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孟寸眼睛里的担忧让姜凤皇觉得,这个人太死脑筋,有什么好的。
姜凤皇提议道:“雪停了,孟大人陪朕逛逛吧。”
孟寸的手攥的紧紧的,眉宇间的担忧像是滴在清水里化不开的浓墨。
“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姜凤皇伸出手,看着拿到挺拔的身影走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您还真的瞧得起朕,朕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
姜凤皇长舒一口气,好久都不曾出宫了,上次出来陪在她身边的还是隋芳菊,两个人在怡红院经历了那么多。
现下……姜凤皇叹气,她能做的只有将他完完整整地摘出去,说她受姜昱所迫也好,说她不顾隋芳菊感受也罢。她身处的局势太过于危险,他跟在她的身边,要么成为炮灰,也么成为累赘。
让他在去战场也好,至少不会被姜昱捉住,送到面前威胁自己。
姜凤皇低着头走着,眼睛死死地钉在地上的积雪。
天气太冷,雪只是简单地推挤在地上,一层又一层,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同样的雪飞舞在囸朝于赫国的边界线上,像是无声的纸钱。
昏暗的天幕下,刀光一闪就是一道滚烫的鲜血,鲜血在空中像是死亡的镰刀,落在地上,染红了雪,模糊了视线。
脚下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早就被雪花覆盖,隋芳菊的脸上一刀红色的血迹,顺着锋利的下颌,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前襟,染红了一片衣衫,更模糊了后脖上那处妖艳的凤凰图案。
隋芳菊机械的再次斩杀一个扑过来的敌人,抬头看了一眼狼烟飘荡的风向。
精疲力竭下,他终于看到左边涌来一批的士兵,挂着囸朝的图腾,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隋芳菊麻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弧线,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道:“马将军!!!”
马巢斐高坐在战马之上,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风雪,伸出手朝着隋芳菊:“将军!!!”
隋芳菊反身杀掉敌人,伸手后双脚一蹬,干脆利索的上马。
“隋将军,内鬼查出来了。”
马巢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似乎有些遥远。
隋芳菊伸手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嘶鸣,带动二人飞驰,他手中握枪,一记飞刺,将扒过来的敌人挑翻在地。
马巢斐也不遑多让,手中砍刀如风,刀刀激起一记飞血。二人如同杀神一般打着头阵,为身后的士兵增加士气。
这场战役持续到隋芳菊的手被枪硌出了血,才停。隋芳咬着布条,低着头缠绕着布条,和身后的尸山血海构成一副悲怆的画面。
拎着竹筒的马巢斐擦了擦嘴,将密封装着水的竹筒递上去道:“喝水吗?”
缠绕好的隋芳菊接过竹筒,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道:“密林的人可解决了?”
马巢斐道:“是赫国士兵,我带着一队人在后头包抄了。你从何得知内鬼之事?”
隋芳菊放下竹筒,目光看向天边,轻轻道:“姜昱暗中将边防图卖给赫国,赫国借姜昱安插内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马巢斐炸开:“什么?姜昱那个老贼将边防图给赫国了?!”
隋芳菊点头。
马巢斐焦急道:“姜昱那厮卖边防图,岂不是要同赫国联手……”
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马巢斐没说出来,但是他二人都会知道后面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马巢斐夺过隋芳菊手中的竹筒,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起隋芳菊的手就要上马。
隋芳菊俨然不动,拉住马巢斐,摇摇头。
马巢斐脸色涨红,气愤道:“陛下独身一人在京城,我们得回去救她,她只有我们了。”
隋芳菊摇摇头道:“她有她的计谋,我们要做的就是听从她的安排,不要为她添乱。”
马巢斐的心乱成一锅粥,眉头拧成毛毛虫道:“可是,可是……我们……”
隋芳菊接过话来:“我们要为她而战。马将军,你还要送我走吗?”
