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景苍一个眼风扫过霍刀,霍刀会意地使两人将虞父拉走了。
景逸亦给虞霜做个手势,虞绯被她用刀抵着心脏拖走了。
景苍注视虞绯远去的背影,质问景逸:“你到底有何意图?私自扣留孤东宫侧妃,孤可以冶你一个觊觎兄嫂、以下犯上之罪!”
景逸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玩着折扇,“虞绯什么时候晋为侧妃了,我记得她年前不还是你的侍婢吗?”
瞧景苍哑口一瞬,他语气愈发轻佻:“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皇兄你要看上虞霜,现在就可以带她走,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景苍对他怒目而视,“你当我有你这般浪荡。”
“噢。”景逸意味深长地道,“怕是天底下也难有像皇兄这样痴情忠贞的男子了。”
“被女人强抢侮辱不成,还被打断腿致失忆,结果你醒悟居然还爱她爱的不行,留在身边不说,还要封为侧妃。待登大宝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封其为贵妃、皇贵妃,让她的儿子做太子将来称帝?”
景苍无言。
他和虞绯的这些过往,他心如明镜,选择既往不咎,是觉得她已经改邪归正,也对他心生好感。但此刻听旁人说来,仿佛他是一个被妖女迷得团团转的昏君。
他感觉脸面有点挂不住,转念,她已是他的女人,和自己的女人斤斤计较,才算不上将来的一国之君。
景苍呵斥:“满嘴胡言,我看你是酒满肠肥了。”
景逸微笑:“皇兄种种,才是蛊迷心窍。”
景苍听得分明,他说的是“蛊”而不是“鬼”,他挥手,令众人后退,“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逸摊手,无谓道:“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景苍思忖片刻,矜傲道:“我来之前曾给皇后留书,若我和虞绯有任何闪失,宁王府、祝贵妃及祝家,在场或不在场的,一个都逃不掉。”
景逸摇扇,“皇兄自小心思缜密。”
景苍回敬,“不抵你手段龌龊。”
他没料到景逸查到同根蛊一事,他尚未把他和祝家意图谋反的证据呈给父皇,他竟开始狗急跳墙。
看来很想走以小博大的捷径。
景逸笑道:“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你那侧妃,不是跟我一条道的吗?”
景苍道:“别卖关子,说出你的企图!”
“放心,我暂时不会动她。”景逸悠悠道,“待我思虑好所需的东西,自会给你去信。”怕他再作纠缠,“你若不配合,我可不敢保证她今晚是手断还是脚断。”
赶走景苍,景逸去看虞绯。
虞绯被关在一间厢房,手脚被缚,口塞白布。
一见到景逸,她挣动身子,仰起脖子,想他放她自由。
古代的这种桎梏真的难受,她快被憋闷死了。
景逸会意,拔出了她口中的布团。
虞绯连忙喘气,小心窥着景逸的神色。
他上下打量她,仿佛逮着一个沆瀣一气的同盟,似在思考如何劝服她归于麾下。
虞绯同样深思,景逸怎么敢在景苍眼皮底下将她劫走?好像他有反将景苍一军的绝杀底牌。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僵持。
景逸先破冰,握着折扇抬起她的下颌,“虞大小姐真乃女中豪杰,不愧我欣赏的同道中人,你对皇兄做下的种种,我十分满意。”
他言语含糊,虞绯担心被套话,装傻充愣:“宁王说的,我听不懂,从前你对我的那些误解,我不是澄清过了吗?”
景逸头回来东宫找她,就指出她对景苍做下的恶行,那时还探问她手里是不是有太子把柄,或身怀名器令人欲罢不能。
景逸戏谑看她,“我指下蛊,同、根、蛊。”
虞绯心中一惊,同时也松了口气。
景逸不知从哪方探查到她和景苍中了同根蛊,从而兵行险招,想要以小博大,可惜他失策,蛊早失效了。
景逸见虞绯闻言,神情迥于寻常的沉稳,显然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摇着折扇,缓缓道:“你抵死不认、装疯卖傻都无用,我从几方确认了消息,才敢如今下策。”
“我原只知道他中了蛊,却不知什么蛊,赶巧你那妹妹进京,又来我府上小住,我们一合计,她拿着迷魂药回到虞家,向你爹问出了蛊的名字,可惜你那老爹防备心太重,死活不说解蛊法子。”
“也可能你爹根本不知道解蛊法子。古书里才有的蛊虫,哪有那么容易解,皇兄派人在云南寻了小半年,亦毫无头绪。”说到这里,他洋洋笑道,“我命云南的属下谎称有这蛊的解方,真是一套我皇兄的探子一个准,他想解蛊想疯了啊。”
“还有,在蜀郡太守府给你们诊过脉的蛊医,我也揪出来两个,起先不说,一刀一个子女,马上就说了,哈哈哈……”
虞绯瞧景逸俊颜大笑的模样,只觉胆战心寒。明明生得如眠花宿柳、温柔多情的倜傥公子,所言所行却似地狱中十恶不赦的恶鬼。
如果她与他同个阵营,自要为他天衣无缝的谋事逻辑鼓掌,但作为他的敌对,她只能无奈、无情地给他泼冷水。
“蛊已经解了。”
“你、说、什、么?”
