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以长寿的不多。
老人们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代继续从事这样艰难的营生,刘景生算是个还不错的东家,他资助村里的小孩上学,这个陈列室就是刘景生当时扩出来当成旧时学堂用的,雇了一个老先生教牙牙学语的孩子们识字,到了读书的年纪,就送出去念书。
再后来,刘景生生意失败,九十年代以后老式挖矿的方式逐渐被淘汰,村里挖矿的人走的走老的老死的死,土矿村也就慢慢地破败了。
涂芩在照片里看到了刘景生,他们这部电视剧的原型,1921年生,享年89岁。
陈列室里他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年轻全盛时期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拍照的时候也不笑,五官都是肃着的。
他们电视剧也有刘景生相关的资料信息,不过那些照片都是九十年代后的,那时候他已经七八十岁了,明显比年轻的时候松弛一点,对着镜头也都是微笑着的。
涂芩记下了这些细节,又开始观察玻璃柜里的碎陶片。
都是黑陶片,颜色很正的黑色,从裂口看能看出这些陶片都做得非常薄。
每个黑陶片堆上面都有一个标签,记录着时间地点和敲碎的原因。
涂芩这几天恶补黑陶知识,能大概知道这些碎陶片产生的原因,陶器高温烧制出现瑕疵后,很多品牌或者大家会选择直接把这批陶器全部敲碎,一方面是禁止印着自己名字的瑕疵品在市场流通,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处运输。
陈洪是个有心人,把这些都分批摆了出来,也算是刘景生在土矿村烧制陶器的完整历史了。
涂芩看得很仔细,拿着本子把每批碎陶片产生的时间都记了下来,一批黑陶片是十五年前,刘景生八十几岁的时候烧制的。
这点和剧本里的徐常平不太一样,剧本里徐常平的人生非常坎坷,晚年身体不好已经无法烧制黑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培养出一个能继承他手艺的徒弟,但是自己的孩子都夭折了,亲戚们带过来的孩子要么调皮要么愚钝,再加上时代变了,纯手工的技艺已经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学,所以徐常平最后其实是被气死的,那一段剧情算是全剧最后的高潮。
也是徐导最不满意的一段,他觉得这段悲剧色彩还不够浓重,人物冲突在最后都疲软了,情绪没有延续。
涂芩其实也觉得有些突兀,徐常平的人设是非常固执坚定的人,最后的日子却过得异常窝囊。
可明明徐
常平的原型刘景生在八十几岁的时候还在烧陶。
涂芩凑近了,打算拍一下这些碎片的特写。
陈列室的木头门却突然被撞开,一个男人冲进来,迳直走向涂芩。
涂芩瞪大眼。
门口一直在打盹的大爷也站了起来,却没有走近。
那男人看都不看涂芩一眼,走到她面前,打开了陈列柜的玻璃把那一盘黑陶碎片一股脑全倒到了他带过来的麻布袋里,又风一样地走了。
涂芩:“……”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不是因为这男人的举动,而是因为这男人的长相。
他和金奎长得一模一样。
哦不对,他好像比金奎高一点。
但是五官一模一样。
就是打扮的比金奎正常很多。
这谁?
涂芩张着嘴看着门口的大爷。
大爷也呆愣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大爷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一拍大腿就往外走。
涂芩:“……”
第27章 她怎么会在这里。
涂芩其实是不太想跟着那位大爷跑的,这地方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出了村口那条坑洼的水泥路后,外头都是山,还都是深山,所以她不应该乱跑的。
但是这大爷看着都八九十岁了,踉跄着转身就跑的样子是真挺吓人。
涂芩只犹豫了一秒就跟着冲了出去。
好在这大爷没有往村口跑,虽然跌跌撞撞却也没摔跤,他嘴里喊着涂芩听不懂的方言,挥着胳膊就去了村南。
按照陈洪给的地图,村南应该是那个黑陶工作室的地盘。
其实很好认。
村里所有的房子都是土墙灰瓦,唯独南边一排不高的柏树后头,隐约露出了一些青砖黑瓦,是这个村里看起来最豪华的建筑了。
现在这条路上停了几辆车,大爷挥着胳膊跑进了柏树尽头。
涂芩确定大爷应该没什么大事之后,本来想再去陈列馆看看还有没有遗漏没拍的东西,结果走了一半顿住了。
她倒退着回去,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那几辆车。
她没看错,那辆黑色的吉普确实就是今天一大早把她们送过来的那辆车,民协会的车,上面还贴着民协会的宣传语。
她可能还吐在车轮胎上了。
陈洪没回墨市?
涂芩倒退着又往黑陶工作室方向走了两步。
她很好奇,有个很迷幻的答案呼之欲出。
刚才那个长得跟金奎一模一样的奇怪的人,陈洪的车,还有黑陶工作室方向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有人吵架的声音。
那声音太像金奎了。
那个绿脏辫儿说话声音大的时候,尾音就会有些破锣嗓子,语调像是变声期男孩压着声音又压不住的那种,尖利嘶哑。
第一次他把谢斋舲晃醒的时候涂芩就发现了。
而且这人也容易激动,他们住在她家对面那几天,绿脏辫儿出门倒个垃圾出门觉得冷嚎一声也能喊出破锣声。
她被吓到过好几次,购物车里买的东西有一小半就是因为这人的破锣嗓子。
所以印象深刻。
涂芩站在这条小路上听了一会,隔得远,只能从隐约传来声响判断应该是在吵架,可能还动手了。
涂芩又往前走了两步。
她现在站着的这条水泥路并不平整,很窄,车子大一点通行都会有些困难。
停在最靠近工作室的那辆车是一辆黑色奔驰,本地车牌,车牌尾号22。
涂芩认得这辆车,过年那段时间她家单元楼下经常停着这辆车,那是谢斋舲的车。
这个瞬间,她接触这部剧后只要涉及到主角徐常平的剧本就会一直莫名其妙产生的怪异感和熟悉感都有了原因,陈洪说的那个小孩可能真的就是谢斋舲,那个被刘景生领养的矿工的孩子。
刘凌旭家的仇人。
白眼狼。
涂芩绕过柏树,绕过开着的黑色铁门,绕过那个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名字的工作室牌子,看到了乱七八糟的院子里站着的乱七八糟的人。
有金奎。
有那个长得跟金奎一模一样的人。
也有陈洪。
还有刚刚看起来颤颤巍巍现在手里却拿着一把锄头的大爷。
没看到谢斋舲。
***
其实涂芩能认出金奎已经非常不容易,院子里面一塌糊涂,十来个人扭打成一团,她进院子的那个瞬间,金奎一脚踹飞一个男人,抢过了男人怀里的东西,像是个麻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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