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庭萱咬了下嘴唇,打断他:“不必了。我……等不得了。”
  涂山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回想起这一天她偶尔流露出的悲伤神色和心不在焉,他蹙着眉,含着眼泪问她:“所以你一直都在酝酿着要赶我回去?陪我下棋是在给我暗示多一条后路,陪我吃烤串是为了兑现自己原来说过的承诺,兑现过了好两清?我问你,今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是陪我过生辰多一些,还是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我说多一些?你在亲我的时候,是想着我多一些,还是想着赶紧打发我多一些?”
  庭萱垂下了头,她没法回答。她都在想,一边痛苦一边沉沦,刚忘却一点点就又马上想起,前尘旧事,今世纠缠,所有的这一切乱糟糟搅成一团在她的心里翻涌,她感觉心都要裂开了!
  原本她想让他好好过完生日,第二天再说的。可是他刚才那个心愿许完,她就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虚幻的表象甚至没法过夜就会消散,若在他那样的心愿之后她没法给他未来却接受他的柔情蜜意,言不由衷地哄着他安心,对他说出一些甜言蜜语,她就太受不了了,他最不喜欢别人骗他的。
  见她久久不回答,涂山璟忽然站起身来,抓过羽绒服披在身上就冲出了门。
  庭萱猝不及防,只来得及看到他充满了怒气的背影。
  大门被关上,客厅里的空气也为之一震。
  感受到不妙的杜飞跑到门口,又张望又扒拉,随后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剩在屋内的女主人。
  庭萱想着,大冬天的,他没带手机也没换鞋,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住不了,别再出什么事情,急忙忙地穿上了羽绒服换上鞋,下楼去找他。
  寒风呼号,一出门她就被冻了个透心凉。
  北风刮到脸上像刀割一样,她奋力地睁开眼,四处张望着。
  不知道他怎么跑得那样快,她的视野里四下一片黑漆漆、白茫茫,却没有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她顾不上了,一边喊着“璟”!一边找他。
  他不出来,也不回应。
  最后她在游乐区找到了他,他们曾经在这里荡过秋千,有次杜飞还想去玩儿滑梯,走到上面吓得腿直抖,被他笑着抱了下来。
  她被秋千吱嘎吱嘎的链条声吸引,远远的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缩成一团坐在秋千上。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她走过去,他马上站起,躲到了秋千背后。
  “璟?你不冷吗?先回去吧。”她轻声唤他,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和。
  涂山璟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低低嘟囔了一句:“你不要我了”。
  庭萱听了这话,心突然一颤,之前明明是他没有相信她,是他先决定要各走各路的,虽然她确实骗过他,也确实不能解答他的疑惑——她都发过毒誓了,为了保护他,不能说的。
  她也涌上了眼泪,对着那身影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是我不想……”
  第166章 缓兵之计
  说完她转身想要走开静一静。
  很想不那么爱他,最好能放下他,这样自己才不至于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也不至于痛彻心扉,贪嗔绝望。
  背后传来了晃动的链条声,是那个男人匆忙越过了秋千。
  紧接着她听到扑通一声,然后是他的闷哼。
  她回头一看,涂山璟摔倒在地上,一只脚的拖鞋甩在了一旁。
  “璟!你没事吧?”她赶忙上去扶他。
  他的手那么冰,洁白的羽绒服蹭上了雪和泥。
  眉毛拧在一起,他扶住了脚踝。
  “没事。”他咬着牙回道。
  可是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没事,庭萱忍不住又问:“哪里痛?”
  他抬起脸看她,面庞上是还未干涸的泪水:“都痛。”
  庭萱叹了口气,把他小心地扶起来,有点不知如何是好。那么大个人,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感觉马上就要碎了。
  他没有医保卡和身份证,怕是去了医院也没法给他看诊。庭萱想起小区附近有个私人诊所,不知道那里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她把涂山璟扶到一旁的小木马上坐着,告诉他:“我上去取你的鞋子,马上就下来,你先别走动。”
  涂山璟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他此刻想要走动也走不了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回去,又急匆匆地拎了他的鞋子下来。
  给他穿上了鞋子,把拖鞋扔进垃圾箱以后,她叫了个出租车开到小区里面,把他接上,直接去了小区附近的那家诊所。
  诊所的大夫是个老头儿,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见他们进来,停下手上的活计,眯着眼睛向他们点了点头。
  庭萱和她问了声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不好意思,他不小心摔倒了,很痛,我们着急来就——没来得及取他的身份证医保卡,请问能帮着看一看吗?”
