后，很快就找到了诀窍，速度也渐渐赶了上来，只是脸上的不耐烦太明显，小张低头忙手下的活，不敢再多看他。
“好了吗？”唐秋煦进来问了句。
“好了。”小张放下最后一串空心菜。
唐秋煦有些意外，但没多说什么，他端起放了菜品的塑料盘往外走。
小张很自觉地帮忙把东西一块移到外面冰柜，林亦槐用洗洁精洗了三遍手后，他们已经都摆放好了。
出了后厨，林亦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愉，他问唐秋煦：“他站那做什么？”
“吹风。”唐秋煦拉上冰柜门，笃定道，“你最好不要去烦他。”
林亦槐无视了唐秋煦的劝告，他径直走到了宋愉身后。
“我弄完了。”
“嗯。”
“宋老板，不鼓励鼓励员工吗？”林亦槐往前一步，宋愉身上的香味冲淡了他长时间待在厨房的不适。
宋愉回过身，要经过林亦槐往店里走：“不。”
“认可能让员工更努力卖命。”林亦槐追着那点淡香，跟在他身后。
“我们老百姓更需要钱。”宋愉用一句话结束了话题。
面对宋愉，林亦槐的耐心像是忽然被人充值了：“我也是老百姓呢。”
“今晚要到凌晨三四点才能下班。”宋愉提醒林亦槐。
林亦槐没说他以前熬夜喝酒经常通宵，只是点了下头：“你放心，我能做好的。”
半小时后，店里进了两桌客人，小张去招待了人多的那桌，林亦槐正光明正大看着宋愉，直到宋愉皱起了眉，他才意识到这也是他的工作内容。
“你好，”这桌是一对情侣，女生指了下单子上的鸡肉串，“这个是鸡腿肉还是鸡胸肉？”
林亦槐回忆着刚才在厨房切的肉，回答了她的问题：“鸡腿肉。”
女生翻看着单子，时不时对分量口味提出问题，可能是受到了唐秋煦的指示，小张在穿串的时候和他碎碎念过这些，恰巧林亦槐的记忆力还不错，基本都能答上来。
女生点完又给男生看，男生划掉了好几道菜：“这些都不健康的，还是少吃。”
“来吃烧烤还考虑健不健康啊？你烦不烦。”女生笑着。
“我宝贝的身体最重要。”男生握着了女生的手。
眼见两人就要这么打情骂俏起来，林亦槐忍住直接拎着男生衣服把他拉开的冲动，出声提醒：“好了吗？”
“急什么？又没生意。”男生把单子随手丢给林亦槐。
林亦槐往收银台方向看了一眼，宋愉正侧身整理后面的饮料柜。
宋愉的侧脸让林亦槐的气消了些，他按着单上在冰柜里挑完菜，送进了后厨。
“忘了跟你说，冰柜旁边有夹子，下次把桌号夹上去，还有口味，黄色的是微辣。”唐秋煦随口道。
平常只有林梁会用类似语气和林亦槐说话，但林亦槐可以跟林梁甩脸子，面对唐秋煦，他至少得做到有礼貌：“知道了。”
到晚上十二点，林亦槐发现他还是把这份工作想得太轻松了。
接待客人，送菜，擦桌子，一通忙下来，店里入座率不多的情况下，他都站着走动到了现在。
身体上倒是还过得去，烦的是各种各样的客人。
“怎么样？”宋愉在林亦槐靠到收银台边休息时，主动问了句。
林亦槐朝他笑了起来，锁骨上的项链在灯下闪着光：“挺好的，就是有点累，你要安慰下我吗？”
“想要这种服务的话，麻烦你去会所。”宋愉站起身，有个外卖单子要他去送。
林亦槐想和宋愉再聊两句时，唐秋煦把打包好的保温袋递了出来：“路上小心。”
“很远吗？”林亦槐在旁边问。
“要去到新区，”宋愉是不会回答林亦槐问题的，唐秋煦很自动代答，“烧烤在路上闷太久会不好吃，也只有那家人住大老远还喜欢叫外卖。”
林亦槐不关心是谁点了外卖，他跟着宋愉走了两步：“路上注意安全。”
店里的单子都烤完了，唐秋煦走出来吹着空调：“你没追过人吧，少爷。”
“你觉得呢？”林亦槐看了他一眼。
“长成这样，那必然只有让人追的份。”唐秋煦从柜子里拿了瓶饮料，“实话跟你说了，宋愉他真的不太喜欢你，放弃吧。”
“受不了我自己会走的。”有客人起身了，林亦槐去了桌子边，一晚上收拾下来，他并没有适应残余垃圾的黏糊。收拾完后，他还是进卫生间洗了半天手。
宋愉在一个小时后回来，带回了几碗小馄饨。
凌晨两点，店里客人只剩一桌，在靠门的位置，喝酒吹牛的声音很大，而收银台旁边被围栏遮挡住的座位，几人吃着面前的馄饨，谁都没有说话。
林亦槐不喜欢吃馄饨，他不爱吃皮，可光吃肉留下皮又觉得恶心。
“不吃就放下。”
林亦槐又一次舀起馄饨，还没送进口中，便听到了宋愉的声音。
“有点烫而已，”林亦槐鬓角的头发垂下来几缕，他抬手撩到耳后，“你买的馄饨，我怎么可能不吃。”
第5章 05 “你喜欢我什么？”
吃完宵夜，剩下的那桌人也结账离开了。
“今天又剩牛肉。”唐秋煦收拾冰柜时说了句，“明天得少买点。”
“知道了。”宋愉接道。
林亦槐在旁边听着，有些担心这店会在他追到人前先倒闭。
“站在那里做什么？”宋愉看向林亦槐。
“你太好看，不小心看入迷了。”林亦槐随口道，说完转身去擦桌子。
唐秋煦和小张收拾完就走了，林亦槐因为要洗手，出来得晚一些，店里只有宋愉在。
“宋老板在等我吗？”林亦槐边说，边打了个喷嚏。
“你今晚打了好几个喷嚏，”宋愉平静道，“感冒就在家歇着。”
林亦槐笑着说：“这么关心我的健康？”
宋愉不说话了，他晃了下手里的钥匙，示意林亦槐赶紧滚出店。
林亦槐走到树下，等宋愉锁好门要去骑电动车时，和那晚一样，站到了他的车前：“我没有地方住，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明天我再去找房子。”
“你是omega。”宋愉说。
“都哪年了，还搞ao不能同居那套啊。”漆黑的夜色也掩盖不了林亦槐灿烂的笑容，“而且你误会了，虽然我长得好看，但我确实是个beta。”
宋愉看着林亦槐，准确来说，是看他肩颈处露出的白色方片。
“这个啊，”林亦槐托住后颈，“我颈椎不太好，它只是普通的颈椎贴。”
宋愉对林亦槐的性别并不在意，他拧了下车头：“派出所旁边有个快捷酒店。”
“我破产了。”林亦槐的手碰上宋愉的车头，又在宋愉的眼神威胁下收回。
宋愉：“我可以给你预支这几天试工的工资。”
天已经很晚，路边连车声都消失了，只能间或听到几声虫鸣。林亦槐站在宋愉对面，今天一晚上的体力劳动让他很疲乏，只想洗个热水澡，把身上难闻的气味洗掉，再躺到柔软的床上。
脾气好像真不是那么好改的东西。
“不用了。”林亦槐怕自己再聊下去会生气，他扭身往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