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问张总陪的是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张总没说,只道等到时候就知道了,于是在一个黑白相交的清晨,他被送到了一个地方,西北集团顶楼的办公室。
  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而里面的休息室传出水声,他慢慢走进去,知道自己要陪的就是这个人了,伸手想把衣服脱了,但抖得厉害,到底没那么豁得出去,就先坐在床边忐忑地等人出来。
  当那人出来的时候,他一下愣了,没想到是个男人,轮廓深而硬朗,那样年轻,那样英俊。
  对方也愣了,眼神迅速凝起,沉下脸叫他出去。
  他便连忙扬起那张人人夸赞的脸,结巴着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话,说自己是赵总旗下的人,没有被人碰过,还是干净的。
  男人目光却更沉,说没必要,请你离开。
  他瞬间满面通红,往外走时腿都在发抖,为自己逃过一劫,但也知道只是暂时的。这次不成,大老板还会把他送给别人。
  赵德青知道后没说什么,果然没过多久,就把他送到另一人床上。那是个能常在电视上见到的面孔,年纪足以做他爷爷,温文儒雅的皮子撕开,露出满身叫人恶心的肥肉,那双树皮似的枯糙的手从头到脚摸过他颤抖的身体,末了停在他的腿上啧啧称赞,长了这么一张脸和这么一双腿,就该被男人压着cao。
  之后赵德青又叫他陪了几个人,那些男人见到他之后各个目露淫光,像恶狼扑食将他压倒。
  后来他资源好起来,参演了大ip,人气越来越高,公司也给他争取到代言,有个竟然还是蒋绍言参与投资的。一次宴会上,他又一次见到蒋绍言。蒋绍言绅士风度,看他的眼神毫无鄙薄,对他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一样,就好像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
  这个男人,洁身自好又胸襟广阔,哪怕他知道自己不配,却总忍不住想靠近,想着多看一眼也好。
  柳眠从记忆里回神,沉默一会儿,说:“我知道我没希望,我就是……”
  想起钟虞和那个眼神,害怕、嫉恨、愤恨齐齐涌上心头:“您觉得我输哪儿了?”
  “输哪儿?“张总一笑,物品似的将他上上下下一打量,“这个答案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跟他有点像?”
  柳眠面色顿时比刚才还要白,几乎褪尽血色,突然就想起了赵德青那句话,说他已经是最像的了,难道钟虞就是赵德青和程杰说的那个人?!
  张总看他反应,大概觉得柳眠也是可怜,干脆告诉他:“大老板身边那个阿杰,知道他脸上那条疤怎么来的吗?”
  这个名字叫柳眠脸上闪过惧意,还是忍不住问:“怎、怎么来的?”
  “就是给蒋绍言身边那人划的,磕碎了杯子直接拿碎玻璃招呼的,差点把阿杰的眼戳瞎,你说狠不狠?”
  张总眯眼回忆,难怪他见到钟虞,除了惊艳还觉得眼熟,直到刚才对方露出凶戾的目光,他才猛然想起,原来当年见过!只是当年场面混乱,那时的钟虞又青涩稚嫩,所以才没一眼认出。
  张总再次看向柳眠:“就你,你敢吗?”
  柳眠后背瞬间冷汗涔涔,忽然想起过去在床上被程杰折腾,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程杰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不是要砸我吗,来啊继续砸。”
  说完又俯身舔他的脸:“宝贝不哭,是我下手重了,我轻点。”
  “……舒服吗宝贝,我真的太他妈想干你了……我让你砸宝贝,这边也给我留道疤,当年跑得可真快,真是狠心啊连你叔叔死了都不回来。”
  那时候柳眠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根本不知道程杰嘴里的宝贝是谁,现在回想,分明也是这人!
  柳眠浑身颤抖,要不是扶着旁边柱子,几乎软倒在地!
  就在这时,两个眼尖的姑娘发现了他,大喊“柳眠!”,周围紧接着响起一连串尖叫,那些热情的粉丝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柳眠赶紧戴上口罩,压低帽檐,他对粉丝态度很好,所以死忠粉很多。一张张纸笔递到面前,他都快速签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笔的时候他不得不用死力,才能叫手不要抖得那么厉害。
  第56章 红裙子(二更)
  吃饭时钟虞脸色不是很好, 他不想让蒋兜兜感受到,努力摆出笑脸,然而蒋绍言坐在对面, 将他的不爽看得分明。
  吃完饭从商场离开, 蒋绍言开车, 钟虞搂着蒋兜兜坐后排,视线偶在后视镜里相交又冷冷错开。
  蒋绍言把车开到闹市一间不起眼的裁缝店门口停了下来。
  松开安全带,蒋绍言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见钟虞面上似有诧异, 主动找话:“这是家老裁缝店了,别看不显眼, 手艺绝对好。”
  还有部分蒋绍言略去没提,这家裁缝店老板跟蒋西北是旧识,当年蒋西北结婚时的中山装和妻子的旗袍就是这老板做的,后来得知老板举家从绍兴迁来岚城,生活拮据,蒋西北就专门过来照顾生意,这么些年没换过别家。
  钟虞没应, 径直带蒋兜兜下车。
  路上提前打过电话, 裁缝店老板知道他们要来, 门口挂的铃铛一响就从缝纫机后面抬头, 热热乎乎迎上来,蒋绍言喊“马叔”,蒋兜兜乖巧地叫“马爷爷”。
  老裁缝眼尖, 一眼看出蒋兜兜长高了,仔细再一瞧,对蒋绍言说:“呦, 兜兜这得比上次来高了5、6公分吧?”