  老头儿从眼镜的上方看她:“在那边的本子上写身份证号登个记就行,收银的下班了,我也整不明白那玩意。你待会儿扫那个微信付款,不刷医保卡也行。”
  庭萱听了,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连声道谢,把涂山璟扶到一旁的诊疗床上坐着,自己转身去把自己的身份证号写到了老头儿指着的本子上。
  老头儿慢悠悠走过来,问道:“小伙儿,咋整的啊?咋摔了呢?”
  涂山璟低低地答道:“鞋子滑……”
  老头儿看了眼他那已经被换过的鞋子,叹道:“这鞋底子不行,花纹太浅,摩擦力不够哇!年轻人别老急三火四的,冬天地滑,慢点走路!来,我给你看看。”
  涂山璟受了他的教育,不好意思说自己甚至是穿着基本没有防滑底的薄薄拖鞋出了门,只沉默着费力在庭萱的帮助下把那只脚摆到了诊疗床上。
  老头儿问了他哪里扭到了,轻轻按了按他的脚踝,他“嘶”了一声。
  老头儿又换了个地方,敲了敲,问他:“这儿疼吗?”
  涂山璟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老头儿又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脚踝,又摸了几处,末了给出了诊断:“我看问题不大,应该没伤着骨头,扭着筋了。我先给你上点药,再固定一下处置了,明天起来要是越来越疼你们还是去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这样心里有底。”
  庭萱只能依靠他这里了,于是恳切地回道:“谢谢您。药给我们多开点吧,要最好的。”
  老头儿回头看她:“好的可贵啊?口服的是进口的,贴的是中医药贴,80块钱一副呢!”
  庭萱拿出了手机:“没事儿,您开,我这就扫码。”
  于是老头儿给他们开了消炎药和秘制的跌打损伤膏药,又拿出了他的纱布和小夹板给他固定上,弄完了以后问她:“姑娘,他走路得用拐杖啊,你家有没有?”
  庭萱家里自然是没有,于是又在他那里买了副拐杖,一共花了一千多,终于把涂山璟架出了诊所的门。
  涂山璟右手撑着拐,左臂下压着她,一窜一窜地下台阶。
  下完台阶,他垂头丧气地开口对她说道:“等我拿到手机,我把钱转你。”
  她哼了一声,没对他的见外做出评论,只是如法炮制又打了一辆出租车。
  把他扶进去以后,她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告诉了师傅要开到小区单元楼下,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先回家。”
  涂山璟扶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她这是……先缓刑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她再反悔。
  师傅人挺好,来到了地方以后见他行动不便,下车帮着庭萱一直把他扶进单元楼的电梯口。
  庭萱连声道谢,师傅挥挥手便走出去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关上,两人所在的密闭空间又一室冷清。
  没过多久,电梯门再开,她一手按着开门键,一手扶着他,探着半个身子把他送出了电梯,这才松手,也走了出来。
  涂山璟靠在一旁的墙上,看她走过去开门。
  她转过身来又来扶他,一直把他扶进家门。
  杜飞意意思思地跑过来,小心地观察着他们俩。它知道主人们吵了架,不知道现在和好没有。
  庭萱蹲下帮涂山璟除掉鞋子,顺便摸了摸它的头,它就放心地跑开。
  她又找了一双棉拖鞋给他换上,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涂山璟拿过手机点了几下,她听到自己手机震动了下。
  他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打车费我也一起转给你了。”
  庭萱看他还挺较真儿,但是现在的他又那么狼狈,问他:“你还算的挺精确的?那你来了以后一笔一笔的,水费电费买菜费手机费你都要计算清楚不成?”
  涂山璟眼神落在了他那个笔记本上:“我有努力记了,但是初期可能不太了解行情记得不准,你如果要,我只多不少地给你。”
  庭萱心说你可真是有钱了!得,不跟你算那糊涂账!算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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