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们这是要下赌注吗?”沈念从旁说道,“关于两广总督张仁君。”
“不用赌。”沈虞眯眼道,“清辞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有答案了。”
“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张小姐吗。”沈虞说道。
“对,这可是个大贵人。”沈念顺着母亲的话说道,“而且小辞送她回去的时候,她还将小辞的外套拿走了呢。”
沈虞看了一眼沈清辞,似乎毫不意外,并眯着眼睛笑道:“看来我家清辞很招人喜欢呢。”
沈清辞忽然脸红了起来,于是起身,“天快亮了,我去洗澡。”
“你看,她还不好意思了。”沈念捂嘴笑道。
“念念。”沈虞看着女儿。
“妈。”母女二人拉着手,交谈了起来,“怎么样?”
“那边岛上的海风可大了。”
“我跟你说妈妈…”
——总督府——
“二小姐。”
张寰回到府中,“小姐。”丫鬟从睡梦中被惊醒,“还以为您和老爷不回来了呢。”
“爹爹还在梧州。”张寰说道。
“啊?”丫鬟惊道,“那您是怎么回来的。”随后她看到了张寰手中正要清洗的衣物,原本想上前搭把手,“这…”却忽然想起了白天清晨遇到的人,震惊道:“这不是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吗,我没有记错的话。”
张寰并没有让丫鬟代劳,而是亲自将外套上的污渍清洗干净,“是,我在梧州又遇见她了。”
第086章 秋瑾
“不会吧?”丫鬟一脸不可思议,“她不是在广州吗,小姐上午是在广州遇见的她,怎么下午她就出现在梧州了。”
“她不会是在跟踪您吧。”丫鬟深想道,忽然有些害怕,“突然的出现,还那样献殷勤,又做出那样轻浮的举动,这太可疑了。”
“她是去接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刚从英国回来,只是碰巧而已。”张寰清洗着衣物,随后将其晾晒平整。
“那万一呢,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丫鬟继续说道,“她知道您是总督大人的女儿吗。”
“原先应该不知道吧,”张寰道,“不过爹爹后来来寻我了。”
“而且,”张寰想起了白天在马车内,听到父亲说梧州的事,她便突然生了想要随父亲前往梧州的想法,并且是没有任何缘由的,“是我提出要跟爹爹去梧州的。”
丫鬟看着张寰,因为她也不理解,张仁君当时是想将张寰送回府,但张寰却执意要随父亲去往梧州,“奴也不明白,小姐为什么非要去梧州。”
张寰回过头,与丫鬟对视着,“我也不明白。”
“啊?”丫鬟疑惑的看着张寰,“小姐,您…”
“我只是觉得,莫名的想亲近她。”张寰回到屋内,“就好像她的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我。”
“不过,”张寰坐了下来,“也许还有一些原因吧,她的父亲是沈记商行的创始人,父亲刚刚到任,正对广州的商行与洋行犯愁,也许与她结识,会对父亲有所帮助。”
“好吧。”丫鬟道,“不过,小姐还是要多留心才好,以免她对小姐有所企图。”
翌日
——沈宅——
由于回来的太晚,沈念一直到睡到了中午,直到房门被敲响。
“姐姐。”
“进来吧。”
沈清辞打开房门,“该吃午饭了。”沈念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揉着眼睛说道,“早呀,小辞。”
“不早了。”沈清辞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中午了吗。”沈念伸着懒腰。
“中午都快要过了。”沈清辞道。
“可是我好困哦。”沈念扒拉着沈清辞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昏昏欲睡。
“吃完午饭可以再睡一会儿,姑姑在等呢,她一会儿还要去商行。”沈清辞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沈念便向她伸出了双手,“抱抱。”撒娇道。
沈清辞皱了皱眉头,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但她没有去抱沈念,只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好了。”
“什么嘛。”沈念插着腰,做着不满意的表情,“小气鬼,心里有别人了,就不要姐姐了。”