马巢斐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知道陛下的计划。
第72章 他她都死
◎谁还不会日了◎
听闻道隋芳菊的死讯的时候,姜凤皇正在窗下坐着。
大殿里点起了焚香,是姜凤皇最不喜欢的味道,她皱着眉头走到窗边,打开窗,手随意地搭在窗棂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景色。
福根眉眼低低的递上战报,姜凤皇接过来,有马巢斐和隋芳菊在,每次接到的几乎都是大捷的消息。
此次也不会有意外,姜凤皇信心满满地接过信封,上面一张纸,寥寥写着:隋芳菊战死。
姜凤皇定睛一瞧,将五个字看了三遍,轻笑道:“马家军里竟有人与隋芳菊同名。”
福根道:“贤妃娘娘的名讳,过于小众,恐难以在世间找出来第二个。”
轰隆隆——
姜凤皇的心如同针扎一般痛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头疼,像是要炸开一般。
她展开纸张,又读了几遍,确定还是那五个字后,她烦躁地将纸张揉成一团塞回到信封里,双手合十地再次打开。
还是那五个字。
甚至都没写清楚他在哪儿战死。
头疼和心疼如同巨浪打湿了姜凤皇,怎么会?她不是让马将军将他送去隋家吗?为何会死?
福根定睛瞧着姜凤皇,神色淡漠。
下一瞬,姜凤皇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座大塔轰然倒塌。
福根没有上前将人扶起来的心思,他揣着的手慢慢地拿出来,袖中还有一封信封,是姜昱给他的。
姜昱说:“你若是投靠了姜凤皇,你是知道本王的手段的。”
信封上只写着三个字——削首药。
福根第一次知道,姜凤皇每次的发疯都是因为有人在给她下药,用的是削首药,下毒的是小汪子。
后来,小汪子暴露,姜凤皇身边缺少一个新的眼线,一门心思药杀死奚彧的他自告奋勇,来到姜凤皇的身边潜伏。
削首药是赫国所产,姜昱不单单是近日才同赫国联系上,而是他一开始就埋下了这这步暗棋。
姜凤皇乖乖地留下孩子,乖乖地死去,赫国就不会入侵。可是,姜凤皇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姜昱,选妃、假孕、清风寨追嫁妆、狱中救人、冯氏贪污、生辰宴、挟持孙莫德……
百姓不再认同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是废物,不再相信摄政王长达十一年的专权,而是选择相信渐渐带给他们新的希望的小皇帝。
福根理清头绪,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瘦弱地如小鸡崽子的姜凤皇,心里一片茫然。
他似乎做的一点都没道理,是姜凤皇让他有更好的机会能杀掉奚彧,自己这种行为似乎叫做……恩将仇报。
福根摇摇头,慢慢俯身,那张娃娃脸上淡漠得如同她是陌生人。
福根抬起来姜凤皇,轻的跟风一样,他轻轻地将人放在榻上,转身走了。
榻上的姜凤皇丹凤眼轻轻地阖着,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急促,蹙眉如黛,她身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
皇帝昏迷,早朝暂停。
萧水雯难得睡懒觉,着中衣躺在榻上,睡得香甜。
蓦地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孟大人,我们大人不在,您先请回吧。”
萧水雯好奇地睁开眼睛,孟寸?他来干什么?
她起身推开窗户,看到院中景色。
孟寸着一身水绿色长袍,长发束起,露出锋利的眉眼,整个人精气神很足。
相比之下,因为睡懒觉被打扰到的萧水雯就恹恹的,整个人像是一团面团一般趴在窗户上,唯有那双眼睛在落到孟寸的身上后,璀璨地一亮,而后垂眸看着窗边放着的花瓶。
真讨厌,花瓶里没有花。
“萧大人,你在家却让仆从撒谎不在,莫不是不愿意看到我?”
孟寸的话擦着窗台飘了进来,萧水雯微微一笑道:“孟大人言重了,一个时辰前,我还不在府中。”
说罢,萧水雯朝着院中喊了一句道:“请孟大人去正厅,我穿衣后就去。”
孟寸闻言抬头,这才看到对方就穿了一袭中衣,单薄地人似乎在发抖。
一个时辰前不在府中?
孟寸来不及多想,微微俯身道:“是我冒犯了。”
冒犯什么?
萧水雯勾起嘴角,心情大好,连彻夜未眠的疲倦之意都驱散不少。当下换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将她绯红的两颊衬得更为娇俏,整个人透露着温婉良善的气质。
当孟寸看到萧水雯的时候,内心只有一句:真的是表里不一。
萧水雯入座后道:“孟大人来访所为何事?”
孟寸眼睛回收道自己的茶杯上:“陛下下旨,命你我修造女子学院,就在怡红院的旧址上。”
萧水雯闻言噗嗤一笑:“陛下个人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关心起天下女子的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