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倒不是记得。你不在宣京那几年,你的喜恶,你的悲欢,一切与你有关的,我都知晓了。”他的鼻尖轻蹭耳廓,语调极为粘腻。
腰带松开,她急忙扯住,回头嗔道:“还有一个时辰开宴,你不许胡来。”
“足够了,浅尝辄止,我不折腾你,好不好?燕燕。”
嘴上问她意思,手上却无半分犹豫,三两下便将她刚穿好的衣裳褪下大半。
青衣半敞,香肩毕露,绯红亵衣露出一角。她坐在他膝上,裙裾飘浮起落,光溜溜的小腿摇曳摆动。
妆台上,金簪步摇哐哐当当互相撞击,铜镜轻微颤动,映出他剧烈起伏的背和她极度扭曲的脸。
卡在半臂的衣裳落下,松垮垮挂在手肘。亵衣露出大半,他瞅见两只鸭子,得意一笑,从她腰间腾出一只手,捉住鸭子玩弄,爱不释手。
“燕燕嫌它丑,怎还偷偷穿上?”
“我……随手拿的。”
他掌着纤纤细腰抬高,作势要松手。郑妤匆匆按住他肩膀,语无伦次改口:“不是不是,我……我不忍辜负殿下一片苦心。”
李致揽着她带下,又问:“那燕燕喜欢么?”
阻塞感迫近,她赔笑道:“殿下亲手做的,我岂会不喜欢?”
粘稠露水沿着小腿淌下,汇于足尖将落未落。她咬牙绷紧,足尖直挺挺倾斜,露水滴滴嗒嗒滴落。
帕子擦拭小腿,他柔声细语问:“冷不冷?”
“热。”郑妤脱口而出,不过须臾,风透过门缝吹来,她含胸瑟缩,“冷。”
“那我抱你到床上去。”
帷帐垂落,衾被覆体,半遮半掩的衣裳彻底被剥去。他胡乱卷两下,丢出帐外。
郑妤推他胸膛,怨道:“不是说浅尝辄止?还来?”
他俯身压下,吮着她的唇笑道:“情到浓时难自抑,燕燕就当满足一下我,嗯?”
“好。”她扭着腰肢热切回应,睁着一双婆娑媚眼望着他。
“燕燕,你要这般看着我,只怕……到开宴都没法停。”李致捂住她双眼,无奈叹气。
郑妤狡黠轻笑,探出一只手摸向床边,抽回先前换下的腰带,蒙住他的眼睛,心满意足道:“这样你便看不见了。”
“躺在这张床上时,可曾想过我?”
“想过,好多次,想你会像如今这样,在我身上,欲罢不能。”
“这才哪到哪?为时尚早。”
呜咽断断续续从贴在一处的唇间逸出,她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郑妤娇气嗔怨:“殿下,说好一个月就一次……放纵,这个月的您已经用掉了,不可以再……”
“你主动的另算。”李致置若罔闻,胡乱抹一把她脸上的水,哂笑道,“才两次,哭这么凶。”
“疼了?”
“你说呢?”她嗔恨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推搡拉扯一番,李致大抵察觉她确实不愿继续,遂从她身上下去,抱住她低声安抚。
郑妤气鼓鼓翻身,背对他不理不睬。
“燕燕,若离开宣京,你想去哪?”李致忽而正色问,“往北去陈郡,还是往南去广陵?”
“殿下莫非想为自己择一处封地栖身?”郑妤悟出他的意思,笑道,“那你想早了。你处在这个位置,如何能离开宣京?陛下又岂能安心放你离开?殿下,高处不胜寒,你想功成身退,哪那么容易。”
无论谁当皇帝,无论李致是否有摄政王的名头,只要他手握实权,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反,要么死。
李翊才智远在李栩之上,他未满十岁,心机深沉远超常人。一山不容二虎,再过几年,他们叔侄之间必有一战。
何况,他真能舍下滔天权势,随她偏安一隅?
“你只需要想好我们在何处安家,剩下的交由我去做。”李致说罢抱她起身,“沐浴更衣,去赴宴。”
在含光殿耽搁许久,抵达寿宁殿时人都齐了,就等他们二人。崔芷沅和卢清漪有说有笑,瞧着似在谈论喜事。
他们落座后,李致随口一问,卢清漪道:“方才明明差人来传话,络络有喜了。”
第90章 博弈
爆竹声起此彼伏, 扰人清梦。
“有心事?”李致拥她入怀,轻揉发顶。
郑妤闷闷贴着他,问:“周尚书家的三姑娘, 你可有印象?”
“没有。”
“那姜先生的小女儿呢?”