  老裁缝说话带着浓浓绍兴口音,蒋绍言便也用绍兴那边的话回他,虽然不太正宗,但难得听到乡音还是叫老裁缝十分高兴。
  第一次听蒋绍言说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钟虞觉得稀奇,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蒋绍言立刻注意到,冲他笑了笑,随后介绍:“这是马叔,兜兜出生后第一床小包被就是马叔做的,这些年一直给兜兜做衣服。”
  钟虞愣了愣,立刻对老裁缝礼貌微笑,上身微躬,跟着喊“马叔”,这一声里包含感激。
  老裁缝眼带疑惑,钟虞没做声,朝蒋绍言看,想蒋绍言会如何介绍他。蒋绍言笑笑,刚起头说“这是我——”就被蒋兜兜抢过话,大声说“这是我的小虞儿”!
  脆嫩的嗓子叫店里人都笑了,除了叫马叔的老裁缝,店里还有两个年轻学徒,都在低头忙着手里活计。
  钟虞也笑了,就见蒋绍言突然凑近,嘴唇贴耳,说不容易啊可算笑了。吐息缭绕,那一侧耳朵酥酥麻麻的,钟虞过电似的一颤,随即冷瞪回去。
  老裁缝笑得眯缝眼,问老规矩吗?蒋绍言一挽袖子,说还是老规矩。
  钟虞正纳闷,就见蒋兜兜往旁边一张台子上一跳,接着自己就被塞了纸笔,不知有意无意,蒋绍言的指尖在他掌心滑了一下。
  “我说什么你记着就行。”蒋绍言说,说罢抄起一条皮尺,蒋兜兜已经自觉转身,蒋绍言将那皮尺比上他的肩膀。
  原来是给蒋兜兜量体。
  肩宽、领围、袖笼……钟虞一一记下,见蒋绍言动作娴熟,忍不住问:“你还会这个?”
  蒋绍言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说:“这小屁孩小时候刺挠得很,不愿让人碰,就只能我亲自上手给他量。”
  蒋兜兜立马龇牙,见钟虞在旁又赶紧收敛,小声嘀咕:“才不是,别人碰痒痒的。”
  蒋绍言叫他把胳膊抬起来,皮尺在胸腰腹上各绕一圈,又状似随意说:“头发也不愿让人碰,都是我给他剪。”
  蒋兜兜哼哼唧唧:“丑丑的,一点不好看。”
  蒋绍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乱动。”
  蒋兜兜正要找钟虞撑腰,就见钟虞突然低头,表情似有些沉,他便没敢出声。
  蒋绍言也注意到,眼神微微凝起。
  蒋兜兜量完,钟虞把那写满数字的本子递还蒋绍言,在店里转了转,听蒋绍言在背后跟老裁缝商量款式和面料。
  他注意到这裁缝店实际是两间门面,一个做男装一个做女装,中间一道窄门相连。
  心莫名一动,脚步就要过去另一边,蒋绍言在背后喊住他,走过来问:“来都来了,要不要也做一套?”
  又是来都来了,钟虞不为所动,面无表情说有衣服,蒋绍言继续加码:“跟兜兜一样款式,一块料子,亲子装。”
  钟虞立刻动心了,挑起眼睫无声地看去。蒋绍言笑笑,声音低沉蛊惑:“要吧,我送你。”
  等钟虞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蒋兜兜刚才站的位置,蒋绍言拎起皮尺就要往他身上比,钟虞抬手阻拦:“干什么?”
  “给你量身。”蒋绍言顿顿,忽地凑近,声音压低,“还是比起我,你更愿意叫其他人碰你?”
  钟虞呼吸一滞,一瞬间浑身似过电般,他竭力克制着,那双好看的眼冷冷盯着眼前这张英俊带着坏笑的脸,才知道着了蒋绍言的道了!
  蒋绍言笑意更深,又直起身转向蒋兜兜:“准备好了吗?”
  蒋兜兜不知何时拿了纸笔站在旁边,成了刚才钟虞的角色,连连点头:“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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