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苧和阮魄生认识的第五个年头。
  她们在一家酒楼吃饭。
  隔壁桌有人嗑着瓜子唠嗑。
  一浓眉女子道:“诶,你听说没,水家那宝贝女儿水五小姐又失踪了。”
  她的同伴女子一脸吃瓜样:“听人说是和情郎跑了去……”停了下,冷笑一声,又道:“这简直是子虚乌有之言,千万别让我碰着这瞎传谣言的,不然我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娘爹不认得他。”
  她看上去很愤懑:“别家男儿几月没踪影,不见他们咬舌根,水晕才失踪几天,他们就胡乱猜测了,果然男人就是一群长舌夫,恶心下作。”
  “要是有人说水晕少姥是得仙迹,去当神仙了,我都信,说她和人私奔?”
  “简直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
  水晕一年前搞了个比武招亲。
  慕名而来参加的貌美男儿很多,水晕将他们打得一个个哭天抢地的,有好几个都吓得尿裤子了。还有柔弱男郎想使用美人计,水晕仍是照打不误。
  水晕:嘿嘿,能正大光明的打人了
  这一场别出心裁的比武招亲让水晕名声大噪,方圆几百公里无人不知水晕的大名。
  浓眉女子手中的瓜子嗑完了,一摸桌子,摸空了,她抬眼只见得桌上堆起一座由空瓜子壳聚起的小山,不由有些失望。她起身:“走了,该回去巡逻了。”
  “好好好。”吃瓜女子也站起身,将身上零散的空壳拍落。
  “那水家姥君可着急坏了,她发布了悬赏令,能将水晕安然无恙带回者,赠十条黄金。”
  这是她们离去前所讲的最后一句话。
  白苧听在耳里,意动于心。她笑深,小涡浅浅:“阮魄生你怎么看?”
  阮魄生握剑:“这十条黄金你想怎么用?”
  “这个嘛……以后再细细规划,反正都是要用在建设我的医馆上面,”白苧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水晕少姥。”
  “好。”阮魄生声音雌浑有力。
  *
  水晕很无语,她怀疑自己是扫把星转世,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九岁时在街上被人拐走就算了,反正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回家了,母亲也严惩了拐她走的人贩子,将他们全杀了,最后还闹到圣上面前。
  那年新出一条法令。
  “各地严抓人拐子,若有发现,人拐子赐斩首,买者与其同罪。”
  十二岁时异想天开,想去江湖闯荡,刚出门就被一个杀手抓住当人质,杀手手中冰冷的刀锋紧紧地贴着她的脖子,
  水晕面色阴沉,积了一肚子火,也不管杀手会不会恼怒用刀划破她的脖子,将手肘狠狠往后一撇。
  杀手女子呼吸止住一瞬,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钳制住水晕的手微颤。
  水晕手肘处的衣服布料瞬间被血液濡湿,她不舒服地蹙眉。她很不喜欢自己身上有血液,但显然,她身后这位杀手姊姊的胸口被血液浸透了,却因为穿得是黑衣因此不明显。
  杀手在她耳畔低语:“水五小姐,我不会伤害你,但你要配合我,否则刀剑无眼,可能会误伤你。”
  水晕咬牙不说话。
  少年高傲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杀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追杀她的人听到:“我手里是水校尉家的女儿,你再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对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杀手逃到城外后将她丢下,自己跑远了。
  水晕在风中独自凌乱,将杀手那双眼睛深深记在心里。她的手紧握成拳,不打算去江湖闯荡了,她要先练好功夫,看以后谁还敢随随便便挟持她。
  ……
  水晕的武艺练得非常好,是教武娘子手下最厉害的徒妹。
  而且她力大无穷。
  所以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被人下药迷晕然后被软禁的时候。
  真是奇耻大辱。
  她在一家她时常去的酒楼里点了一壶酒,喝了半壶,脑袋就昏昏沉沉,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平日里她可是千杯不醉的,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她彻底晕了。
  一醒来她就身处一间陌生的封闭的屋子里,手脚被铁链锁着,铁链的长度刚好能让她到桌子处拿水喝。
  她满脸黑线,一掌将桌子劈开。
  她将要把铁链也崩断,门吱呀一响,有脚步声传来,天光透进房间,她马上退回床榻。
  一道身影走进来,那人有一张她陌生至极的面孔。
  水晕眼睛沉沉,冷冷看着来人,轻蔑:
  “就是你下的药?”
  男人的眼睛有些红,里面有深情又有浓浓的恨意,他好像被她冷漠的语气刺激到了,眼眶里流出泪来,笑了下:
  “对,就是我。”
  水晕怀疑她碰上神经病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听到他的话,她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目的是什么?”
  水晕突然不着急挣脱铁链了。
  男人情绪非常激动:“我的目的是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怎么对我的,你挑逗我暗示我,我上钩了主动凑上来你又对我置之不理,我无数次想要放弃你,可你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我,就好像我还有机会一样,是你!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水晕满脸疑惑,“大哥,你脑袋被狗吃了啊发什么疯,我认识你?”
  男人的瞳孔扩散,眼睛更红了,呼吸急促,他崩溃了:“你什么意思?”
  他走上来,想抓住水晕的衣服,水晕一脚把他踹开了。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在酒楼,我那时在酒楼中打杂,你就是喊我过去帮你们结账的,你还多给我一些小费,事后我打听了,你就只对我这样了。”
  “后面你大多时候都会叫我去结账,还对我柔柔地笑,让我彻底沦陷了。你比武招亲的时候,我就在台下,你打败了所有人,最后你失望地眼神掠过我,问:‘没有人上来了吗?’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上去,但是那时的我自觉配不上你,只能将头低下,不敢看你失望的目光。”
  “再后来,你开始不叫我去结账了,我悄悄与你打招呼你也不搭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方面做错了,惹你生气了,但你又开始叫我去结账了,过了几天又开始冷落我,就这样周而复始,我被你折磨透了,我……”
  “闭嘴!”水晕不想听他瞎弔弔了,真是怪恶心人的。
  原来她之前感受到的不舒服的窥探目光就来自于他。
  还她特意叫他来结账?她每次吃完饭一抬头就有一个穿店小二衣服的杵在一旁,不叫他叫谁?
  在屋顶掀开一块砖偷听的白苧与阮魄生算是弄清楚事情原委了。
  就是一个恶心男自我攻略后发情求爱不成,恼怒发癫的故事。
  水晕正要给这小吊子一拳,门嘎吱一声又被人推开了。
  白苧出现在门口,抱拳:“在下白苧,打扰了。”
  阮魄生腰间挂着长剑,站在白苧身后侧。
  白苧冲水晕眨眨眼:“水少姥,我们来接你回家。”
  水晕绷不住了,“又来两个有病的。”她一下崩断铁链,冷冷道:“谁要你们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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