景逸尚未收回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转瞬变成噬血的杀意。
第45章 她又不是原主
虞绯在景逸好似杀人的表情中找补:“它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察觉到雌蛊的动静了,一直也没机会找蛊医确认,但发现异常后仍是哄着太子的……”
言外之意,景苍若发觉蹊跷,必会处置她。她还算个与他沆瀣一气的同盟,有归顺他麾下的可能。
景逸神色如遭雷劈,恨恨喘气半晌,派人去找蛊医。
蛊医诊过她的脉后,向景逸禀道:“看这位姑娘的脉象,确实中过同根蛊,但蛊已经解除了一段时间。”
他发须斑白,却像个学生一般对她低头请教:“敢问姑娘,如何解的蛊?老朽从医大半生,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虞绯刚想说“无故消失”,景逸冷声道:“我宁王府是你这老匹夫琢磨医术的地方?”
蛊医惶恐跪地求饶。
宁王沉思片刻,问道:“中蛊二人,女子知蛊已解,但男子仍蒙鼓里,这是何情况?”
蛊医道:“同根蛊本为情蛊,使男女互生情意的,往往用情深者许会发现得迟些。”
“原来如此。”景逸点头。
若是这般,今晚景苍那副反应除了为蛊惶恼外,还有对虞绯的不少情意。
虞绯眼观鼻、鼻观心,猜测自己被虞霜劫走后,景苍肯定与景逸起了争执,却无奈被景逸用蛊逼离。
敌人手握大盘,我方糊里糊涂。虞绯见机道:“太子之前起疑过几回,都被我插诨打科糊弄过去了。现在我逃离东宫,他指不定会请蛊医诊查,很快便会得知真相。”
刚刚为着诊脉,她手脚绳索已解。此刻她双手合什,灼灼地望着景逸如视救世主,“我能活多久,王爷,全看您的运筹帷幄和决胜千里了。”
景逸被她的恭维哄得眉开眼笑,转瞬脸色一沉,“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用你来威胁皇兄做什么事了。”
他冷冷一笑:“蛊没了,我还有你啊。你没看到,你被带走后,他那副样子,仿佛有人褫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一样。”
“啧啧,蛊没了这么久,他仍跟糊涂蛋似的,看来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景逸注视她,视线愈发往下,“你该不会真是个天赋异禀的名器,令他欲罢不能?”
虞绯一噎。
景苍对她动心,或许有肉体的吸引,但说不定还有她别具的性格和高洁的灵魂呢。
但她不能承认两人有情,“扑哧”笑道:“王爷,你们皇室的人会这么天真吗?如果我对你做了这一切,你不恨反而还爱上我?”
“本王当然不会,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景逸道,“但我那个洁身自好的皇兄便说不准了,毕竟你狡黠泼辣,又如此娇丽美貌,哪个男人不想将你驯于身下。”说着眼神又往她胸脯飘。
虞绯:“……”
我谢谢你的赞美。
为防景逸想“登堂入室”,她骄矜道:“美人如花,却不是人人可折的。我虞绯从不受男人强迫,你敢轻举妄动,我就鱼死网破。”
“呦,我还没折呢,这就为我皇兄守身如玉上了?方才那意思还要投靠我,你翻脸比翻书还快的。”
虞绯反驳:“我玩过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今晚让人拿刀对我,又把我绑成囚犯,我哪来的闲情逸致跟你卿卿我我?”
景逸轻哼。虞绯的性子确实比她妹妹有趣,若不是即将会有一场鏖战,他还真想和她一度春风。
嘴瘾仍是要过的,“待我登上储位那日,小嫂子你和我玩不玩‘偷情’?”
虞绯:“……”
感觉和景苍玩“弟妹和大伯”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