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听说南方是产粮大地，江野顿时起身，振臂一呼：“种地，我的强项啊，孩儿们，随老祖宗去种地。”
  孩儿们欢呼，跟着老祖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们都是流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失去了至亲的家人，但仍旧活不下去。
  直到，他们遇到了他们的神。
  老爷们不觉得江野是神，悄无声息间，关于天下出了妖孽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就连大乾亡国都成了妖孽的锅。
  燕帝无道，也是被妖孽蛊惑。
  燕帝一下子就能洗白了，燕帝能有什么错，全是妖孽的错啊。
  老爷们冷笑，他们的粮是那么好抢的吗？
  等着为天下人所不容吧！
  江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但他毫不在意，扭头继续监督孩儿们开荒。
  监督了会，江野看不下去了。
  “闪开，让我来！”
  江野化身锄地机，三下五除二就把草平了，地锄了。
  老祖宗干活，全靠一双无情铁手。
  突然开始想念法术神通了。
  把自己当牛马使的江野驻足恍惚，依稀中，他似乎有着丰厚的当牛马的经验呢。
  哎，众生皆牛马，有当牛马的经验也不足为奇嘛。
  江野满世界捡人，然后带人回去种地开荒的功夫，王天阙伏诛，却不是死在十八路诸王任何一王手中，而是死于名不见经传的一名年轻小将手中。
  对方仅仅只有一座城池，以及城池周边村落二三。
  虽说那原本是大乾的边陲重镇，驻扎着十万大军驻守边疆。
  但是问题又来了，大乾有多烂，大家都有目共睹。
  原本说是十万大军，可这十万却是经不起丝毫细究的。
  首先，得除掉吃空饷挂名的。
  其次，朝廷连续数年一分钱都没下发，大军早就断粮断饷，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能指望十万大军勒紧裤腰带，为皇帝陛下燃烧自己，发光发热吗？
  其实，这座边陲重镇，没有彻底烂掉，而是还能运转，甚至其内百姓竟然比其余地方过得还要富足这一点，已经让人惊掉了下巴了。
  这份惊讶，在澹台家的钱粮和装备连绵不断运入其中后，又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原来，是获得了世家的支持。
  恍然之后就是愤怒，说好的大家各凭本事逐鹿天下，你小子不讲武德，竟然抱上了大腿？
  还有你们，说好世家不下场，高高在上的呢？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也不装了，摊牌了，对，俺背后是闻人世家，俺有的是足以支撑大军的粮草！
  如此发言的是晋王，晋王前脚刚发完言，后脚他的后台，闻人世家就美滋滋地把粮食卖给了他的对家。
  晋王：？？？
  闻人世家：嗨，谁的钱不是赚呢？亲你放心，我们和你心连心，和你天下第一好，和他们只是冷冰冰的金钱往来罢了。
  世家是这样的。
  闻人世家并不是特例，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公叔世家擅长攻城术，名下有着最多最厉害的匠人。
  天下名匠，多出公叔家，外面野生的匠人，也会不远千里投奔公叔家。
  匠人地位低下，在公叔家，至少能混个温饱。
  在外面温饱都混不了，走路上还要被人踩几脚。
  下九流的人，所求也只是一个安稳平静。
  和闻人世家一样，公叔家有着自己看好的势力，但他们也没有和其余人成为敌人。
  而且还有个更不做人的申屠家。
  如果说太叔家是同皇室联系过于紧密，在历代夺嫡之位的争斗中，损伤太多。
  加上出了数位皇后，几乎把大乾的后位包揽，从而无法继续当自己置身事外的高高在上的世家。
  那申屠家就是自己不断在走下坡路。
  说起来，申屠家当年也是以勇武忠贞刚正不阿出名的。
  当年申屠家为结束乱世，族人到处奔走，无数人因为理想而死于乱世之中。
  嫡系子弟更是几乎死绝。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申屠家的旁支，散得到处都是，这是为了主脉断绝，旁支能够接过申屠家的大旗。
  但也恰恰是毁在了这一点。
  主脉人丁单薄，支脉试图取而代之。
  经过一场内部倾轧厮杀之后，支脉失败，主脉却开始杯弓蛇影，对旁支多有打压。
  原本世家对于自家的人才，无论是支脉还是主脉，只要对方的确有才华，族中都会倾力培养。
  当然，支脉想要出头，比主脉难了无数倍。
  可至少，是有一份希望的。
  申屠家却不然，申屠家发现支脉有人才后，第一反应是打压，朝死里打压，决不能给他出头的机会。
  有才华的人被他们打压得出不了头，郁郁而终后，留下的遗孀和子女，还要面临被族人吃干抹净的结局。
  这种状态下，主脉又没出个绝世天才，久而久之，申屠家就只剩下了世家名头，而没有了能够与之相配的才能。
  比如，名满天下的才子。
  大乾的书院都是世家把持的，世家认可你，你才是君子，才是有德之人，才能名满天下。
  世家不认可你，你就是为天下所不容。
  大乾历代帝王不是没人试图扭转这种局面，但他们实在没法搬走自己头上的大山。
  如果说他们有着愚公移山的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可能还会成功。
  可惜的是，现实是，励精图治的帝王前脚一死，后脚功臣就被自己的好大儿赐死。
  同时自己的政令和政治主张，也被好大儿彻底推翻。
  五大世家，太叔是治军将才，将门世家。
  澹台是生意遍布天下，比朝廷还有钱。
  公叔是匠人圣地，多发明攻城利器等。
  闻人霸占了天下粮仓，别的不多，粮多到堆积如山，用来烧火用。
  而申屠，申屠原本是以儒学名誉天下的。
  但大乾开国之前的乱世，世家明哲保身，唯独申屠家的大儒忧国忧民，不惜己身，亲自下场。
  只为了尽快结束乱世，也为了保下更多乱世之中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
  当时著名的大儒用自己名满天下从而变得格外值钱的命，保下了本会被屠尽的数十万百姓。
  代价却是自己尸骨无存，被五马分尸。
  这位大儒，复姓申屠。
  不过那是曾经，如今的申屠，只剩下了一个名头，其余什么都不剩。
  乱世到来，其余世家即便仍旧爱惜自己的名声，仍旧宁愿只在世家之间互相联姻，也不肯让自家女儿贱卖出去，免得拉低了世家女的地位和格调。
  但至少不会做出，因为乱世到来，所以为了清白，先一步逼死自家女眷的事。
  唯独申屠不同。
  申屠弘虽然只是旁支，但他并不是特例。
  申屠家已经没落很久了，除了世家的名头，他们什么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太叔家承平日久，失了将才的下场，是和与他们绑定过深的大乾一同陪葬。
  申屠家没落许久，就开始往旁的地方钻营。