沈清辞将她的衣架推了过来,“快换衣服吧,我出去等。”
“知道啦。”
没过多久,沈念从屋内走了出来,虽然换好了衣物,洗漱了一番,但仍然睡意十足,“真的好困啊,辞辞,你不困吗。”
但是沈清辞似乎看不到她身上的疲惫,“昨天晚上洗完澡就睡了,谁让你和姑姑后来还聊了那么久。”
“可我在车上睡了,而且你开了一天的车,竟然一点都不累吗?”沈念惊讶道。
“已经习惯了。”沈清辞道。
“啊?”沈念看着沈清辞,二人先后走下楼梯,“你在国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妈妈不是会定期汇钱给你吗,怎么感觉… 你吃了不少苦呢。”
“我只是觉得时间宝贵,不应该拿来睡觉,所以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沈清辞解释道。
“要不要这么拼。”沈念搭上沈清辞的肩膀。
“稍等哦,厨房还有两道菜。”沈虞与沈宅的佣人一同将菜肴端上桌,“这可是我亲自下的厨,必须得给我吃干净了。”
“哇塞。”沈念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喜欢吃的菜,合起双手,笑眯眯道,“还是妈妈最懂我。”
“先坐一会儿,等菜上齐。”沈虞说道,“马上了。”
沈清辞便在单独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旁边的茶几上放着报刊,似乎是先前的。
沈清辞拿起报刊,“安庆起义。”
一九零七年,七月,光复会发动反对清廷的武装起义,七月六日于安庆起义,但最终失败,并且事泄,遭到背叛。
七月十日,浙江同盟会负责人秋瑾得知起义失败,拒绝离开绍兴。
七月十四日,秋瑾于大通学堂被清廷捕获,拒不招供。
七月十五日,清廷于绍兴轩亭口将其就地处决。
报刊上附带着灰色的照片,那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短发女子,满脸的傲气,眼神充满了坚毅,丝毫没有对死亡的畏惧,照片的旁边赫然写着一行大字,“秋风秋雨愁煞人。”
沈念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报刊,看到了战乱的字眼,“朝廷现在要应付的,可是内忧外患。”
“我们的国家,已经到了危机之前了,清廷救不了国家,一直再向洋人妥协,所以到处都在革命。”
“主宰整个国家命运的朝廷,在更强大的权力面前只会低下头恳求,下一次战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在看什么呢。”沈虞将最后一道菜送上桌,“吃饭了。”
沈清辞放下报纸,洗手之后,走到桌前,看着满桌的佳肴,“有很多年没有吃过姑姑做的菜了,好香啊。”
沈虞替她拉开椅子,按着她坐下,“很久没有下厨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还是妈妈做的菜最好吃。”沈念尝过后,竖起拇指夸赞道。
“姑姑知道秋瑾吗?”沈清辞忽然在饭桌上开口问道。
“当然,”沈虞抬起头,看着沈清辞,“你离开之后,国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看到上个月的报刊了。”沈清辞道。
沈虞长叹了一口气,“如此奇女子,可惜了。”
“可惜的不是死亡吧。”沈清辞说道,“而是遗愿无人继承。”
“秋风秋雨愁煞人。”沈清辞又道,“朝廷不亡,国家就要亡…”
“清辞!”沈虞被吓了一跳,但幸而她将佣人都提前支走了,“广州现在可不太平,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
沈清辞点头,“我知道了。”
几日后
英国商船被劫之事,很快就在广东传开,英国医生的死亡,让驻京英公使抓住了机会,连连向朝廷的外务部控诉。
朝廷遂向广东下令,严厉抓捕凶犯,并且抚恤死亡的英国医生,但仅仅是如此,并未让贪婪的英国善罢甘休。
在驻京英公使的抗议下,清廷迫于压力,于是便将粤东及两江的缉捕权交给了英国人管辖,英国的军舰出现在了惠州海面,并对海域进行测量。
朝廷的决定下达后,整个广东的百姓无不震惊。
“岂有此理!”两广总督张仁君最先接到朝廷的文件,他将其重重拍在桌案上,“缉捕之权,乃国家主权,岂能让与他国。”
“京城朝堂上坐镇的那帮人马,我看是昏了头了。”张仁君越想越气,对于朝廷下的令,他并未遵守,并且连夜上书,要求收回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