他沉默片刻,道:“略有耳闻。”
她仰头望着李致道:“周姑娘才情高雅,姜姑娘饱读诗书,此二人性情温和,待人亲善, 待过几日我想请她们到家中小坐。”
“你想找人陪你说话解闷, 无需向我报备。”
李致未明白她的用意,郑妤补充道:“我……挺喜欢这两位姑娘, 你过来陪我一起看看。”
严严实实裹住他们的锦被, 因他转身开出一道口子, 寒风灌进来,卷走一榻温存。
房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屋外烟火爆鸣声戛然而止, 霜雪簌簌压枝低。咔——梅枝不堪重负, 蓦地折断。
绮帐馨香, 床单褶皱,绣枕潮润,衣衫凌乱, 欢爱痕迹犹未散去。郑妤提出如此煞风景的事, 自觉惭愧, 遂主动靠过去, 贴着他后背, 柔声道:“阿延,我并非不在乎你, 也不想把你推给别人。若我还能……定不愿同别人分享我的夫君。”
“这两位姑娘对你有意,你把她们纳进府里……”
“郑燕燕,闭嘴。”李致拍掉她的手,郁闷挪向床边。他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通过冷峻凄清的背影,揣测他的心情。
郑妤伸出食指,戳戳他后背,正欲开口劝,李致却道:“你再提一句,那两人必死无疑。”
他转过来,轻轻扼住她的脖颈恫吓:“本王宠着你惯着你,时间长了,你是不是忘了,本王是什么样的人?”
绀眸泛红,冷眼相待,郑妤打个寒颤,悻悻垂下眼帘,避开他的凝视。
此后,绝口不提纳妾之事。
上元节后,柳家和崔家结下姻亲,柳如湘拉着郑妤去永宁寺还愿。
柳如湘眉飞色舞跟她说前因后果:“年前我来这求姻缘,没成想刚走出这大殿,我就碰上崔少师了,你说巧不巧?我生于宣京长于宣京,没少听我哥说崔少师的事迹,却迟迟无缘相见。若是早点遇上,省得我追着温寒花耽误好些年。”
“好事多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郑妤执香默祷。
柳如湘燃香叩拜,低声祈祷。
走出大殿,二人于石座歇脚,柳如湘忽然揪住她衣袖,指向阶下。
郑妤伸长脖子看,温昀恰巧停步看来。他缓缓上阶,停在她们前方,拱手一拜。
“丹阳一别,数月未见,王妃安然否?”
“劳温大人记挂,我一切安好。”郑妤浅笑点头,“温大人此番回京,可还回刑部任职?”
“非也。承蒙陛下隆恩,臣将往大理寺赴任。”
寒暄过后,二人皆无话可说。沉默半晌,温昀转向柳如湘道:“听闻柳姑娘和崔大人好事将近,恭喜柳姑娘,觅得良缘。”
柳如湘回之一笑:“多谢温大人。敬祝温大人青云直上,早遇良人。”
温昀的视线飘到她身上,郑妤别开头,他才暗暗移开眼,望向别处。
“柳姑娘,在下想和王妃说几句话,可否请您暂避?”
柳如湘坦然应下,起身先行一步。
伞罩在头顶,隔绝风雪。郑妤静坐不动,等温昀开口。她并不认为,他们之间还有单独叙话的必要。
“柳四娘去了,鸩杀。”
“嗯,我听说了,谢温大人高抬贵手。”
年前,李致派人去丹阳送鸩酒时,郑妤还担忧温昀阻挠,毕竟他这人向来不知变通。谁知他公然放行,事成之后主动将柳四娘送去安葬。
温昀道:“我猜是你的意思,故而未加阻拦。”
郑妤无言以对。
“我……随口一说,别无他意。”温昀仓促解释。
郑妤淡然一笑:“我并未妄加揣测温大人的用意,温大人不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天冷,我该回去了。”
她拂去身上的雪花,扶膝站起。温昀扯住她衣角挽留:“阿妤,陛下召我回京,你可知他意图?”
郑妤盯着温昀的手,皱眉提醒:“温大人,自重。”
“他仗势夺妻的流言传遍兖州,不日将变得人尽皆知。他如今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留在他身边,终无宁日。”温昀苦心劝导。
郑妤后退一步,撤出衣袖,道:“我自从嫁给他,从不奢求安稳度日。呼风唤雨也好,身败名裂也罢,我会与他同甘共苦。”
——
细雪纷纷,宫灯荧荧。
李致将黑子落在棋盘边缘,漫不经心道:“兵权,我只能交六成。”
与他对弈之人,身形确如孩童一般,眼眸依然澄澈,然藏在龙袍之下的玲珑心,远非稚童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